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穿越了?居然還是跑進遊戲裡面,有沒有這麼湊巧啊!!!
美奐美輪的宮殿,紅柱碧瓦,這裡分明就是她一分鐘前打開遊戲的第一個皇宮畫面。
「紅豆,快點,甄妃的夜壺還等著你倒呢。」
李瑩是這宮裡的老宮女,跟其他人一樣,到了一定的宮齡就成了這群小宮女的頭兒、大姐大。她一進來,屋內的幾個宮女紛紛抖擻著喊了聲「姑姑好」,唯有金巧兒,算是強出頭吧,她替床上的丑宮女說了句公道話。
「姑姑,紅豆這才哭昏了剛醒來,這事就不能遲一點再去嗎?」
「你以為我就這麼沒人性,還不是崔公公那頭催得緊。」說話間,李瑩已來到床邊,望了眼床上正在裝睡的宮女,無奈地嘆息一聲,「紅豆,你就看開點吧,這都是命,誰讓你自娘胎出來不帶一張好的面貌出世呢。小蠻子也是個可憐娃,就當是行善吧,既然他不要你就算了。改明兒姑姑再幫你找找,只是這年輕的太難挑了,我們只得從那些老的公公下手。」
原來,這南朝皇宮內有個潛規則,旦凡大齡宮女到了一定的歲數,若想離開,就需要有歸屬,也就是嫁人,否則就得一世留在宮裡直到老直到死,永無出宮的一天。
但一入宮門深似海,想找個配偶那根本就是難如登天的事,找侍衛情哥哥調情要被以惑淫之罪論之,想靠著家裡人在鄉下找個伴,但一般人家只要知道她是從宮裡來的,就算是宮女,也沒人敢要。所以啊,這太監與宮女的相好,倒變成了一種比潛規則更潛默化的事了。
這不,前幾天紅豆在洗澡,這剛進宮不久的小蠻子突然門不敲一聲就闖進來,看了她大半個身子。紅豆見機會來了,一下子欣喜若狂就一狀就告到李姑姑那裡,讓她為自己主持公道。李姑姑知道后,跟小蠻子的班頭也就是包公公商量著,暗中就把這婚事給定了。
小蠻子知道后尋死不活的,說什麼也不娶這個滿臉麻子還紅胎眼的醜女,這事一下子鬧得連上頭都驚動了,李瑩和包公公兩人無奈,就同意了小蠻子的要求,只求他別把事鬧大。這邊小蠻子是安撫下,那邊紅豆倒是哭昏了過去,這才出現了上面這情況。
當然,這些都是歷夏事後從他人的嘴裡聽到的。
彼時,她兩眼水氣水氣地望著屋頂,作飲淚狀。
早知道會無緣無故穿進來,她玩遊戲的時候就不選這個宮女當主角了。倒夜壺,就算選個打水的干體力活的,都比這強多了。
「姑姑,我這正悲傷著呢,能不能先找個人幫我把這班替了?」歷夏試著擠出幾滴眼淚,要多委屈就裝得有多委屈,以博取同情。
「那你就自個兒問問她們肯不肯了。」李瑩眉一挑,瞥了眼正在圍觀的幾個小宮女,不屑的話看似對她說的,還不如說是說給這屋子裡的人聽。
歷夏眼巴巴地瞅著,這話一落下,就連之前替她出頭的宮女也不吭聲了。這甄妃可是個惡主,有多少小奴才不小心得罪她就被整得個不成人形的,她們才不去觸這個衰。
「好了好了,姑姑答應你,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你就別甭傷心了,動作利索點,快點過去。聽說今晚陛下要到甄妃那過夜呢,伺候得不周全,我們個個可都要挨板子。」柔軟的話說了,好聽的話也說了,李瑩不客氣地拍著她屁股,又恢復了往日的厲聲厲色。
