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擇命8
他們吃完飯後,韓彬和步歡才回,他們還沒吃飯,大家就又進了一家店,重開了一桌。
小安道:「反正剛才也沒吃飽,正需要再吃一頓。」
「嗯。」楊思覓應了聲。不是他沒吃飽,是程錦之前也沒吃多少,他主要在做兩件事,和那些人聊天,還有幫楊思覓夾菜。
景行止摸摸肚子,他當然不會虧待自己,飽了,但可以再飽一點,他又拿起了筷子。
葉萊問:「趙鑫說了什麼嗎?」
步歡盛了碗飯,「他說自己是一時衝動,還說都怪那老師自己要多管閑事。嘖,這種人……都不值我們一查。」
「喲,你們這是嫌這案子太小了?」景行止叮叮噹噹地敲了幾下碗,「還是在平林湖畔釣魚更有趣是吧?」
不等誰去接他的話,韓彬先道:「他不太願意提那個和他談戀愛的女孩,我想還得見見那女孩,看她怎麼說。」
游鐸說了一遍女孩的資料,「那女孩叫施惠,15歲,和催志毅一樣,也是三中初三的學生,不過他們不同班……」
程錦道:「明天去見見。」
「明天去那個學校?」
「總要去一趟。」
步歡道:「頭兒,你們去醫院有收穫嗎?」
葉萊道:「你們知道老大晚上在醫院碰上誰了嗎?」
「這麼說就是有收穫了?」步歡戲謔一笑,「前女友?」
「閉嘴。」葉萊白了他一眼,「是我們在平林湖那邊吃過的那家烤肉店的老闆,他也到桃門來了。」
「哦?也不奇怪,平林湖離這裡也不遠。他是桃門人?」
「嗯,而且背景不淺,家裡有人在省里……」
大家閑聊著,然後突然看到楊思覓自己動手在剝蝦,剝好後放進了程錦碗里……程錦對楊思覓笑著低聲說了句話,除楊思覓外只有歪著腦袋湊近了去看他們的景行止聽清了,「寶貝,謝謝你的服務。」
「哎喲……」景行止做了個受驚不淺的表情,然後裝模作樣地喝了杯啤酒壓驚。
楊思覓微微挑眉,「怎麼哪裡都有你?」
「你那是不屑?我分辨出你的表情了!」景行止跳起來把那盤蝦全部端走了。
「作孽……我們這裡簡直像幼兒園……」步歡對旁邊的韓彬低聲說。
韓彬道:「秦越也這麼說過。」
「……我是說景行止在的時候,秦越是什麼時候說的?他說誰?」
韓彬想了想,大概不是景行止在的時候說的,秦越沒把景行止算在自己人裡面過。
步歡猜出了韓彬沉默背後的答案,「秦越居然覺得我們幼稚,我們哪裡幼稚了?」
「啊?秦越怎麼啦?」小安把頭伸過來。
「小心頭髮。」小安的頭髮差點落湯盆里去了,游鐸幫她把頭髮撈住。
葉萊拿了個爪夾遞過去,「夾起來吧。」
桌子的另一邊,程錦為避免楊思覓因為那盤蝦和景行止打起來,他把楊思覓的手抓過來,拿濕巾幫他擦乾淨,然後一直握著他一隻手沒放,又對景行止道:「你既然來了,不如也幫忙查一下這些事,幫我查一下鄭老闆,他和思覓挺聊得來。」他朝目光聚集過來的其他人笑道,「我一看到有人眼睛發亮地看著你們楊老師,我就緊張。」
「本來我是不想理的,剛我還在和楊思覓,現在就幫你多沒面子。」景行止放開了他護著的那盤蝦,樂呵呵地笑著,「但你成功地引起了我對那個鄭老闆的興趣,行,我去幫你查查你的潛在情敵。」
步歡道:「剛我學到了一個說話技巧。」
「你還用學?你夠能說了。」葉萊笑說,「韓彬可以學點。」
步歡道:「我那是針對正常人的,也要學點針對非正常人類的。」
好像無可反駁。「好吧,你贏了。」
次日,程錦本想分下工,大家分開去把要見的人都見了,例如:葉萊和小安去見施惠,步歡和韓彬以及游鐸去趙鑫家和他父母聊一聊,自己可以去劉偉家裡一趟。
但景行止說:「就這屁大點地方,一處一處去也來得及,分開走,車還不夠用。」他又調侃程錦,「而且某人開車水平不行,還得給他專門派個司機。」
程錦轉念一想,「也行,那就一起吧。叫上老高,給我們當嚮導。」他們自己租來的那輛車再塞個老高沒問題。
