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意外
「好了,你先起來吧。」
十三這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無論過了多久她都接受不了。還有他顯然是和小六學壞了,知道她心軟,才會以此來「要挾」她的。她其實也不需要十三為此報恩,那個時候就算是換作別人在她身邊,她一樣會救人的。
和她說了這些話以後,十三倒是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模樣,甚至都沒有表現出半點異常來。
她並不知道十三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可他既然都那麼說了,她倒也不會信不過他。
她還在想該如何同齊衡表示自己的心思,沈柏凌倒是給她送來了一個絕佳的逃避理由。
揚州那邊的事情,出了點小麻煩。
具體是什麼麻煩沈柏凌沒說,她只是讓她派個人過去解決一下那邊的麻煩。沈柏凌都這般說了,想來這事也小不了。
她斟酌一二,還是打算自己過去一趟。
一來沈柏凌要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會讓人傳信過來的。二來,她的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齊衡。
要是還能像以前那樣逃避就好了,可這一次偏偏不可以那般去做。
齊衡知曉她在揚州那邊的布置,這一次倒是並沒有攔著她,也沒有偷偷摸摸地跟過去。
他這般洒脫,她反倒覺得心裏面越發堵得慌了。
「我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蜀地,怎麼,都沒想著順路來揚州看看我?」
沈柏凌倒和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身上依舊是透著一股洒脫勁,看起來這日子倒是比在京城的她過的好多了。
「你又沒有和我說過,」鳳朝歌面色蒼白,任由紅秀將自己攙扶著下了馬車,「再說了,我險些死在那個地方,哪裡還有功夫過來找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了,竟然越來越受不住馬車的顛簸了。
之前剛到蜀地的時候是這樣,她還以為自己是水土不服,可這一次來揚州反倒比那個時候還要嚴重了。上次胸腔之中噁心的感覺還能壓抑得住,這次就更加讓人難受了。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止是她覺得不對勁,就連沈柏凌都看出來了。
將她扶進了府內以後,她才試探著開口:「朝歌,你是不是……有了?」
「什麼?」
她瞪大眼睛看著沈柏凌,眼中還帶著幾分不解。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沈柏凌為什麼會想到那一方面去。
「你這癥狀,和我娘當初害喜的時候一模一樣,不過我娘那時候沒有注意,才不到半年就小產了。對了,你不是學過醫術么?怎麼連自己身上有何不對都看不出來了?」
鳳朝歌的面色有些古怪:「我,我鮮少涉及這方面的東西。」
再說了,她自從和齊衡有了進展之後,每次都會準備避子的湯藥,兩個人都會喝下去。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一直沒有將自己身上的異狀同這些聯繫在一起。
「你要不,現下給自己把脈看看?」
沈柏凌聽她這麼一說,確實也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同樣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眼下更是不知道如何幫鳳朝歌了。
「還是找個大夫過來,」她咬唇想了想,又搖搖頭,「那樣穩妥一些。」
她並不打算告訴沈柏凌自己曾經的經歷,上輩子的那些噩夢她好不容易擺脫,如今要是再想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得去那道坎。
「也行,我現下就讓人去請最好的大夫過來,不行,我還是找個口風緊的吧。」
沈柏凌在這種事上還是不會胡來的,她很快讓人出府去請了大夫過來。在此之前,她倒是還有些問題想要問問鳳朝歌的。
「我說,要是真的有孩子的話,這孩子,是八殿下的么?」
迎著沈柏凌探詢的眼神,她只能心虛地點點頭。
「八殿下怎麼能這樣呢?到了現在,連個名分都不給你的?」
見鳳朝歌點頭以後,沈柏凌倒是更加義憤填膺了。
她用力地拍了下自己面前小葉紫檀的桌子,又恨不得將茶杯都扔到地上去,「你放心便是了,我沈家旁的沒有,金銀俗物要多少有多少,等你腹中孩子生下來,我便讓他認我做乾娘,往後我便養著你們了。」
鳳朝歌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都不知道她為何會說出這麼一大堆的話來,「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確定下來,你能不能別添亂了?」
「也是,」沈柏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不過是將最糟糕的情況先考慮到了而已,八殿下肯定不是這般背信棄義的人,對吧?」
確實,齊衡若是得知了這個消息,肯定會越發將她視作珍寶。
可一想到這一點,她心裡就越發沉甸甸的了。
很快,沈柏凌找的大夫就過來了。
她倒是很久都沒有讓別人為自己把脈了,伸手過去的時候倒是還有些彆扭。
很快,大夫就已經將她的脈相給摸清楚了。
「姑娘您的確是有喜了,只不過您的脈象特殊了些,再加之不足三月,所以並不是很明顯。」
他雖然不知道鳳朝歌的真實身份,不過憑藉沈柏凌對她的恭敬,還是能猜出來她的身份肯定是不同尋常的。
「您平日里身體一向不錯,所以就算是初次有孕,也無需太過擔憂,按照平常方法來對待便可。」
「我,我知道了。」
鳳朝歌依舊有些懵懵的,臉上的表情五味陳雜,除了喜悅之外別的都有。
「怎麼,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處置了肚子里的小傢伙吧?」
沈柏凌在大夫走了以後,才伸手戳了戳仍然在發獃的她,「若是八殿下真的不想娶你,你以後便來揚州和我一起過日子好了。到時候,我帶你一同去找樂子。」
「不過,依我看,八殿下對你那般在乎,肯定是不會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你就放心好了,等以後八殿下繼承了大統,你腹中的孩子可就是未來的太子殿下了。」
「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鳳朝歌悶悶地開口,「我不想和他再牽扯下去了。」
沈柏凌手一滑,手裡白玉做的茶杯還是摔在了地上裂成了兩半。
她無心去管地上的殘骸,只是更加用力地拍著桌子,「你開什麼玩笑?是不是他坐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沒有,我只是,不怎麼適合宮裡的生活罷了。再說了,你願意為了權勢放棄沈家的富貴么?」
她渴求的自由,對於沈柏凌來說,倒是和她手裡擁有的銀錢差不多。
她這麼一說,沈柏凌應該就明白了。
「可是,這不是一樣的吧?」
沈柏凌自有做商人的精明,沒這麼容易被她給繞進去,「殿下對你的心意,我們這些人都是看在眼裡了的。你們兩個人都兩情相悅了,你還在乎別的做什麼?」
「如果他有朝一日真的登上帝位了呢?」
她苦澀地笑了一聲,想到了那天晚上老皇帝說過的話,心裡倒是越發疼得慌了。
坐上那個位置以後,他肯定是要去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的。有些時候,更是難免做出些許犧牲來。
誰都無法保證將來會發生些什麼。
與其讓齊衡在日後面對這種兩難的境地,倒不如現在就和他斷個乾淨。
說到底,還是長痛不如短痛。
「你們兩個的事情,我還是不要管了。」
沈柏凌撇撇嘴,知道她這時候不能太過憂心,還是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原本還指望你能給小舞當個榜樣,別讓她和我學壞了,現在看來還是算了。你一路過來也辛苦了,先去休息片刻,等晚上我再找你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