接著,歷秋便在渾渾噩噩中被李姑姑命令的幾個小宮女給推出了門。可這皇宮就像迷宮圖一樣,路上她雖然找了幾個宮女太監問路,可是方向感奇差的她,沒走多久還是迷路了。
八景宮是歷代國師修鍊向上蒼祈禱的地方,它四周有三面臨靠著竹林小溪,比其他皇宮內的院落清雅脫俗了許多,就連微風吹拂,帶著幾縷寧靜的氣息。
「陛下,此次預言又是如何?」
殿中央是個大型八卦,楊墨坐於正中央,他神情疲倦,汗珠已經染濕了他的衣裳,面對身旁國師的提問,想回答但有心無力,不過國師已從他緊鎖的眉頭猜測到答案。
「陛下現在氣息頗弱,可在此休息一會,貧僧先行告退。」
楊墨心不從力地頜首,等大門傳來閉合的聲音,他才緩緩閉上眼,可腦中的那句預言卻愈發的清淅。是一記「咿呀」的開門聲,引回了他的注意。
門外探進一顆小小的腦袋,等歷秋看清楚裡面沒人,她才提起步伐踏進來,可是澄亮的眼眸遂然映入一個男子的身影,使她頓時驚住。
男子身著白袍,烏黑濃密的長發由一支碧玉的發簪簡單地盤在頭頂,兩鬂幾縷髮絲隨意地散落在脖項各處。他臉上布滿細汗,呼吸凌亂,胸間衣裳微敞,似綢緞般白皙嫩滑的肌膚隱隱若現,引人瑕想……帶著一股魔性的吸引。
可是認真一看,這模樣……分明就像剛被人蹂躪過……
歷夏猛然想起古代常有男孌之說,腦袋頓時晃得像波浪鼓一樣。這麼帥的一個男人,竟然是同性戀!!——太可惜了!!!
不過美人誰不愛看,歷夏這眼睛還是不受控制地上下吃他豆腐。
男子看起來雖然很虛弱,但烏黑的眼睛卻異常清洌,歷夏直直凝視著,腦中忽然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斷,總覺得以後還會再見到這個人,一種奇妙的感覺領著自己向他靠近。當她回神過來,手已經將他胸前的衣裳拉好繫緊,她不禁怔住。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臉上表情莊重而認真,目光更是有意避開他身上某些位置,楊墨原是一愣,隨即想到她估計是誤會什麼了,面色當即青紅交替著,怒不可言,偏偏體力尚未恢復,想要簡單給她一個教訓都顯得力不從心。
「這裡是寧華宮嗎?看起來應該不像,冷冷清清的,哪像是妃子住的地方。唉,這麼說,我應該又迷路了。」歷秋一臉煩惱地在他身邊坐下,像是在問他的話,但又自說自答的,隨即見他抿嘴看著自己沒有出聲,心頭掠過一絲驚訝。「你不會說話?」
原來是甄妃的人,楊墨的目光隨即落在她腰間系戴的墜玉。這是宮中奴才置配的等級信物,墜玉,一般宮齡至少有三年以上的宮女才有資料配戴。但她看起來對宮中的情況不是很熟,那她是宮中最低級的宮奴了?還是其他人派來的細作?
「你是誰?」聲音因脆弱而顯得略低而沙啞。
「我叫歷夏,歷練的歷,夏天的夏……咦?你不是啞巴。」
面對歷夏的驚訝,楊墨置若罔聞般,原本因竊視先機而浮躁的身心猛地一凜,似墜入無間地獄。有女歷夏,與帝三緣,白,帝納之而得鴻運,一統天下。
她叫歷夏,是否正是預言中的那名女子?長相醜陋又是最低賤的宮女身份,這樣的女子有何資格被納為皇后,又如何助他宏圖大業一統天下?可是他們南朝至今已有幾代君王,這預言從不曾出過紕漏……莫非她另有才華?
