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隨便吧你
在漫漫的長夜裡，枚兒的心隨著冬夜的溫度慢慢的冷卻，午夜，在被凍醒之後，她自己摸索著沒有開燈，走進卧室，脫衣上床，什麼也不想，沉沉的睡去……
日上三竿，她被一陣陣的門鈴聲吵醒，翻了個身，繼續睡，把耳朵捂上，從來沒有這樣，以前都是在鈴聲一響，她便第一時間趕到，馬上大開房門，今天，她就不理他，偏不理他！她知道，她並沒有生氣，不是和他賭氣，她枚兒從來沒有撒過嬌，和他承平戀愛的時候，也沒有故弄過什麼玄虛，玩什麼遲到，生氣的把戲，在不碰觸她底線的情況下，從沒有對他生氣過，而她的底線，是很低很低的。
但是，今天不同了，他，西門承平，欺人太甚！你憑什麼？就憑我愛你？難道這也是欺負人的資本嗎？好，哪算了吧，愛不起，我放棄！
門鈴並沒有太頑強的一直響，一陣過後便再沒有響起。「哼！」枚兒在心裡冷笑一聲，卻有一股酸酸的痛在心裡劃過，帶著放下的快感。她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譏笑承平？她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又有什麼聲音把她吵醒了，她聽到好像是門那邊傳來的聲音，穿上拖鞋，來到門口，正好對上破門而入的承平，還有一個人，手裡拿著工具，好像是開門的。
看到枚兒身穿睡衣的站在門邊，一臉鬱悶的承平臉色頓時變黑了，他幾乎是兩眼冒火的看著枚兒，「為什麼不開門？」
「哦，我睡著了，沒聽見。」枚兒無辜的說了一句，然後掉頭回到卧室，繼續睡覺。
承平氣的快說不上話了，他衝進卧室，「你是聾子呀？這麼大聲你聽不見？」
枚兒翻了個身，好整以暇的看著承平：「我聽見了為什麼不開門，我有病呀？」
「我看你就是有病！」承平非常生氣，「那為什麼關機？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
「嗯？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我怎麼沒接到呀？昨天我一直是開機的呀？」枚兒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時候打的？下午？晚上？六點？十點？」
承平臉色微變，停頓了一下，「你關機幹什麼？」
枚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心裡更加冰冷，「手機沒電了。」
「你不會充電嗎？」
「沒拿充電器。」這不是你常用的借口嗎？枚兒心說。
「你……」承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手機關機的，因為他昨天就沒打電話，「你在家會沒有充電器？」
「不想充，反正也沒電話。」枚兒看著承平，她的心不爭氣的又是一涼，「我是晚上給你打電話打沒電的，你昨天給我打電話了嗎？那時我手機好像是開著的吧？」
「你昨天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了？你同學聚會玩瘋了吧？我下午還開機的，你怎麼不打？」
「哦，我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關機，麻煩以後你關機前通知我一聲，我好抓緊給你打電話。」
承平從來沒見過枚兒這麼跟他講話，怎麼一個同學聚會就能讓她變了樣，他想，看來老人們說的話真的沒錯，女人只能呆在家裡。而且，不能慣。
「你別以為你懷孕了，就可以仗著孩子來耍威風，恃寵而驕！早以前的婦女懷孕耽誤過什麼？什麼不做？你看你，整天躺在家裡，病懨懨的樣子，狼來了你比誰都跑得快！」
枚兒陌生的盯著承平，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自己怎麼了？不就是電話關機了一次嗎？不就是沒給他開門嗎？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原來，在他的心裡，自己就是這樣的！原來，這幾天他在家照顧自己是那麼的不甘心！原來，自己對於他就是個寄生蟲！原來，對於他來說，自己是那樣的討厭！
看來，他真是對自己太好了！對於厭惡的人能做到那樣，真的不能在強求了。
枚兒一下釋然了！呵！這下都有了答案。不打電話，不發簡訊，隨便關機，隨時失蹤，甚至，紅心出牆！
原來如此！
這麼多年，還真難為他了。
枚兒一肚子的抱怨，一下變得心平氣和了。她本來想說，知道我身體不方便也不來接我；去哪兒也不說一聲；晚上不回來也不打電話；哦，你照顧了我兩天就頭疼了，還讓我媽來，我照顧你這麼多年，我說什麼了？為什麼，我對你的好你就坦然接受，而你，卻是這樣的對我？