「我去叫他。」步歡說。
片刻后,跟著步歡回來的不止老高一個,而是來了一群人,黃副局也在其中。程錦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這些免費的人力給婉拒掉,按原計劃留下了老高。
一行人上了車。路上,程錦問了景行止一聲,「那事你查得怎樣了?」
「昨晚才說的事,你現在就來找我要結果?你也太心急了吧?」景行止扭過頭來看程錦,「難怪有傳言說你敬業得很,查起案來能不要命。」
「誰亂傳的?沒這回事。」程錦無奈地笑,「行,你在查就行。我也只是問問。」
「答應了別人的事,我會做。做我們這行的,沒誠信可活不長,我也一樣。」景行止望著楊思覓笑,「最喜歡做壞規矩的事的人,是你身邊這位。」
小安他們見怪不怪地想:這位真的是一刻都不能閑,時時刻刻都在找茬。
楊思覓看了景行止一眼,「你有沒有發現,你很喜歡做吸引我注意力的事。」
「……」眾人用奇怪的眼神瞅著景行止。
程錦也若有所思。
楊思覓把頭頂過去,輕撞了下程錦的腦袋。程錦摸摸他的頭,摟著他笑了。
得,又在旁若無人。景行止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是啊,寶貝,你終於發現我喜歡的是你了?」
「……」眾人瞪著他。
程錦微笑,「你最大的優點就是眼光很好。」
「……」景行止翻著白眼,像被什麼噎著了。
老高看了眼後視鏡,看到程錦的唇蹭過楊思覓的臉,大概並非刻意,他沒好意思細看,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先去了劉偉家。小地方,並沒有關起門來各過各的習慣,程錦他們的車一停,附近人的目光便都聚過來了,有幾個人還走了過來,問他們有什麼事。
程錦笑笑,沒答,「步歡,你和老高在這等我們。」
老高就這樣被步歡拖在了樓下,眼睜睜地看著程錦他們上樓去了。他心想,也不知道這些欽差想查出個什麼結果,聽說局長他們已經開始托關係活動了……不過,這些都和他這個小人物沒關係。
那些鄰居們毫不掩飾在議論了起來,「他們是來找誰的啊?……」片刻后,他們便自己討論出了結果,「肯定是去劉老師家的……」
步歡聽著他們嘀嘀咕咕地聊個沒完,而且還時不時地用一種曖昧或者說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自己……可惜他們用的是方言,這兒的方言還特別難懂。「老高,他們在說什麼?」
老高道:「沒什麼,只是閑聊。」
步歡不怎麼信。
程錦他們上樓去后,也碰上了不少鄰居,那些人放慢了腳步,看著他們去敲劉偉家的門后才若無其事的走開。
劉偉的父母和老婆都在家,他父親以前是縣政府的秘書,現在退休在家。他們對程錦等人沒有排斥,聽他們說了身份后便請他們進門。
在劉偉家人的眼中,劉偉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老師,他們說了不少他的往事。對於他意外遇害這事,他們除了罵趙鑫外沒有更多話要告訴程錦他們。這也不算在程錦他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樣一來,卻是沒什麼可談的了。在那兒呆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便起身告辭了。
出了門,在走廊上又碰上了一個鄰居,程錦有心去和那人聊幾句,結果剛對上目光,那人便警惕地快步走開了。
「……」
下到一樓,步歡和老高正站在車邊抽煙。
程錦看看周圍,「剛才不是有很多人在這裡?」現在怎麼沒人了?