片刻功夫,他的心思早已百轉千回,歷夏卻渾然不知,當是來到這裡所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心無芥蒂地噙笑問道:「你呢?叫什麼名字。」
眸子頓時轉深,楊墨凝視了她好一會後,這才啟唇:「楊墨。」
楊墨一直注意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她語氣真誠,神情無害,讓人無法質疑她的話。如果這個人當真是細作,他必須說,這個女人的戲演得可真好,不禁在語言上拿捏得很有技巧,連表情轉換都能極為自然。
「楊墨,還名字滿有古文詩味的,我記下了。」她在嘴邊默念兩遍后,抬頭看了這宮殿一眼后,回頭問道:「這裡是哪裡?離寧華宮近嗎?」
「有點遠,這裡是八景宮,你不知道嗎?」說話的同時,他不著痕迹地注視著她臉上閃過的幾種表情變化。
歷夏面色微地一變,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呵呵笑道:「我從小到大,東南西北都不分的,所以經常迷路。」
楊墨不置可否,像是在思考她話里的可信度。
溫暖的手突然貼在他冰冷的額頭上,楊墨眼眉略略挑起,便聽見歷夏說道:「還是有點冰涼,不過你臉色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真不湊巧,我還要趕著去安寧宮上班,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最好快點說。」
上班?這詞聽著陌生,但她的意思應該是要去做事。
「不用了,孤、我只要再休息一會就好了。」楊墨清咳一聲后,及時糾正稱呼。
皇宮是皇帝的住所,楊墨能在這裡自由停留,那是不是說明他的身份地位不低,還是……他是皇帝的人?臨走前,歷夏下意識又刷了他兩眼,一臉煞有介事地點頭。
然爾,楊墨卻在她古怪的眼神中,全身雞皮疙瘩立起。
寧華宮內,甄妃左等右等,遲遲不見皇帝的蹤影,隨著夜一分分地深了,她僅剩的耐心也隨之消失殆盡,正拿底下的奴才撒氣。
她踢了下身邊的奴才,厲聲道:「還不快去瞧瞧陛下怎麼都到了這時辰還沒來?可別又進了哪個狐狸精的寢宮,到最後又不來了。」
「是。」太監唯唯諾諾,連忙退下找大內總管小六子公公打探消息。
這不,歷夏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個情景,當即明白為什麼之前沒人肯替她的班了,原來都是怕了甄妃這個主子。
崔公公一見到她,一邊小聲地斥罵,唯恐驚了主子,一邊拉著她往寢室放尿壺的地方走,催促她手腳利索些。
看著萬惡的夜壺,歷秋已經開始懷念家裡萬能幹凈的馬桶了。
捏著鼻子,她抄起夜壺就以平常賽跑的兩倍速度衝出寢宮。
可有句俗語不都這樣說的嗎,愈怕什麼愈來什麼,偏偏事情就是這麼巧。
「哎呦……」左腳才垮過門檻,甄妃就被迎面過來的人撞了個七暈八素,這還是靠著身旁的兩個貼身宮女才站穩了腳。「是誰?敢撞本宮,活得不耐煩了?」
歷秋還來不及理清這眼前的狀況,撲通一聲,她的膝蓋被人踢了一下,當即給眼前的大美女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手心和膝蓋也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
「回娘娘,她叫紅豆,是專門替娘娘倒夜壺的。」崔公公搶在她前面回話,主要想拋清與她的關係,免得惹禍上身。但初來乍道的歷夏哪懂,還以為他是好人,正在替自己解圍。
「紅豆?」甄妃不悅地瞪她一眼,待看清她的長相后,立即面露厭惡地收回視線。她還沒見過這麼丑的宮女。
「是的,娘娘。」歷夏在崔公公不著痕迹地踢了一腳的提醒下,趕緊附聲。
這不提還好,一提,甄妃突覺自己一身的尿臭,當即心中一怒,使勁掐了她胳膊一下,「反了,竟不稱奴婢,還濺了本宮一身……」說著,又嗅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這臭味更濃了,不由得更怒了。「你這個該死的奴才,一會皇上就要來了,你這是故意要本宮難堪,還是想羞辱本宮?今天本宮非得好好的教訓教訓你不可!來人吶,給我仗責一百。」
歷秋臉色猛地唰白,這麼粗的棍子下去,別說一百了,就算只有二十,她肯定都要屁股開花一命嗚呼,這甄妃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拿她出氣!
