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擇命1
程錦請了半個月假,也就是說特案組其他人也放半個月假。
程錦坐著沙發上,一手攬著靠在他身上的楊思覓,一手用平板電板查詢著電子地圖,「思覓,有想去的地方嗎?」本來他是想出去走走,但平時上班就天天在出差,難道休個假還要一直在路上?不如找個地方住幾天好了,但去哪裡是個問題。
楊思覓半躺在沙發上,背靠著程錦在看一本雜誌,「你想去什麼樣的地方?」
程錦道:「暖一點,但也不能熱,風景好一點,人不要太多,但生活要便利。」
楊思覓道:「這樣的地方有很多,讓小安幫你查。」他說完便抓起程錦的,打了個電話給小安。
程錦來不及阻止,只得隨他了,想到要一群人一起去度假,他就有點頭疼……算了,人多熱鬧,有人陪思覓玩也好。
小安很高興,「好啊好啊,你和老大等著,我來找個好地方!絕對不會出現玫瑰園那種事……」
程錦聽得無言,玫瑰園那地方倒的確是他自己找的,當時低估了數據時代某些人的能力,你以為在電腦上查到的是自己要找的東西,結果卻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東西……又想到唐城的事,這次的事別人知道的只是想讓他們看到的,自己倒是知道得更多……
楊思覓已經打完了電話,身體往下滑,頭枕到程錦懷裡,仰視著他,「你在想什麼?」
程錦收起思緒,笑道:「我在想權力是個好東西,隨著權力的增大,封印會層層解開,安全部最上頭那位,是不是什麼事都知道?」
楊思覓道:「沒人能什麼事都知道。他是比別人知道得多,所以非自然死亡的概率也大。」
「嗯,這工作風險很大。」程錦想到自己只去趟唐城,就差點死在那裡。最上頭那位,大概連睡覺都是躺在□□上睡的。「我到底是為什麼會來安全部的?」
他並不是想要回答,但楊思覓回答了他,「你想做更多的事。」
程錦搖頭笑道:「當時我沒意識到自己能力有限。」
楊思覓道:「不是……」
程錦笑問:「不是什麼?」
「不告訴你。」楊思覓翻身起來,跨坐到程錦腿上,低頭去親吻他。
程錦抱住他,兩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里親吻,親夠了時,兩人的衣服也不怎麼整齊了。程錦笑道:「葉子他們如果都在,那怎麼辦?」兩人在家楊思覓興緻來了隨便折騰不算什麼,但大家一起出去自然不能這樣。
「隨便,隨時隨地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奉陪。」
程錦無言,這就是為人考慮反被倒打一耙。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楊思覓眼中有笑意,「你需要多和人接觸,有利於你的心理健康。」
「這是心理輔導?」程錦笑道,「我得了案后抑鬱症?」
「兩周夠你恢復了。」
程錦本來只是開玩笑,聽了楊思覓的話心中一頓,面上只笑道:「既然我病了……那你要乖一點,我才能好得快。」
楊思覓直起身,抬手挑起程錦的下巴,「是你要乖一點,乖乖聽醫生的話。」
「好好……」
小安找的地方之一叫平林湖,是一個開發中的景區,旅館有幾家,建成的時間都不久,因為遊客不多,房間大半空著。
楊思覓瀏覽了一下小安發來的照片,群山環抱中有一汪清澈的湖泊,湖岸上的房子是木頭的,有幾棟房子是臨水建的,二樓臨水那面牆是玻璃,不錯,他立刻拍了板,就這裡了。
小安去通知其他人,一起通知的,群聊。
結果所有人都問她,「誰讓你叫上我們的?」
小安道:「楊老師讓叫的,他說人多熱鬧。」
「哈?」連程錦都不願意在非工作期間見他們,楊思覓居然會喜歡人多?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小安,你確定你沒解決錯他的意思?」
「沒啊,我有錄音呢。」小安把之前楊思覓說的話放了面給大家聽。
「不是你合成的吧?」
「……你們走開,不想去自己去和楊老師說!」
「喂?小安?掛啦?誒呀,小丫頭這壞脾氣……」
韓彬接電話時,開了外音,當時他和秦越一起在花園裡坐著,秦越就在他旁邊,也就都聽到了。
「楊思覓要和程錦出去,為什麼要叫上你們?是不是表面上是去玩,其實是有案子?」