步歡道:「那些人煩得很,仗著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當我的面就在那說三道四。然後,等我想去和他們套個近乎時,他們就都像見鬼了一樣,走光了。」
老高有點尷尬,「我們這很少有外鄉人過來,他們不太習慣……」
「你們這地方是很閉塞,看起來比其他地方落後了十年。」景行止道,「還有,我最不能忍的一點:你們都穿得太土了。長得難看就算了,還穿成這樣,太傷眼了。」
「……」老高氣紅了臉。
程錦皺眉,「景行止,晚點我們得談談。」他又拍拍老高的肩膀,「別和他一般見識。」
楊思覓也皺眉,盯著程錦的手,然後拽著他上車,「走了。」
「是啊,別和我一般見識。」景行止在他們身後無所謂地笑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在劉偉家時,他無聊得幾乎要打瞌睡。
程錦道:「去三中看看,聽說那附近有片墓地?」
老高道:「是有,但其實隔得挺遠的,那些事只是謠傳……」
「那些謠傳是什麼?說來聽聽,我喜歡鬼故事。」景行止笑說。
老高不理他,只當沒聽到。
景行止樂了,眯著眼睛打量著老高,又重複了一遍他剛說的話,「說來聽聽,我喜歡鬼故事。」
「……」老高被他看得緊張,竟說不出推脫之辭,只好忍辱負重地開始講故事,「有人路過時聽過哭聲,而且不是一次,有過好幾次。有人抄近路從那過,被鬼追了,回去后,背上一片青緊的鬼手抓痕……」
景行止道:「別停,繼續。」
老高繼續說:「幾年前,三中一個小姑娘在去過那墓地后,也被嚇到了,後來學也不肯上了,天天跟人在外面鬼混,據說她是被鬼上身了,挺漂亮一個小姑娘,被色鬼看中了……」
景行止輕笑幾聲,「那小姑娘你認識嗎?她現在人呢?」
老高道:「做了暗娼,被抓過幾次了,屢教不改。」
步歡皺眉,低沉地嘆了聲氣。
景行止卻笑道:「哦?你們抓她做什麼,她不肯讓你們白嫖?」
「……」老高臉色難看極了。
程錦道:「景行止……」
楊思覓出了聲,「步歡,停車,讓他下去。」
步歡踩下剎車。
「誒?好吧好吧,是我失言,我道歉。」景行止拿出煙盒讓了支煙給老高,「老高啊,我大老粗一個,說話粗俗,別和我計較。」
老高勉強笑了下,接了支煙別到耳朵上,「沒事。」
步歡等了等,看楊思覓沒有再說什麼,便繼續開車。
景行止笑道:「好,那不嫖了,還是繼續說鬼故事吧。」
「……」
老高絞盡腦汁,又給景行止講了些他知道的見鬼傳言,這些事不經講,沒一會就講完了。景行止仍不罷休地催他講,把他逼得頭上都出了汗。還好到三中的路並不長,老高老遠看見三中的輪廓便趕緊道,「前面就是三中。」
景行止道:「墓地呢?在哪?」
「在更前面。」
「那我們先去墓地看看。」
過了三中,便能看到墓地了,它在路邊不遠處,有條小路可以過去,要走幾分鐘。墓地里的墓葬得沒規律,這一片多一些,那一片只有零星幾個墓。那些看上去相對簡陋的墓通常都有些年代了,修得比較高大華麗的墓大都是新墓。不管舊墓新墓,墓邊都有祭祀后留下的東西,有經歷風吹雨打后變得殘破的花圈,有破碎的酒瓶酒杯,有燒過的紙錢碎片,有鞭炮燃過後的滿地紅色碎屑……這裡像是曾經歷過一場狂歡。
程錦他們到墓地去轉了一圈。
期間,景行止把墓前的酒瓶里的酒倒出來聞了下,「還有酒味。」然後他還嘗了一點,「好酒!楊思覓,來嘗點?」
他不叫還沒什麼,一叫,楊思覓立刻拉著程錦掉頭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哎呀,這麼不給面子。」景行止嚎了起來,「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葉萊交換著「該怎麼對付這個神經病」的眼神。
韓彬解釋了這個問題,他看了眼酒瓶,「小心點,萬一是工業酒精……」
小安嘀咕,「毒不死他,禍害遺千年。」
「我說味道怎麼不太對勁。」景行止的歌聲嘎然而止,他咂了下嘴,手一揚,把灑瓶往地上一砸,酒香飄散開來,「喝著不怎樣,聞著還挺香?」
老高看得心驚肉跳,這種大肆破壞的行為對死人也太不敬了!