「娘娘,紅、紅,奴婢不是故意的!」
在民主時代自由慣地生活了二十年,這欺壓人權的「奴婢」二字,歷秋可是擠得艱難,但這看在甄妃的眼裡,無疑讓她更為惱火,只覺這賤奴的膽子忒大。
「給我往死里打了,就在這裡。」她厲聲怒相,隨即她又想到什麼似的,繼而又道:「將她的嘴封住,省得她一會鬼吼鬼叫的,本宮聽著心煩。」
在這諾大的皇宮裡,主子處死一個奴才,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大點的事。當歷夏嘴巴被粗布堵上,架在長凳上準備挨板子時,甄妃臉露嫌惡地說了句「這麼丑還進宮,活該找死」后,就眼也不帶瞟一下地走進寢宮,讓宮女再替她擇件新衣換上。
「哎呀!」悶哼一聲,當板子重重地落在屁股上,歷夏疼得眼淚都快要飈出來了。怎麼人家玩穿越,她也玩穿越,下場也差太多了吧!
現在要是有人能救她,以身相許她都願意。
因為嘴巴被人堵上,所以歷夏只能在心裡大聲的吶喊。但是板子毫不留情地一板板落下,屁股都開花,救星還是遲遲沒有出現,估計上帝正在王母家裡做客,沒人聽見她的求救。
十二、十三……好像第十五板子了……
歷夏冷汗涔涔,痛疼令她的意識模糊了起來,否則她怎麼會看見楊墨正朝她靠近,他人應該還在八景宮才對。
「陛下?」小六子掌著燈,心底暗罵甄妃是個笨蛋,明知道陛下要來,怎麼會在這時候弄這種晦氣的事,是成心讓陛下不快嗎?
男子黑眸隨意瞅了他一眼,隨即在長凳的前方停下,那些責杖的奴才見此紛紛跪在地上,喊了聲「陛下萬歲」,身子抖得猶如風中殘燭。
「歷夏。」
他聲音溫潤如玉,卻在歷夏的心裡撞起一陣火花,她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勉強抬起頭,跳躍的燈光為他的袍子鍍上一層紅彤彤的顏色,有些喜氣,不太適合他。
也許這就是個夢,否則怎麼會電腦一開遊戲一刷光芒一照,她人就到這裡來了呢,還是一點成績都沒有混出來才露個面就被打死?真正的穿越女肯定沒這麼倒霉。
抱著下次睜開眼,或許就回到家的想法,歷夏也就開始心安理得的迎接死亡。
直到她無力地閉上眼,楊墨臉上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從她撞倒甄妃被杖刑時,他就在了。他是可以出來阻止,只需一句即可,但他沒有。因為他想知道,這個女人會用什麼辦法自救?……但是很可惜,直到她氣絕,他都沒發現她與其他女子有何不同,唯一有的,或者該指她那張臉。
「陛下,我們進去吧。」小六子顫著聲提醒。
說實話,跟在主子身邊已有三年,小六子敢拍著胸膛擔保,此乃明君,他不曾見過陛下橫眉怒目對誰動過怒,可偏偏他就覺得這樣的陛下更可怕,不怒而威估計指的就是這樣。
楊墨臉上仍是沒有表情,只道:「帶她將回去,聯倒要看看,她人已死,如何的三緣。」言下大有不信預言之意。
「呀——」小六子傻住,陛下竟然要帶具屍體回去,那那那可是大不吉利,要是被太後娘娘以及後宮其他嬪妃知道了,只會治他的罪,到時候他還不被剝皮喂狗了不可。
吞了吞口水,小六子顫抖著試圖說服皇帝:「陛下,這人都已經死了,幹嘛還……呀,奴才知道了,奴才立即命人去辦。你、你、還有你,都聽到沒有,趕緊將這宮女放下來,送往照慶殿。」主子啊主子,這下可以嗎?請別再用那麼冰冷的目光唰奴才了,奴才這心臟可負荷不了……
楊墨忽地改變方向,小六子見此,只能硬著頭皮追問:「陛下,我們不進去嗎?甄妃肯定知道陛下已到,正在裡面等著呢。」
楊墨淡淡地掃了宮門前的牌匾一眼,道:「那就讓她繼續等著吧。」
持寵而驕,如此蠻主,還是比較適合待在冷宮。
