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龍尾草
「你……放肆!」
不說酒兒的取針手法,看起來隨意無比,就是剛才那話也讓王安齡氣的夠嗆!
抬手指著酒兒,卻氣的說不出話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尚書令,你大可仔細感受一番酒兒的銀針對你有沒有用?若是完全無用,那酒兒師傅神醫的名頭全讓你這一張嘴也給廢了。」
勾唇淺笑,林眉擋在酒兒身前,剛才那一針,確實沒用,但袖間的東西,可是有大用處。
而這一切,瞞得過別人,卻逃不過君留山的法眼。
顧不上指責,王安齡下意識感受,想反駁林眉,卻發現自己確實比之前更有精神,從里傳出神清氣爽之感。
「呵,那這麼說,還得多謝側王妃了?只不過有這功夫,酒兒姑娘還是好好調理王爺的身子吧,下官告辭。」
甩袖冷哼,王安齡拱手當下就要離開,下一刻,卻被君留山開口攔下。
「有勞尚書令關心,那本王的長生燈,還要有勞尚書令帶領百官日夜勞神了。」
清冷的話沒有絲毫感情,君留山所說,彷彿不關自己的事情,卻讓在坐皆驚。
新帝登基以來,君留山一直被針對,但依舊掌握著大岳朝半壁江山,不可動搖。
而也是因此,攝政王一脈和新帝一脈的官員處處針鋒相對,但還沒像今天一樣,被這側王妃挑明。
如今因側王妃撕破臉皮,似乎還正中攝政王的下懷?
甚至,又藉機以看守長生燈來懲罰。
長生燈這種事,誰能說的准,哪天一個不當心,滅了,豈不是正好怪罪在王安齡頭上?
「下官領命!下官……告退!」
短短八個字,卻讓王安齡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應著。
長生燈的事情,可是他剛剛主動提的!
「這文官官服上,繡的是禽,武官官服上,繡的是獸,今日,也讓本王妃開了眼了,見識了真正的衣冠禽獸!」
見王安齡帶人退下,林眉依舊不忘嘲諷。
這王安齡的心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不好好敲打,豈非是要上了天。
轉過身的王安齡微微一愣,卻奈何不得。
林眉表明了是在罵他,可他又無力反駁,人家側王妃既沒有指名道姓,又沒有真正做些什麼……
這讓王安齡自覺心中有口棉花堵著,軟綿綿的就是出不了氣。
「你來這裡幹什麼?」
見眾官員離去,王安齡又被林眉罵的無力反駁,君留山也不自覺帶了些笑意。
聲音溫潤如玉,落在林眉耳里。
「我是王爺的側王妃,要和王爺舉案齊眉,自然是離不開王爺的,再說,本王妃可是護犢子的人,對付那種衣冠禽獸,不必給他面子。」
盈盈一笑,林眉這時候還不忘調笑幾聲。
不過話卻沒錯,王安齡那種人,無須給面子。
「那本王還要感謝側王妃了?酒兒,我看你醫術不精,竟還要側王妃指點,須得好好抄寫幾遍醫書了。」
視線落在林眉身上,此時的林眉,不得不說氣勢強悍,即便是君留山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而嘴裡卻還不忘懲罰酒兒,也有昨夜之事的緣故。
「是。」
酒兒的小腦袋微微探頭,縮縮身子,不敢反駁。
「側王妃牙尖嘴利,怕是也想抄醫書了?」
拉長語調,君留山聲帶威脅。
「妾身不學醫,抄那醫書做甚,便先行告退了。」
訕訕一笑就要離去,林眉不由得暗罵,這個攝政王,還真是小心眼。
自己可是給他罵走了王安齡,還狠狠出了一口氣,竟然還要罰她。
不過趁此就溜,君留山也拿她沒有辦法。
看著林眉離開的背影,君留山不自覺笑意更深。
他這個側王妃,好像不是那麼好惹的。
「酒兒,你可知那龍尾草藏在尚書令府何處?」
自覺離開君留山視線範圍之外,林眉見四下無人,出口問道。
「怎麼?王妃也覺那龍尾草還在尚書令府?」
聽此,酒兒也知道這側王妃打的什麼算盤,問了一句。
「廢話?龍尾草如此珍貴,像是捏住了王爺的半條命,那個王安齡雖然蠢笨,倒不至於真的喂狗,逞口舌之快罷了。」
白皙下巴抬起,林眉已下定決心要夜探尚書令府。
拿回了那龍尾草,說不定君留山身體好了大半,有精力和新皇斗。
等君留山贏的那天,也是她離開王府,翱翔九天的時候。
「龍尾草應是在尚書令珍寶閣,狀似龍尾,三寸有餘,這是尚書令府的地圖,王妃珍重。」
說罷,酒兒朝柳眉吐舌一笑,猜到了柳眉要做什麼,暗暗遞出了羊皮卷地圖。
這還是自己師父留下來的,以防萬一哪天王爺急需要龍尾草。
「靠譜。」
接過地圖,林眉滿意莞爾,一切,只等今夜。
