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君留山的處境
有名有實,就算同他一起接受官員朝見也是理所應當,只是他還不習慣。
再想起昨夜的獻身,都是為了救自己,君留山也不會趕走林眉,好好養在府里就是。
「聽聞側王妃死而復生,可要恭賀王爺喜得佳人啊!」
忽的一道冷聲響起,滿是嘲諷之意。
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林眉選秀失敗,連入宮做宮女的資格都沒有。
這算是什麼佳人!
果然,聞言,連林眉的臉都冷了下來,不再朝著君留山故意調戲。
她沒想到,自己竟是這些人挑事的第一撥話題。
「他是誰?」
鳳眸微眯,林眉問起,卻瞥見酒兒捏緊了袖袋中的銀針,咬牙切齒開口。
「尚書令,王安齡!」
在座官員,聽聞側王妃死而復生,無不是想看君留山會怎麼處理這個恥辱一般的賞賜。
一具死屍,大婚當日水葬倒是有魄力。
可現今,換成了活人,就不是那麼容易處理了。
更有甚者,看看君留山再經歷一難,還有多少命數。
王安齡赫然有此心。
這讓酒兒恨不得拿起銀針扎過去!
佯裝淡定移開目光,君留山袖底的手攏了攏,話語清冷,不屑一顧。
「本王側妃死而復生,讓尚書令失望了?」
挑眉望去王安齡,君留山震懾的目光看透一切。
今日若這些人太過囂張,他不介意替自己的皇帝侄兒教訓教訓。
他一向打狗不看主人!
王安齡瞧著君留山脖頸上明顯的紅色印記,笑得譏諷。
「不敢,陛下對攝政王恩寵有加,一個林氏嫡女,進不了宮和攝政王相配也是好的。」
頓了頓,王安齡渾濁的老眼轉了視線,扭頭看向兵部侍郎林珅。
「你說是吧,林侍郎。」
「老臣教導無方,承蒙王爺不棄,小女雖無緣入宮,但攝政王寵愛,不輸後宮寵妃,實乃萬幸。」
被王安齡提及,林珅顫巍巍起身行禮。
他是朝堂上的棋子,自己的女兒何嘗不是?
好在攝政王沒有因為皇上拿屍體賜婚一事怪罪,林眉又死而復生。
這攝政王側妃,是做定了。
那倒不如他順勢爬上攝政王這棵大樹,再怎麼說,攝政王也把握著大岳朝命脈。
現在,正是表忠心的好時候。
林珅一說罷,全場嘩然。
眾官員無一不是在朝堂摸爬滾打良久,自然清楚這話意味著什麼。
說林眉做側王妃不輸給後宮諸寵妃,豈不是拿天子和攝政王比?
可這話卻挑不出什麼大毛病。
翁婿之間,實屬正常。
以此做把柄,豈非文字獄遭天下詬病?
「我這爹爹倒機靈。」
莞爾呢喃,林眉莫名對這突如其來的爹爹有些好感。
官職不算高卻依舊要維護自己女兒,不惜得罪堂堂尚書令。
「坐吧,令千金容貌傾城,實屬奇女子,落選怪不得令愛,可能陛下只喜歡如尚書令女兒一般氣節的女子。」
君留山說起林眉,不自覺眉眼帶笑,臉面都緩和了很多。
這話,不僅僅誇了林眉,更是拉王安齡女兒踩了一腳。
誰不知道當年新帝登基,並不打算鋪張選妃。
而王安齡女兒大鬧一場,跪求王安齡,才送入了宮,一步步爬上龍床成了寵妃。
不過這事別人暗暗笑著,可不敢說,也只有君留山敢如此了。
應聲坐罷,林珅也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流轉間看向君留山,林眉只覺心中暖意流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大場合中這麼護著她。
雖知道是因著自己側王妃的名頭,但配著那張妖孽的臉,林眉還是有些感觸。
「哼!王爺如此口齒清晰就是沒事了,否則我們一眾老臣還得日日為王爺守著長生燈,以防王爺溺斃,油盡燈枯!」
冷哼一聲,王安齡老眼閃過狠辣,話語惡毒的很。
「王安齡,你好大的膽子,咒賭王爺,該當何罪?」
王安齡話語剛落,對面身著武官朝服的人便拍桌而起。
「張幼武,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詛咒王爺?我巴不得王爺長命百歲,這樣,我等也便無須憋著一口氣守長明燈了!」
見此,王安齡自然不甘示弱。
「那是兵部尚書,張幼武。」
本緊捏的銀針布袋在看到有兵部尚書出頭之後,酒兒也鬆了鬆手,給林眉介紹起來。
「王安齡不過是一尚書令,怎麼竟如此囂張?」
淡淡瞥了眼張幼武,不用說,林眉也知道張幼武是君留山的人。
可那王安齡,也囂張的不像話。
「他可不僅是尚書令,還是陛下的太傅,又有個明公爵位,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女兒王如照死纏爛打才有幸做了陛下寵妃,也算位高權重,自然囂張。」
說著,酒兒的臉更黑了。
「當年,若不是他將鄰國進獻的龍尾草半途截了去,王爺的寒毒早好了大半,可惡!」