過了會,景行止又試圖去點一個墓前已經熄滅的蠟燭。游鐸在一邊看著,認真地等著某種他想知道的實驗結果。
老高終於忍受不了了,「我先回車上等你們。」他氣沖沖地走了。
景行止看了眼,「怎麼走了?難道他怕鬼?」
游鐸道:「也可能是怕你。」
景行止斜眼瞟著他,「你倒是不怕我了啊?」
「……」游鐸沉默地後退兩步。
「哈哈……」景行止大笑,他又折騰了一會那隻蠟燭,怎麼也點不著,他不得不放棄,「算了,太潮了。」他起了身,一看,除游鐸外其他人都正站一個看起來挺新的墓前。「他們在看什麼?」他趕緊跑過去湊熱鬧。
這個墓很新,看墓碑上的字,主人叫呂寧,用死亡時間減去出生日期,他年紀還很小,只活到十幾歲就,幾個月前剛下的葬。
「呂寧?這小孩是誰?你們認識?」景行止問。
葉萊道:「催志毅最好的朋友,他傷人就是為了給他報仇。」
「催志毅就是醫院那個倒霉摧的被人打得半死的孩子是吧?」景行止沒掩飾自己對案情的不在乎,「我覺得他腦子挺活,趁著年紀小,不用負法律責任時對同學下手,後生可畏。」
步歡道:「他是有預謀的?」
景行止笑道:「你在問我?」
步歡果斷道:「沒,我自言自語。」
在墓園逛得差不多了,幾人走回路邊。在路邊抽煙的老高掐滅煙,跟著他們上車。仍是步歡開車,把車掉了個頭,過了會,便到了三中門口。
程錦覺得這地方有些荒涼,「老高,這學校好像建得挺偏?」
老高道:「還好,相對是偏一點,我們這有三個中學,建在三個方向,方便附近的人讀書。」一中在東邊,二中三中分別在縣城南北方向。不過,一般的人還是會去一中二中上學,三中只剩一些學習不好或者家長不怎麼上心的學生在這裡讀了。
程錦道:「現在我們能進去嗎?」
老高道:「我去和門衛說一下。」
門衛認識老高,馬上便放他們進門了。
學校布局在他們面前一目了然,主要建築是兩棟舊樓,樓前有一個大操場,操場另一邊有一些平房,應該是學生的宿舍。
小安好奇地東張西望,「真的挺簡陋的。」
葉萊道:「一中二中應該條件更好。」其實也沒更好,也是舊樓,只是比這兒多上幾棟。
步歡道:「我們先去看施惠?葉子去騙她出來,就說我們是她親戚,找她有事。應該能成吧?」
葉萊道:「我覺得可以啊。」
程錦也沒反對。
但不等他們採取行動,幾個保安走過來了,挺嚴肅地問他們有什麼事。聽說他們是警察后,拒絕了他們去找學生出來談話的要求,並表示想找學生談話,必需等放學后。
楊思覓道:「誰規定的?」
一個保安道:「我們主任。他說學生的職責是好好學習,學校的職責是為他們創造良好環境,不應該讓外界干擾他們。」
老高贊同地點頭。
景行止聽得笑了,「好有道理的樣子!」他學著說,「警察的職責是好好查案,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查,不應該讓外界干擾他們。」
「……」
程錦道:「算了,那就放學后再說。」他對保安笑笑,「我們在這看看行嗎?」
「可以,只要不打擾到學生們。」保安們走開了,守在教學樓附近。
葉萊道:「老大,那晚點我們去她家?可以扮成她老師去家訪。」
程錦想了想,「晚點再看情況吧。」他看向教學樓那邊,透過窗戶可以看得到教室里的情形,看起來學生們都在聽課,並沒有什麼打鬧的情況。轉過頭,看向操場另一面的平房,「我們去那邊看看。」
走過去后,他們看到那些平房有一半是學生的宿舍,另一半是食堂。宿舍果然是大房間,放著很多上下鋪式的鐵架子床,除了少數幾張床空著外,大多數床上都是有床上用品的,看得出是有人睡的。
小安好奇地道:「有人睡覺打呼怎麼辦?」
步歡也說:「是啊,睡眠淺的人在這地方能睡著嗎,韓彬?」
韓彬往窗戶里看了一眼,「可以到外面租房子住。」
游鐸道:「我覺得會很冷。」
葉萊想了想,「應該還好,這裡氣候乾燥,屋裡其實也不算冷。」
「是啊,這裡很乾,我總覺得自己要流鼻血了。」步歡皺著鼻子,又舔了下乾燥得起皮開裂的嘴唇。
葉萊看看他,「要唇膏嗎?無色透明的。嫌棄就算了。」
景行止道:「就是無色他才嫌棄。」
「……」步歡大義凜然地手一伸,「我們誰跟誰啊,拿來,我沒潔癖。」
葉萊笑著從口袋裡拿了一支管狀物遞給他。