是夜,夜色濃稠,一道身影飛快掠過,輕功尚佳,竟是留出了幾道殘影。
不久后,又是一道黑影飛出。
來到尚書令府牆頭,林眉已將地圖全部記入心中,輕車熟路落在尚書令府最偏僻之處。
無人巡視,極為適合隱匿身形。
落地無聲。
不得不說,今天她能出手,除了酒兒的地圖,酒兒準備的夜行衣等裝備,可是作用不小。
摸准方向,林眉迅速閃身掠過,來到了珍寶閣外。
夜色便是她最好的掩護。
四下觀察,確認無人,林眉迅速解下腰間飛鉤繩索,手腕用力一拋,便牢固的勾住欄杆。
輕點腳尖,林眉借力而上。
珍寶閣二樓,才是藏匿尚書令府最為珍惜之物的地方。
到達二樓,林眉輕手輕腳收起飛鉤。
如果在二十一世紀,科技發達,她哪裡還用的著這麼吃力。
袖間早已準備好的匕首落在掌心,林眉手指靈動的將匕首插入門縫,借著巧勁便撬開了內里的門閂。
開了一道小縫林眉閃身而進,下一刻就被震驚。
果然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一個珍寶閣二樓,擺滿了金銀珠寶,連林眉事先準備的夜明珠都用不到。
因為珍寶閣中的財物,金光已經夠盛。
不過林眉此時可對這些沒有興趣,她要拿得,只有龍尾草。
作為一名神偷,目標,必須明確。
按照地圖,林眉摸索著找到滿是古董的書架。
找准機關,書架自動移開,露出了一間內室。
帶著笑意走進,林眉知道,這裡的任何一件寶物,都比外面那些尋常物件要珍貴許多。
一一打開內室的錦盒,林眉找到了酒兒所說的龍尾草。
「狀似龍尾,三寸有餘。」
低聲呢喃,看著手中錦盒內的龍尾小草,林眉迅速收起。
日後說起來,這株龍尾草就是她在君留山面前最大的倚仗。
正要轉身離開,忽的,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林眉下意識繼續摸索,竟摸出來了那舍利佛手串。
「原來在這,看來你註定是我的。」
一同收起,林眉滿意離開珍寶閣掠上房頂,卻瞥見正室的王安齡癱在床上,面色蒼白,不時吐在身邊外套的痰盂內。
靈動的眸子閃過几絲狡黠,這正是酒兒那袖間東西的藥效,夠這王安齡難受幾日的。
不過,這遠遠不夠。
想著今日王安齡的囂張嘴臭,不知何時,林眉的手上已經有了一顆石子。
快速射出,這石子和以往的暗器一如既往的准!
穿過窗柩,打在了丫鬟膝后。
丫鬟一聲悶哼,膝后受痛,竟是直直摔在前面,手中痰盂臟物盡數潑在了王安齡身上,出糗至極。
竟是讓王安齡瞠目結舌,直接噁心暈了過去。
見正室手忙腳亂,林眉笑意更深,正要離開,卻察覺一抹危機,下意識冷喝出聲。
「誰!」
眸中不斷泛出冷光,以她多年的警覺不可能出錯。
但四下掃視,無人出現,似乎那道氣息在瞬息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罷。」
彎下嘴角,林眉不再多想,掠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若是有埋伏,怕是早有人出手,又何須等到現在。
濃稠夜色中,林眉不知道的是,自己回王府後,另外一道身影才緩緩現出,似乎在刻意拉開距離,不想被林眉發現。
攝政王榮慶閣,燭火晃動,挺拔身形依舊伏在書桌,還是那紫金大氅暖著身子,星眸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爺,屬下無能,慢人一步,龍尾草……」
黑影穿梭而過,直接跪倒在地,話卻說了半截。
誰都知道龍尾草對君留山至關重要。
「是誰?」
收手靠在椅背上,君留山面色不改。
今日王安齡再提龍尾草,他便知道都是幌子,怎麼可能喂狗?
故派暗衛奪回,知道可能失敗,卻沒想到這麼快。
「似乎……似乎是側王妃。」
說罷,人影頭埋得更低。
他自己都懷疑自己可能看錯了。
誰不知道側王妃林眉雖是林家嫡女,但為人懦弱,無才無德,怎麼可能會武?
但他確實看著那道身影從側王妃寢殿出來,又從尚書令府珍寶閣繞了一圈。
讓他毫無收穫,還差點被發現。
「她?折寧,你們暗衛做事該當心了,什麼事都讓主子做了不太妥吧!」
淡淡掃了眼折寧,君留山自己都未察覺這句話把林眉擺在了什麼位置上。
只是想起近日種種,君留山不自覺的露出笑意,直達眸底。
君留山不自覺,折寧甚至是門外守著的折思卻都察覺到了。
他家王爺是親自承認側王妃主子的地位了?
「是,屬下知道,定不負王爺所託。」
顧不上震驚,折寧率先表明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