下巴輕抬,林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早有打算。
現今,她和君留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若是君留山身體好起來,說不來整個江山都是君留山的。
那她這個側王妃,也就可有可無了。
鷹自是要翱翔的。
「王安齡!你敢說沒有對王爺心存詛咒?明知龍尾草對王爺有大用,卻半路邀賞截去,其心可誅!若要證明你沒有異心,除非你把龍尾草交出來!」
只見張幼武怒喝一聲,猛地甩袖,只恨自己官職不高,壓制不了王安齡。
「龍尾草?我看是狗尾草吧?我家狗吃了竟當場暴斃,沒有絲毫用處,怪不得土狗就是土狗,如何貴養都養不活!苟延殘喘罷了!」
冷哼一聲,比起張幼武明晃晃的發怒,王安齡竟是些指桑罵槐之話。
話音落罷,張幼武又要怒罵回去,卻被旁邊的同僚按了下去。
這大逆不道的話,攝政王還沒說什麼,若是反駁,反而正中王安齡下懷。
「可惡!欺人太甚。」
惡狠狠的跺了跺腳,酒兒只能幹著急沒有絲毫辦法。
「讓本王妃來替你教訓教訓他可好?」
美眸狡黠閃過,林眉也覺這王安齡太聒噪,討人厭,玉手已經悄然摸上酒兒的針袋,又迅速收回。
若她是君留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治一個不敬之罪。
「怎麼教訓?一定得出了這口氣!這……側王妃是什麼時候拿的?」
酒兒面帶狐疑,還以為林眉又有了什麼鬼點子,沒想到,卻見林眉手裡捏出一根銀針。
下意識檢查,竟當真少了一根。
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你給本王妃的呀,忘了?看好了!」
帶著笑意,林眉手上卻不慢,一根銀針脫手而出,直接刺穿屏風扎在了王安齡鼻下。
只差分毫,便會刺在嘴上,十足的教訓!
下一刻,王安齡應聲倒地。
全場大驚,就連君留山也鬆動了嘴角。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而折思則強忍著不讓自己扭頭,否則不是出賣了側王妃和酒兒么?
「誰?誰用暗器?!」
幾個官員將王安齡扶起來,大吼起來。
剛才一切來的太快,他們文官根本沒辦法分辨銀針刺來的方向。
張幼武等人就不一樣了,一臉看笑話的模樣,同時也在暗地尋思王府何時出了這等高手。
「真是尚書令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有眼無珠,錯將麒麟比作狗也就罷了,本王妃的醫女給你醫治,你還如此害怕。」
蓮步輕移,林眉掩嘴輕笑,話卻比王安齡還要狠上幾分。
身後跟著的酒兒只覺頭皮發麻,低埋著頭不說話。
側王妃是不怕王爺懲罰,可她怕啊。
見兩道倩影上前,眾官員皆是震驚。
酒兒他們都見過,長久跟在王爺身邊,那這青衣華服女子便只能是側王妃了吧。
誰能想到,這落選的林家嫡女居然面若桃花,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拜見側王妃。」
「拜見側王妃。」
其他人不識,原主爹爹肯定識,當下便開口行禮,眾官員見此,也只能隨聲附和。
怎麼說,林眉現在也是君留山唯一的王妃,算得上皇親貴胄。
「起來吧,尚書令,剛才所說,你可敢再說一次?」
挑眉,林眉的話頗有挑釁意味。
剛剛她出來,可就先罵了一句,若王安齡藉此對她不敬,治一個罪也未嘗不可,也是時候該殺殺尚書令的銳氣了!
「側王妃,您口口聲聲說您的醫女好心醫治,可下官身子沒有王爺那麼嬌矜,還是顧好王爺再說。」
反應過來,這側王妃居然反罵自己是狗!
暗暗咋舌,王安齡又是一聲冷哼,不過顫顫巍巍,因著鼻下的銀針不敢有大動作。
「大膽,你一小小尚書令,居然妄逞和王爺比擬?本王妃看你面呈屎色,口吐惡臭才讓酒兒醫治,不知好歹的東西!」
冷聲指著王安齡,林眉仿若一座大山,幾句話讓王安齡喘不過氣了。
這林眉的強硬不說遠超君留山,就是一番伶牙俐齒,也讓王安齡措手不及。
偏偏還指不出什麼毛病,句句皆是王安齡的錯漏。
見王安齡愣神,林眉迅速給酒兒打了個眼色。
酒兒領會上前,快速取下銀針,袖間卻暗暗散出一股清香。
「尚書令內火太旺,這一針,足以讓尚書令消火,神清氣爽,尚書令無礙,沒和自家野狗一樣暴斃,酒兒便放心了。」
退後莞爾行禮,酒兒的牙尖嘴利更是狠毒,可算是狠狠解了剛才在屏風後面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