步歡打開一驗,確實沒顏色,便抹上了,然後看著游鐸,「來點?」
游鐸搖頭,「我不用。」
「這麼嫌棄?」
「不是……」
「那是害羞?……抓住他!」
「……」
老高看著他們打鬧,疑惑地想,他們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這天是很乾,風又大……」程錦看向楊思覓,然後注意到他在看那兩棟教學樓的方向,「怎麼了?」
楊思覓道:「看到了熟人。」
「誰?」程錦用目光搜尋了一遍教學樓的走廊,但沒看到楊思覓所說的人。
楊思覓道:「鄭老闆。」
老高聞言道:「鄭向律嗎?對了,我好像聽說三中聘了他當保衛科主任,難道這事是真的……不過,最近學校不是總出事嗎,他來也好,管得住。」
程錦道:「他管得住?」
老高有點猶豫,但還是說了,「他當過兵,管保衛科應該沒問題,而且他家有人在省里,一般人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程錦道:「他有興趣做這個?」
老高搖頭,「這我不清楚,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步歡笑道:「鄭老闆挺有意思,做得成生意,還當得了學校保安。我們要約他出來好好溝通一下感情,要不要現在就叫他過來?」
程錦道:「算了,遲點找個時間叫他一起吃飯吧。」他又看看那兩棟教學樓,問老高,「你們和學校老師聊過嗎?關於最近這裡怎麼總出事。」
老高道:「和其中一些談過,特別是教過催志毅和趙鑫的老師。」趙鑫以前也在三中上過學,後來輟學了。「老師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都很惋惜。」
景行止走過來道:「你們想去見見這裡的老師?他們普通話應該說得不錯,不過,他們肯定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程錦道:「主要是這個點老師也在上課。」他覺得有必要的話以後可以找某些老師單聊。他看看時間,現在離放學時間還有很久,也不好一直在這裡閑逛,何況那些保安還一直在盯著他們。「我們先去趙鑫家吧。」
趙鑫家的居住條件比劉偉家差,在一條年久失修的小卷子里,公共區域堆滿廢棄物品,把路擠得很窄,也不知道住在這裡的人為什麼不把這些廢品處理掉。
趙鑫家沒人,去問鄰居人上哪兒去了時,鄰居們又是笑得意味深長,然後提供了一個地址:趙鑫他媽平常打麻將的地方。順便還贈送了一個八卦,據說,趙鑫她媽最近在麻將桌上無往不利,說是兒子出了事,老天爺可憐她,讓她在麻將桌上贏回來。
那個家庭麻將館離趙鑫家不遠,裡面又小又擠,煙霧繚繞,烏煙瘴氣。
步歡自告奮勇,「我去把她叫出來。」
被叫離麻將桌時,趙鑫他媽萬分不樂意。最後還是步歡拍著桌子說要抓賭,打麻將的人都散了,她才跟著下了桌。
沒得賭了,又聽說等著她的程錦幾人是警察,趙鑫他媽先解釋說自己只是偶爾打下麻將,都是小額的,只是熟人間的娛樂,不算賭錢……
程錦打斷她,告訴她,他們是因為她兒子的事過來的。
趙鑫他媽終於想起自己有個兒子的事了,她醞釀了幾秒,然後開始罵人,先是罵趙鑫就會在外面鬼混不學好,然後又罵施惠,罵得非常難聽,又說是她害了自己兒子,要找她家賠錢……
景行止低聲道:「她再不閉嘴,我就去揍她。」
楊思覓頭一偏,指揮道:「上。」
「好。」景行止故意縱容地看著他,然後開始捋袖子。
程錦道:「別亂來。」又叫住趙鑫他媽,「大姐,你聽我說,出事後,你見過你兒子嗎?」
「沒有,公安局的人不讓我見,說要請律師去看人,這什麼狗屁……」趙鑫他媽開始抱怨起公安局來。
程錦偏頭示意葉萊和步歡頂上,他自己拉著楊思覓退到後面去了。
葉萊和步歡又和趙鑫他媽聊了會兒,耐心地聽她發泄著……結果么,也不是毫無所獲,至少知道了趙鑫幾個混混的名字以及大概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這些人。
接下來,他們便去找人。桃門縣小,找人很方便。
