第41章 侍童
方才說話之人的雙腿被長鞭掃過,經脈寸斷。
整個過程在須臾之間完成,金綿綿只在數萬年前那場天魔大戰中見過相似的畫面,她大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刺客被挑下面巾,露出絕望恐懼的光。
「冷墨夜,你、你的腿……」
冷墨夜的腿不是廢了嗎?他竟騙了天下人!
他雖這般說著,用手撐著地面,拖著殘破的身子寸寸向後挪。
「你的主子是誰?」
冷墨夜的長鞭又一次掃過那刺客的雙腿,更加慘烈的叫聲將避雨的鳥雀驚得四散。
刺客的額角不斷冒出冷汗,只抿唇不語。
「四喜」
冷墨夜的目光看著刺客,仿若在盯著一具屍體。
只留了他這一個活口,可要好好利用。
不多時,四喜便將刺客吊在樹椏之上,雨勢漸弱,刺客也沒了開始的猖狂,只是性子似乎格外倔強,絲毫沒有張口說話的意思。
冷墨夜也不急,拉著金綿綿坐在收拾好的馬車之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審訊的場面。
慘叫聲不斷傳來,金綿綿低頭捂住了耳朵,她雖然也見過凡間的審訊,卻沒想到親眼看見之後,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聽著難受,看著更難受,渾身難受。
冷墨夜扳著她的下頜讓她的目光看向刺客,他的髮絲刮上她的臉頰。
「好好看著,這是你在我身邊的第一課。」
金綿綿被迫看向刺客,那刺客眼中的灰敗刺痛了她的眼睛。
人間疾苦,雷神爹爹捨不得讓她經受更多,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些殘忍的畫面,她最是見不得。
「你放開我!」
金綿綿用手使勁兒掰著如同長在自己下頜上的手指,身子也不由得輕顫。
冷墨夜果然放開了她,轉身接過護衛遞上的弓箭,拉滿射出。
弓弦錚錚,羽箭輕鳴,穿透刺客的大腿。
接著便是第二支,穿透左肩。
第三支,穿透右肩。
皆是些痛苦萬分,卻又不能即刻斃命的位置。
第四支,穿透右眼!
黑紅色的血從眼眶中流出,金綿綿胸腹之中一陣翻騰,冷墨夜是魔鬼!
「說,你主子是誰?」
冷墨夜又一次拉滿弓弦。
刺客再也撐不下去,瀕臨死亡的恐懼佔據了他的大部分神志,聽到這一句問話之後情緒更是激動,還未說出話便暈厥。
金綿綿再也忍不住,大吐。
冷墨夜的眸光暗了幾分,繼而閃過一絲柔軟,金綿綿還是年紀小,看她方才罵刺客的架勢,他還以為這丫頭天地無懼。
「調頭,去客棧。」冷墨夜道。
審訊刺客,只留下兩個人便夠了。
金綿綿聞言鬆了口氣,接著便是委屈地大哭,這麼嚇唬她,雷神爹爹就這麼看著,雷呢?怎麼不劈?!
一到凡界,雷神爹爹就不疼她了。
冷墨夜沉默著,任由金綿綿一路哭到客棧,伸手握上金綿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冷冽血腥的氣息撲鼻,金綿綿幾乎沒有猶豫地掙扎:「冷墨夜,你離我遠點兒!」
如果哪一天,她做了什麼讓冷墨夜不舒服的事情,是不是也會被那麼對待?想想就覺得恐懼。
「你最好別動。」
冷墨夜的聲音帶著嘶啞,細細的雨滴灑在他的額角、眉頭,被睫毛掛住,瀅瀅散著迷濛。
金綿綿噤聲,好容易讓冷墨夜對自己的態度改觀些許,她不能自己作死。
客棧里無人,一名護衛從後面的柴房將掌柜與夥計拖了出來,先前的那些刺客原本在客棧布下抓冷墨夜的網,不曾想,他竟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掌柜劫後餘生,萬分慶幸地給他們安排了三間上房。
金綿綿被冷墨夜抱著上樓,進了房間之後,冷墨夜也沒有出去的意思。
少頃,護衛拿來乾淨的衣服。
冷墨夜將衣服扔給金綿綿,端坐在床沿:「替我更衣!」
金綿綿往後退了兩步,冷墨夜休想用美色蓋過方才做的劣跡。
「白朮,跟著我,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除非,你想離開我。」
冷墨夜不怕金綿綿跑了。
從一開始,這個小丫頭便處心積慮與他套近乎,手段笨拙,一看就是被迫的。
最有意思的是,她就是那個與自己有婚約的丫頭。
方才的刺客一事,他本以為能嚇住金綿綿,沒想到金綿綿反而與那刺客叫囂,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膽子夠大,但歷練不足,不過沒關係,他會養著她,等著她,等到這隻小貓兒長大,再看看她夠不夠格做自己的妻子。
金綿綿無語了,白朮,是啊,她現在是世子身邊的小侍童,服侍主子更衣這種事自然都是她的事。
離開?她好不容易混到冷墨夜身邊,又怎會輕易離開?
「世子,白朮錯了。」
金綿綿強迫自己道歉,凡界一世,還不都是為了他?!
冷墨夜的身子精壯,肌肉結實,看得金綿綿眼皮突突直跳。
她不是沒見過男子赤裸的上身,但如眼前的這般,還當真是第一次見。
從前胸到後背,冷墨夜身上遍布傷痕,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抓……
兵器十八般,在他身上都快集齊了!
金綿綿的指腹摸去,盤算著紫荊雷能治好多少,有些新傷紫荊雷能治,但那些刻在骨子裡的陳傷,即便是紫荊雷,都無法完全復原。
「看夠了嗎?」
冷墨夜蹙眉,面容沉靜,身上的傷嚇到她了?
金綿綿冷眼斜睨,用紫荊雷劃過那些淺表的傷痕:「還沒看完,身上這麼多傷,也不說早些告訴我!」
她能看得出來,這些傷痕留著都是隱患,有些還曾因為處理不及時感染過,遇到陰雨天氣的時候,定會如螞蟻噬咬,痛癢難當,也不知冷墨夜是如何熬過來的。
冷墨夜意外地看著金綿綿,她的睫毛在眼下遮起一片陰影。
拂過他傷痕的指腹之下細若胎髮的紫色光芒縈繞,那傷痕竟緩緩消失了!這一幕像極了戲法。
「這是什麼?」
冷墨夜抓著金綿綿的手腕,那紫色的光只存在了一瞬,便極快地消散,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世子說什麼呢?小的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