明明是六月的天氣,酷熱無比,但小六子卻瑟縮了下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伸出五指,四周一片黑暗,歷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只知道身體很痛,每動一下皮肉好像都會被生生撒裂,令她眼角無法控制地湧現一股濕意。
是一束陽光,就像敝開的大門,歷夏朝光芒靠近。
眼睫毛動了動,她睜開眼,入眼的卻是陌生的宮殿,不是她住的地方,也不是學校的宿舍。很明顯,就算她死了,她也回不了家。
歷夏忍不住紅了眼,可是她沒有哭,因為哭等於就是向命運低頭。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開始尋找出路,卻發現內有玄機。
龍鳳椅上,躺著一個正閉眼淺眠的男子。
披肩滾紅色沿邊的紅袍襲身,烏黑的長發被頭冠一絲不苟地盤在頂上,他雖閉著眼,可是這爾雅非凡的相貌,不正是楊墨所屬嗎!
她驚懾,腳下更朝他靠近,近到足以眼對眼,鼻對鼻,過份親近而未發覺。
難道昨晚他的出現不是幻像?是他救出自己並帶回來?……可她當時發過誓,若是有人肯救她,她就以身相許……可他是皇帝的男人,呃……
「瞧夠沒有?」忍無可忍,楊墨終於出聲。
「啊!」歷夏被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退到屏風處。「你你……你突然醒來也不通知一聲,想嚇死人啊。」
男子嘴角抽搐,被嚇到的應該是他吧!
「你竟然能死而復生。」楊墨眼眸微眯,感到不可思議。如果不是昨晚找來太醫確斷她真的斷氣,只怕他現在會懷疑這是詐屍。
「這不奇怪,因為我有特異功能。」可以復活三次,她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這也是當初她選這個角色的最大原因。而如今他也親眼目睹她的死而復生,歷夏也就沒打算瞞他。
她的話重重擊落在他的心房,楊墨驚訝不已,那句預言再次在他心底炸開了鍋,波濤洶湧地翻滾吶喊著。
歷夏看他頻頻皺眉,太陽穴隱隱跳動,便好心地問道:「你是不是經常頭痛?要不要我幫你按按?我可是學過按摩的。」
楊墨似乎沒聽見,黑眸又深又沉:「歷夏……為何你會叫歷夏?」
「這是老媽取的名,因為我剛好是夏天生的。」歷夏笑著說,至少她覺得這名字比歷風強多了,老哥這名則是因為出生的當晚老爸剛好看到一則颱風新聞……
「是嗎?」可惜他所要知道的並不是這個,楊墨顯得心不在焉,他一直想著真的就這麼湊巧?什麼預言,他一直覺得荒謬,但是現在看來,又令他不得不信,若是正常人,又怎麼可能會起死回生……而且這樣算來,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面了,那預言里的「白」又指什麼?
歷夏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不過就是死後翻生,有必須表現得這麼受刺激嗎?瞧這張臉,一會青一會白的,也太誇張了。
「其實你不用怕成這樣的,我真的還活著,有血有肉。喏,不信你摸摸看。」歷夏說著,真的拉起他厚實的大手摸向自己的下巴。
來回磨蹭了兩下,突然一道奇怪的畫面在她腦海里閃現,有個男人,也是這樣的一雙手,也像現在這樣輕輕地摸著她的下巴……不,是溫柔,是溫柔地摸著她下巴逗她玩。
「啊!」她驚叫一聲,甩開他的手。
「怎麼了?」她的面色看起來有些古怪,有驚喜,還有……羞赧?