那幾個小混混很識相,哆哆嗦嗦地有問必答。他們說的大概情況也是那樣:趙鑫嫌那位劉偉老師礙事。
弄完這些事情,已經到下午了。大家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
吃完飯,景行止指著路邊一家茶館說:「這地方居然有茶館,走,我請你們喝茶。」
程錦同意了,但對老高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沒事的話就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
他這麼一說,老高不好意思了,立刻告辭,「那我先回局裡,你們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叫我一聲就行。」
茶館還真是個茶館,有一些年紀比較大的人在裡面喝茶下棋聊天。大概因為時間還早,人不多,程錦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景行止點了最貴的茶和幾樣點心。
游鐸道:「是鐵觀音。」
小安眨巴著眼睛,「你還懂這個?」
步歡道:「我也懂啊,知道鐵觀音是紅茶還是綠茶嗎?」
「綠茶?」
步歡露出個你中計了的笑容,「不,是青茶,也叫烏龍茶。好了,游鐸,你幫她科普一下。」
小安鄙視地道:「你就知道這個是吧,還假裝很懂。」
「那也比你這小丫頭懂……」
程錦對茶沒研究,沒喝出好壞,楊思覓壓根沒動自己的杯子,只是看著程錦。程錦把自己的杯子遞到他唇邊,讓他嘗了點,「怎樣?」
楊思覓偏開了頭。
「不喜歡這個?」程錦笑著收回了杯子。
景行止嘆道:「你天天給他吃什麼,把他養得這麼挑?」
「我們不怎麼喝茶。」程錦笑笑,「打算在這喝上多久的茶?」
「你又沒事可做。在這坐在一天又怎樣?」景行止說著自己樂了,「哈哈,這不是和在平林湖一樣了?早知道還不如繼續釣魚,那裡風景還好。這裡,怎麼看也像個灰濛濛的大型貧民窟,你看看,到處都是破爛的窩棚,怎麼也沒人管……」
程錦忽略掉景行止的絮絮叨叨,邊看著楊思覓吃點心邊想著桃門這邊的事,但茶館里眾人的竊竊私語聲和嘻笑聲源源不斷地傳入他耳中,他隱約聽懂了幾個字,思緒一轉,覺得可以換個方向來看桃門的事……
景行止突然道,「你和司碼是同學,他以前到底是怎樣的人?」
「嗯?」程錦愣了一下,回神,「再幫我查一件事。」
「……」景行止幫自己倒了杯茶,耐心地道,「我在和你說四爺,你在說什麼?」
程錦笑了下,暫時放下了自己想說的事,把注意力放在景行止的問題上,「你是說他在學生時代是怎樣的人?全校都認識的人,能力強,人很開朗,朋友很多。」
景行止嗤笑,「這些泛泛之語,用來形容你自己也可以吧?」
程錦搖搖頭,「你為什麼想了解司碼?」
楊思覓道:「他對北風的*感興趣。」
閑聊著的步歡他們立刻都看向了這邊。
程錦哭笑不得,他是真想聽聽景行止的想法,楊思覓卻又搗亂。
「不覺得他現在有個極端強大冷漠的外殼嗎?」景行止笑眯眯地道,「真想看看殼裡是什麼。」
楊思覓道:「殼裡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景行止道:「哦?」
楊思覓道:「把靈魂看作一個世界,他的世界是廢墟。」
景行止站了起來,「走,你不喜歡這裡的茶是吧,我請你喝汽水。你想買多少都行。」
楊思覓真的站起來,跟著他走了。
「……」程錦嘆氣,不知道小時候的楊思覓是不是用幾顆糖就能拐走。
大家看著「失落」的程錦。
小安率先打破沉默,「老大,放心吧,楊老師不會喜歡景行止那種神經病的。」
「……」程錦無言。
步歡道:「景行止這人是有病,喜歡沒事找事,下次我們別帶他玩了。」
程錦道:「我覺得應該讓北風過來一趟,惡人自有惡人磨。」他看著窗外,不一會兒,他看到景行止和楊思覓出了茶館,往公路對面的商店走去。
「……好辦法。」
程錦微笑,「我開玩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