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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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血流的慢了！」花雨瓊欣喜地叫道，抬眼卻看到黑衣人酷似爹爹的面孔上，藍色的眸子沁出淡淡的暖意，讓她有一瞬間的發怔，又很快地回過神來，輕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叫人來！」

花雨瓊起身想要離開，卻又被黑衣人拉住了手，他沙啞地說道：「瓊兒，大伯的事情不可以讓別人知道。」

「可是，你傷的好嚴重，一定要找大夫！」花雨瓊急得不得了，如果不去找人幫忙，她一個小女孩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忽然，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花沐嵐的笑臉，「瓊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哥哥都一定會保護你，幫你的！」

「對了，我們可以找哥哥幫忙，大伯，哥哥一定不會把你的事情往外說的。」花雨瓊眼睛發亮，欣喜地說著。

「哥哥，是指沐嵐嗎？」

「嗯。」花雨瓊用力地點頭，樣子更加的可愛。

黑衣男子不禁失笑起來，但還是否決了她的提議：「不行，不可以，瓊兒。」

「為什麼？」

男子不言。花雨瓊生氣地與他對視了幾秒，還是敗下陣來，只得拿起自己剛剛扯下的他的面巾，輕輕地把他的傷口包紮了起來，小小的手非常小心地在他的身上動作著，雖然動作很外行，包紮的也很難看，但是黑衣男子的心卻愈加的柔軟起來，這小小的人兒，是那麼的脆弱，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連半分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就弄疼了她，可是，她卻沒有多害怕，眼淚還在往下掉，仍是聽話地按照他的吩咐給他上了葯，還笨拙地給他包上了布巾，即使他並不需要，他也不想阻止她。只因為，看到她這麼認真地幫助他的樣子，他就不由地感到滿足。

多少年了，他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小心翼翼，這樣的溫暖。他做錯了事，就必須承擔所有的後果。多少個黑暗的夜晚，他在陰暗處舔舐自己的傷口，孤獨寂寞是他難捨的朋友，他為了生存拼盡全力，不想也無力去爭奪什麼虛名，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他以為，這輩子就要這麼過下去了，卻不料，在三個月前，忽然接到了久未聯繫的孿生弟弟的信件，讓他去離家偷取一樣寶貝。

他不願，也無法違抗身為花家家主的弟弟的命令，他去了，然而，卻誤入了陷阱之中，寶貝沒有奪到，生命也危在旦夕。他無顏去見弟弟，但是，就算死，他也想最後一次再看看這個離開了多年的家。他拼了所有的氣力來到了後山上，想要從後山悄悄地進入花家，然而，他在半空中卻突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往下拉，身體不受控制地墜落了下來，然後，那可愛的小女孩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很多年以後，當花澤軒不再麻木地活著，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出黑暗，生活在陽光下的時候，他依舊深情地懷念著那樣一個近午的時刻，在那花家的後山上，那淚流滿面卻溫柔地替他包紮傷口的小女孩，那是他被逐出花家以後所感受到的第一縷陽光，而這次的相遇並不是終局，而是一切的開始，他命運的重大轉折。

樹影斑駁，輕風襲人，花澤軒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小小的人兒為自己包紮，又再度恢復了對這明媚日光下的世界的感受，不由地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好久，沒有聞到這樣的香味了。」

「香味？」花雨瓊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大伯，什麼香味啊？我怎麼聞不到？」

「有的，是風的味道，樹的味道，陽光的味道。」花澤軒閉上了眼睛，淡淡地感受著這一切。

風、樹和陽光的味道？花雨瓊有點獃獃地愣在那裡，她從不知道，這三樣東西有一天也會被人用香這個辭彙來形容。如果是別人說的這話，她一定要嗤笑出聲，沒事裝什麼深沉有內涵？但是，這話從這個自稱她大伯又受了重傷的男人口中說出，她卻莫名地感到心痛。

這話的意思，是他好久沒有來到陽光下了吧，或者說，是太久忙碌於其他的事情，沒有時間，沒有心情來體會這樣的感覺。而他這深深的傷，又好像在無言地訴說著他是為了什麼才沒辦法享受身為一個人，不，是身為自然界的一份子，卻無法得到的最基本的幸福。心酸的感覺充斥著花雨瓊的內心，剛剛止住的淚水又無聲地落下，這一次，她卻不是為了自己而哭。

「瓊兒，你又怎麼了？」花澤軒好半天沒有聽到小丫頭說話，一睜眼，卻又看到她哭個不停，連忙問道，「手還很疼嗎？」看著她掉個不停的淚珠，他的心都要融化了，只覺得自責無比，他怎麼可以傷到這麼可愛的人呢？

花雨瓊明顯地察覺了他的心急，她想止住眼淚，可是卻流的更厲害，最後，她只得抽抽噎噎地說道：「大伯，瓊兒不疼，但是，眼淚停不下來，大伯會死嗎？」

花澤軒怔住了，她這是為了他？他傷的這樣重，本來是必死無疑的，現在經過她的幫忙，也不過是暫時止住了傷勢，要想活下去，很難，但是他如何忍心傷害正為了他而哭的小女孩呢？他柔柔地安慰道：「別哭，大伯沒事的。」

「騙人，你流了好多血，臉比大哥用的宣紙還要白。」花雨瓊不是傻瓜，也不是單純好騙的四歲女孩，那樣的傷勢，就憑擦一點葯就可以好了的話，那大夫還要來何用？更何況，他的血並沒有完全止住，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什麼內傷。

「不會的，大伯不會死。」

「我不信，你只是在哄我。不要騙我，我不想你死，告訴我，怎麼可以救你？」他溫柔的話無法安撫她的心，她的眼淚流的更多了。

花澤軒淡淡地笑著：「你能這樣陪著我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我是生是死，就交給上天來抉擇吧。」他仰頭看看天，眼裡無喜無悲，像他這樣的生命，逝去了也許才會幸福吧。

「你在這裡等著，我會回來救你！」

花澤軒想要阻攔她，然而，花雨瓊小小的身影已經飛快地跑遠了。這下子，她倒是學聰明了，退到了安全距離意外才開的口，不讓花澤軒有抓住她的機會，話一說完，立刻就向山下跑去。山上沒有野獸，也不會有閑人經過，花澤軒留在那裡不會有事，她回花家才可能找到辦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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