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屠蘇

嘀嗒嘀嗒……

小不點是冰玉髓所化的人形，它剛剛擁有靈智，按理來說距離真正的人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此時他卻如同真正的人類一樣感到悲傷，然後流淚。這種成長很痛苦，但卻是成為人類所必須的。

宋楚南和天天感受到天天的悲傷，心碎不已。小不點如同瓷娃娃一樣，但越是這樣便越讓人心疼。他們倆不再急著去追問什麼，沉默地等待著小不點將情緒宣洩完。

良久之後，小不點終於哭完了，或許是哭累了。他開始睡覺，竟然完全忘記了宋楚南和天天的存在。他整個人趴在仙人的遺骸之上，彷彿躺在仙人的懷中一樣。他的鼻頭輕嗅著，臉上露出滿足而祥和的笑容，彷彿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一樣。

宋楚南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點心酸。

「主人，你恢復得怎麼樣了？」天天側過頭問道。

宋楚南點頭，旋即他運轉鎮魔經，磅礴的元力從他掌心開始噴薄而出。元力似乎化為了春風，春風落入了仙人遺骸的每一寸骨骼當中，要讓對方感知到。之前天天便說過鎮魔經跟隱藏著仙人遺骸的通道有關，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通道當中有著一具真正的仙人遺骸，因此顯得很放肆。現在自然不能再用那種粗魯直接的方法，仙人縱然已逝，但威嚴仍然不可冒犯。

他鎮魔經所化的元力在仙人遺骸出現后便出現了暴躁起來的徵兆，這在以往沒有過。所以他更加肯定了天天的猜測。

元力化作春風吹拂著這具仙人遺骸，瑩白的骨骼之上開始散發出點點光輝，那些光點扭曲翻動，如同一條條的小蚯蚓，最後形成了某種很抽象的東西，似是圖形又似是最古老的文字。這些東西密布在仙人遺骸的全身各處，連最隱秘的幾根骨骼都沒有放過。

宋楚南看著突然出現在遺骸上的東西，眸中露出震撼無比的神色。這些文字他很陌生，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但同時又很熟悉，因為這是鎮魔經的下半部分，他苦苦尋找的鎮魔經的下半部分。他沒有絲毫懷疑，因為構成鎮魔經的文字很特殊。而眼前這些圖案或者文字跟他所修習的鎮魔經同出一源。

他目光在仙人遺骸之上不斷停留，將每一個文字或圖案都刻錄在腦海當中，不敢忘記。自從他知道鎮魔經缺失了很重要的下半部分之後，他便一直在尋找，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竟然在這危險無比的幽洞中得到了。

他甚至壓住了自己修習轉換神識的法門的衝動，縱然有著銀月聖典這種絕世的功法，他依然放棄了。而現在，眼前的這一切都證明他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因為在鎮魔經的下半部分跟他之前所猜想的一樣，擁有靈識轉化為仙識的法門，而且比銀月聖典還要強大許多倍。

良久之後，他終於將所有的文字和圖案記錄在腦海中。在這過程中，他的元力一直在釋放，生怕一旦自己停止，那些文字和圖案便會消失。而此時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剛準備收回元力的時候，那具遺骸再次發生了變化。

只見那些文字和圖案再次扭曲，化為一條條光線在骨骼當中流動。仙人遺骸很大，布滿遺骸的文字和圖案多得不可數，此時只見無數條光線在齊齊流動，彷彿一條光明形成的河流。而河流有著一個最終的目的地，那便是仙人遺骸的大腦。

所有光線在那裡匯聚，光線不斷扭曲，逐漸地填滿著仙人遺骸原本空洞洞的大腦。碩大且空洞的眼洞當中開始放射出光亮，如同兩個巨大的燈籠一樣攝人心魄。至此，骨骼之上再無絲毫的光線，只剩下瑩白如玉的骨骼。

「這是？」宋楚南臉上滿是震驚，抬頭看著那彷彿活過來的大腦。

宋楚南本以為沒人會回答他，然而那由光線構成的大腦波動了一下，嘴巴微動，雪白的骨骼咚咚作響，雖然低沉但卻很清晰，「不要害怕。」

天天看著這幕詭異到極點的畫面，早已嚇得臉蛋煞白，躲進了《神王》系統當中。她雖然是從《神王》系統誕生的器靈，但畢竟是個小女孩，對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感到十分害怕。

宋楚南收回了元力護住周身，神情更是凝重到了極點，問道：「你是誰？」

白花花的腦袋微微抬起，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仙人的遺骸似乎在仰望虛空，他嘆息了一聲，道：「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當年的名字我都忘記了，不過當年許多人都叫我屠蘇。」