「沒事!」歷夏臉色漲得通紅,不好意思說出實情。總不能說她剛不小心把他當成幻想對象,兩人正做著情侶之間才該有的調情小遊戲,那他還不得把她當成花痴……其實這也不打緊,歷風教的,地上撿到寶,問天問地要不到……主要他是皇帝的人,她搶不過人家啊……
可惜,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行動派,腦子想的永遠比行動上的慢,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幹嘛的時候,歷夏已經衝過去,拉著楊墨的手極度誠懇地說道:「楊墨,我呢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你可以和我交往嗎?就是比普通朋友更高一層。」
聲音甫一落下,歷夏愣住了,紅雲悄悄地爬上她的雙頰,不過她沒有後悔。
「嗯?——」男子驚訝地揚高眉頭,定定地看著她。
「你放心,我不妒忌也不吃醋,我知道你是皇帝的人,我也不是要你跟他翻臉,我們可以偷著來。我呢,就只是想在你倦的時候,可以靠一靠,說說真心話,當個好朋友好知己。」歷夏頓了下,靦腆地低聲淺笑:「當然了,如果你喜歡,想發展成另一種關係也是可以的。」
可是,楊墨卻震住了,受不到前所未到的刺激。
她這樣……算不算是表白示愛?可是自古至今,這種事一直都是男子在做的,怎麼到了她這兒竟反了。還有,預言里的「有女歷夏,與帝三緣,白,」,莫非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烏黑的眼睛瞬間閃亮,楊墨幾乎在一分鐘內已經決定好下一步棋該怎麼走了。
既然預言的前半句已經驗證了,那他倒想看看,她如何實現這後半句。
可是歷夏哪曉得他這心思,只道遲遲不見他吭聲,估計是沒戲,於是趕緊替自己尋了個台階下:「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先考慮考慮,要是真不行就算了,呵呵。」她笑得極其牽強。
楊墨臉上表情早已恢復成淡然的常態,眼睛直直地望入她清澈的眼底:「你有見過自己的面貌嗎?」
歷夏很誠實地搖頭:「還來不及照鏡子。」
他指了指一旁用來洗手的水盆,算是溫和地丟下另一句:「你可以先看一下。」
一口氣頓時憋在心頭上,不就是嫌自己長得丑嗎,還拐著彎罵人。歷夏當即不爽地呶呶嘴,可是這雙腳卻聽話的向水盆挪位。
這不看還好,一看,歷夏「媽啊」一聲,當即被自己嚇了一跳。紅豆紅豆,原來這宮女的名字就是這樣由來的。
臉,還是她的臉,只是右臉頰卻多了一大片紅色的胎記,還嫌不夠丑似的,這裡面還多了數百粒麻子,跟蒼蠅似的,連她看了都想作嘔,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都不為過!
完了完了,剛才她還頂著這張臉跟楊墨說那種話,難怪人家要她照一照……啊啊啊,麻煩哪個路過的鬼差,順道把她弄死算了,她沒臉見人了!!!
「現在還要不要收回剛才的話?」因她的反應,楊墨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很想。」歷夏哭喪著臉,費力將臉捂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但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好好冷靜冷靜一下。」
「行。」楊墨被她的語氣逗得忍俊不住。
這時候殿外傳來小六子的聲音:「陛下,上朝的時辰快到了,您醒了沒有?奴才們可要進來伺候陛下更衣。」
「進來吧。」楊墨聲音懶散散地對外說道。
而殿內的歷夏卻如視他為鬼魅魍魎般,竟然連滾帶爬地退到牆角,直到退無可退,才顫著聲抖著手指著他道:「你你你……你才是南霆王!」
點頭,從一開始楊墨就沒打算瞞她,是她自己沒有識人的本事,不止將他當成男孌,還意圖向他求愛並慫恿他暗地裡做對不起皇帝的事……雖然說,楊墨是他,南霆王也是他,可是這丫頭的做法還是很令人不爽啊!
果不其然,他一回頭,就見歷夏被打擊得不止是泣淚了,她轉過身開始在牆上撓爪子,渾身散發出來的無辜怨念似乎在說:你騙我,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