韓彬想了想,「應該不是,大概是有其他事。而且程錦現在也沒心思查案子。」
「唐城的事對程錦影響這麼大?」秦越覺得程錦大概什麼事都見過,不應該突然就受了刺激。
韓彬和秦越大概說過唐城的事,不過說的是上品集團如何如何,沒說炸彈的事,因為當時他自己也在樓里,秦越知道后恐怕會誤把他的工作危險度翻個幾十倍。而且他雖然知道炸彈的事,但並不知道當時車庫裡具體發生過什麼。「不清楚,他不說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越笑問:「楊思覓也不知道?」
韓彬道:「楊思覓在想什麼更加沒人知道。」
「我覺得很多時候他什麼都不想,直接做。」
韓彬聽得一笑,「可能。」
秦越嘆道:「你們就都慣著他吧。」
韓彬看著秦越。
「他肯讓你們這麼對他,估計已經很給面子了。」秦越若有所思,「秦晉小時候也這樣。還有你小時候也差不多。」
韓彬愣了會,並不覺得自己年少時和楊思覓做過什麼類似的事。
秦越打開小安發過的圖片和地址,「平林湖,我好像聽說過這地方……」
韓彬道:「你一起去吧?」難得有這麼長的假期。
「好。」秦越道,「我想起來了,公司的慈善基金會在平林湖那邊建過一個小學,正好去看看。」
秦越一起去大家都覺得很正常,但另一個人的加入就讓他們不怎麼愉快了。
這個新加入的人是景行止。他雖然傷好得差得多了,但人還在醫院,大概聽說了唐城的事,打電話來找程錦的樂子。程錦不想和他多說,就借口要出門得去收拾行李,想結束通話。景行止便問了他們要去哪,程錦沒防備地說了。景行止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同行,費用他自付。程錦無言,根本不是費用的問題好嗎……
第二天在機場,大家看到景行止,臉上的笑容立刻塌下了一點兒。
景行止毫不在意地朝大家揮手,「大家好啊,好久不見了!」
步歡用眼神詢問葉萊:他為什麼會在?
葉萊微微搖頭。
小安問了:「你要去哪裡?和我們同路?」
景行止眯著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嗯,接下來和天就打擾各位了。」
「……」得到確切答案的各位變得有點垂頭喪氣。
景行止更加開心了,朝被韓彬擋住大半的秦越笑道:「喲,秦總也在,差點沒看到你。」
秦越從韓彬身旁偏出頭來,笑道:「好久不見。」他旁邊的韓彬臉上一點笑意都沒。
景行止還待說點什麼,楊思覓開口了,「你的腿怎樣?」
「怎樣?」景行止笑得惡劣,「要脫了褲子讓你檢查嗎?」
楊思覓靠在程錦身旁,眼皮都沒抬,「我更想掀開你的頭蓋骨檢查你的腦子。」
「嘖……這麼血腥暴力。」景行止道,「程錦你不管管?」
楊思覓道:「幼稚,只會告狀的膽小鬼。」
景行止回口道:「你才幼稚,你好意思說別人,這裡沒人比你更幼稚……」
越來越幼齡的吵架水平,程錦默默地轉開頭,保持著無言的微笑。
下了飛機,又坐了四小時的汽車,終於到了平林湖。
車剛開到湖畔,楊思覓便指著遠處的木樓說:「我要能看到湖景的房間。」
「好。」葉萊應了聲。
但等去訂房時,客棧說湖景房已經沒了,總共有四間湖景房,都有人住。除了這家客棧,別的客棧倒也有看得到湖的房間,但是,不是臨水的,也沒有一面牆的玻璃。
秦越笑了笑,私下和服務員說了會話,然後回來對大家道:「過會就有了,我們先坐一會?」
大家在靠窗的桌邊坐下,點了食物和飲料,邊吃邊欣賞著窗外的湖光山色。
葉萊嘆道:「明信片里的景色啊。」
步歡笑道:「是很漂亮,有潛力的地方,宣傳得好了,過幾年這裡恐怕就是人擠人了。」
「嗯。」秦越點點頭。
小安問他,「你剛才和他們說什麼啦?怎麼他們就有房了。」
秦越笑道:「只是讓他們去和那些客人好好商量一下,一般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楊思覓道:「是錢好說話。」
秦越不說什麼,只是笑。
小安在游鐸背上拍了一掌,「學習一下什麼叫成熟男人。」
游鐸,「……」
「秦越啊。」景行止笑道,「你有沒有碰上過錢解決不了問題?」
韓彬一隻手按在秦越手背上,看著景行止,「你有沒有碰上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