「屠蘇？」宋楚南聽著這個名字，不由得微微皺眉。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你當然不知道我，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仙界，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上界。」屠蘇眼洞中泛著幽光，似乎在追憶生前的往事。時隔了無數的歲月，就連他對這個名字都感到陌生無比。

宋楚南眼睛中滿是震撼之色，這個世界的人拼了命想要飛升上界，然而現在眼前這個人告訴他自己來自仙界。這怎不讓他感到吃驚。

「你所修習的是鎮魔經吧？」屠蘇低頭，如同燈籠的眼睛盯著宋楚南，彷彿能夠看穿他身上的所有秘密。仙人雖然已經遠去，但依然有著凡人無法猜測和抵禦的威能。

宋楚南點頭。他並沒有吃驚，剛剛他才從對方的骨骼當中得到鎮魔經的下半部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叫做屠蘇的仙人同樣修習了鎮魔經，而且修鍊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因為他從對方身上得到的鎮魔經經文竟然可以修鍊到仙王之境。

「沒想到還真是讓我賭對了，隔了無數歲月，竟然還能再次見到修習鎮魔經的人，實在讓我高興啊。」屠蘇嘴唇上的骨骼震顫，那是他在微笑。

「鎮魔經到底是什麼？」宋楚南問出了這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屠蘇燈籠般的目光在閃動，看起來很是滲人，他沉聲道：「鎮魔經是我開創出的功法，那時候諸多的妖魔邪道並起，我本想開闢出一門功法鎮壓當世，奈何最終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死在了天劫之下。靠著最後一口氣，我破碎了虛空來到了你們這個世界，同時將上半部鎮魔經散落在大陸的某處。希望有人能夠將我的道路繼續走下去。許多年前，好像有生靈來到了這裡，不過他並沒有修鍊鎮魔經，只是取走了部分的星辰母液便離開。」

宋楚南心中微凜，他沒有想到眼前這人便是開創鎮魔經的偉大存在。他沉吟片刻后，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鎮魔經並不完善。」

屠蘇點頭，道：「是的。雖然鎮魔經在每個境界上都擁有超越所有功法的能力，但若是沒有踏出那一步的話，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身消道隕。這一點，等你踏入天仙境的時候，便會十分清楚，無須我多言。」

宋楚南點頭，他對眼前這位死去的仙人的修為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此人恐怕已經修鍊到了所謂仙王的境界，他口中所說的最後一步應該便是仙王之後的境界，仙帝。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恭恭敬敬地對著屠蘇行了一禮，不管是他仙王的身份，還是作為鎮魔經的開創者來說，都值得他尊敬和敬重。畢竟鎮魔經在修鍊的道路上幫助他度過了許多的難關。

而且按照屠蘇所說，這座宮殿和星辰母液恐怕都是他從仙界帶下來的東西。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能一次性見到那麼多的星辰母液。

他沉吟片刻，看著屠蘇問道：「那麼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宋楚南所說的他自然指的便是正躺在屠蘇懷中沉睡的小不點。

屠蘇嘆了口氣，看著熟睡當中的小不點，道：「這冰玉髓是我在仙界中偶然得到的，當時對我已經無用。我便將他帶在身邊，想要看看他能進化到哪一步，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達到了化形的境界。」

宋楚南心中微動，這一刻，他想明白了許多事情。為什麼小不點唯獨對自己露出好感，願意幫助自己對抗諸多劫滅境的修士，甚至渡過危險無比的幽洞。這一切都是因為鎮魔經。小不點的前主人，也就是屠蘇，乃是開創鎮魔經的人。他自然對鎮魔經的氣息很熟悉，對於修鍊鎮魔經的人感到十分親近。

「好了。不知不覺已經說了很多了。這些星辰母液你可以全部帶走，雖然不多，但足夠你修鍊到天仙境界了。也算是我最後給我傳人的遺留。另外，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小不點，他出身仙界，如今化形，修鍊天賦上絕對不會比人類遜色。或許能夠在將來幫到你。」屠蘇接著道。

宋楚南點頭，道：「多謝前輩。」

屠蘇緩緩說道：「如今的仙界並不安全，當初我本想將鎮魔經完善，率先踏出那一步，統御九霄。但我失敗了，我的身死給了那些妖魔興起的機會。所以你將來若是進入仙界，千萬不要輕易暴露鎮魔經。如果遇到了麻煩的話，就去找九宮仙子，她會幫你。你見到她，替我傳個話，就說是我對不起她。」

宋楚南心中暗道：「想不到這位仙人前輩竟然還是個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