還說什麼？有用嗎？本來，悶葫蘆一樣的枚兒在語言較量上就比不過蠻不講理的承平，現在，連說的必要也沒有了，沒有了！
枚兒轉過身，她一下子覺得不在難受了，心裡是冷，身上反倒輕快了，不在是昏昏沉沉的感覺了。看來，真是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這話一點兒不錯！
她默默的收拾床鋪，一點兒一點兒的仔細的打掃，她使勁的咬著牙齒，不讓如鯁在喉的抽泣泄出，她瞪著眼，因為一眼睛一動，淚水就會撲撲掉下，怎麼能不傷心呢？能嗎？
用心維護了這麼多年的愛情，原來，是她的一廂情願！
承平站在哪兒，他看著枚兒決絕的轉身的樣子，心不由抽了一下，頓時，所有的氣憤一瀉千里，是不是說的有點兒過了？以前不是經常說她嗎？今天有點兒嚴重了啊！也不至於那樣吧？懷個孩子就那樣嬌氣！
收拾完后，感覺胃空的難受，才想起，昨天吐了之後還沒吃東西呢，枚兒來到廚房，打開火，準備煮點兒面吃，承平跟了進來，「我來吧。」
枚兒沒理他，繼續。
「呵呵，還生氣了？」承平訕笑著，「做錯了事還要有理。」
枚兒在心裡冷笑著，繼續不理。
「多煮點兒，我也沒吃呢。」承平說。
枚兒只煮了自己的，盛到碗里，自顧自吃起來，邊吃邊使勁吸氣，不讓淚水流出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承平見枚兒沒給他煮，自己也沒動手，他就是這樣，寧可餓著，也不會自己動手的。前幾天在家照顧枚兒，真是，太辛苦了！
「你給媽打電話了沒有？」
沒有回答。
「趕緊讓媽媽來吧，讓她來照顧你幾天。」
「不用！」枚兒拒絕，「我能照顧自己，你走吧，想去哪兒住去哪兒住，和誰也沒關係。」
「你說什麼呢？我為什麼要走？這是我家！」
「你不是巴不得在外面不回來呢嗎？也不用這樣著急火燎的兩頭跑，累！」
「什麼兩頭跑，我去哪兒啦？我昨天，我……」
「別說了，沒關係，從此以後你愛上哪兒都行，我不會再追著給你打電話了，你愛誰就去找誰，如果嫌我礙事，那就，離婚！」枚兒還沒想好，她不知道她離婚了去哪兒，怎麼辦，主要的是，要是父母知道了，他們怎麼辦？但是，她不會強求承平，以前，之所以讓著他，相信他，是因為相信，雖然承平不像枚兒愛他那樣愛自己，但是，還是有愛的吧。他對自己的溫柔，夜夜的纏綿，哪怕是數落，那也不是對最親的人才會做的嗎？承平常說，我說你，是因為和你最親近，我為什麼不去說別人，別人和我有什麼相干？我說人家幹嘛？
但是，今天，枚兒才知道，什麼是單相思，不，她這是一廂情願的愛，相愛，相愛，是相互的愛情，一個人是不可能相愛的呀！
沒有了愛情，婚姻又有什麼意思呢？這世界本來冰冷，人情本來淡漠，她不想讓家也變成冷冰冰的地方，既然，我溫暖不了這個家，那就換人吧。
「你說什麼？離婚！呵呵，孩子都半肚了，想什麼呢你，」承平不以為然，「我沒愛誰，你自己瞎想的別往我頭上安。」
「紙里包不住火，有了總會暴露的，你自己看著辦吧，何必那麼累呢？」枚兒覺得自己的話語尖刻起來了，她了悟，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生氣呢，你對我不好，沒關係，我可以對你好，也許你對人就是這樣，但是，不是，你可以對別人好，你可以笑意盈盈的陪著別人爬山，可以為了別人夜不歸宿，應該是吧？但是，卻沒有對我這樣過。
枚兒的心一下子扯疼起來，他不是不會對人好，只是沒碰上可以讓他對好的人，現在，或許碰上了吧，那麼，放手吧。
想到這裡，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順著眼角像條晶瑩的小蟲子一樣，爬呀爬，沿著臉頰爬到腮邊再到下巴，然後一滴一滴的落到胸前……
「好了，別哭了。」承平軟了下來，「你又瞎想什麼了，就因為我昨天沒去接你嗎，我不是有事呢么。」
枚兒轉過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臂，以前是相信他，但是，現在她不會再信他了，他是有事，他是忙，但是她已經厭煩了，不會再為他的什麼案子擔心了，瞎擔心！
她起身來到客廳，看著她每天忙碌的世界，突然心生厭倦，想起前夜唱的歌，「從你的內心深處走出來，你可以把握自己的未來」，她突然發現，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從小嚮往的無拘無束，在不知不覺中卻變了樣，在她被愛情的絢爛蒙住眼睛的時候，她放棄了自己要的生活。突然之間愛情沒了，她覺得，自己堅守的這一切變得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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