景行止冷眼看著他,突又一笑,「你敵意這麼重做什麼?我們又不是情敵。」
「呵呵……」楊思覓在旁邊冷笑了兩聲。
景行止笑眯眯地轉過頭看他,「我每次和他們說話你都要打斷我……你這是吃醋啦?」
程錦攬著楊思覓,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道:「我吃醋了。」
被親了一下,楊思覓決定加倍還回去,再沒工夫理景行止。
景行止寂寞地嘆口氣,舉杯獨飲。
秦越果然有說服力,那四間湖景房都空出來了。楊思覓很滿意。景行止也挺滿意,他一個人搶了一間,就在程錦和楊思肌房間的隔壁。
安頓下來后,大家去了湖邊散步。
湖邊的沙灘是用小石頭人工填的,景行止揀了石片在那玩打水漂,大家看了會,然後都去玩了。
游鐸道:「不知道扔多久的石頭能填平這湖。」
步歡搖頭嘆氣,「年輕人,你真是時刻在操心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程錦跟著他們玩了會,便走到不遠處的一顆擺在岸邊的枯樹旁坐下看著他們玩。
景行止扔了塊石頭下去,竄起了五朵水花,他吹聲口哨,往旁邊看看,找到楊思覓,湊過去,「你會玩嗎?我教你。」又說,「喂,你們還真是來玩的啊?你家程錦怎麼啦,我看他興緻不高啊。」
楊思覓往湖裡丟了塊石頭,「關你什麼事?」
「就是好奇。」景行止嘿嘿笑了兩聲,「這麼說,唐城的事是真的了?程錦先了一步,留下你在那拆炸彈?」
楊思覓道:「誰跟你說的。」
「這要誰來說,有很多個版本呢,我就是隨便選了一個來問你。」
楊思覓揀起一塊石頭在手裡掂了掂,「隨便選了一個?」
「你那個不行,我幫你找一個。」景行止低頭在地上找了一會,揀了塊石頭遞給楊思覓,「用這個。」
楊思覓道:「你跟過來就是想打聽這個?」
景行止搖頭,湖邊風挺大,他把吹亂的頭髮捋順了,「我來是因為我在醫院躺得快發霉了。」其實早可以回家了,但回家也只有他一個人,還不如在醫院住著,反正是單人病房,住宿條件還過得去。「當然,也有點好奇,一丁點。你知道嗎,那些人已經開了盤賭你們什麼時候散夥了。」
楊思覓道:「哪些人?」
「就那些人唄。」景行止胡亂地揮揮手,「要我說沒什麼大不了,自然是程錦先走,他不會拆炸彈,但你會,你不留下誰留下,他跟著留下也沒什麼用,是吧?」
楊思覓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景行止笑道:「好吧,以你的小肚雞腸,為這個氣個半死也正常,但我看你還活蹦亂跳的,那是沒事?」
楊思覓道:「你為什麼會以為我會和你玩真心話?」
景行止意味深長地道:「最近各種動靜挺大,難保我們會感情越來越深啊。」
楊思覓道:「你想接陸昂的位置?」陸昂肯定是要走了,誰會過來還未定。
景行止倒是沒說死,笑嘻嘻地道:「還沒定呢。」
「你夠無聊的。」楊思覓道,「因為程錦不知道我會拆炸彈。我沒打算拆。」
景行止想起來了,據說炸彈是拆彈組拆的,十分驚險地趕在最後幾秒才拆成功,他愣了會,長嘆道:「無毒不丈夫,你真是心狠手辣。」
楊思覓沒理他,專心致志地玩石頭。
景行止還在那叫,「哎呀呀,誰都玩你不過,還好我沒怎麼得罪過你……」
楊思覓道:「你得罪過我很多次,我沒和你計較而已。」
景行止眯著眼睛冥思苦想,肯定是反話,估計都已經報復回去了,只是自己沒注意到什麼時候被他暗算過。他裝出一臉哀痛表情,「你說你圖什麼呢?程錦不是你愛人,而是你仇人吧?」
楊思覓道:「你可以滾了。」
景行止換回了笑臉,「不想程錦換崗位?你為了你的悠閑小日子,也真能折騰,要讓別人知道這真相,估計都得說你被程錦養廢了……嘖,這麼說來也是程錦自作自受。」
楊思覓道:「以你的智商永遠看不到重點。」
「……」景行止笑得愈發假,「那你教教我唄。」
楊思覓道:「在程錦心裡我會排在第一位,遲早。」
「你真是……」景行止臉上的假笑褪去,只餘下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與嘆息,他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