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香囊

「哥兒叫什麼呀？」

秦歡愉想了想，前傾著身子與那個膽怯的小孩子打著招呼。

陳稚子先是看著秦歡愉的臉，看她笑得親和，這才敢開口說話，「我叫石頭，我娘說石頭這個名字好，姐姐是來買我娘的香囊嗎？」

「是呀，」秦歡愉索性蹲下身子，與陳石頭平視對看，笑著說道，「你現在可有讀書？」

「想讀的，隔壁牛叔叔的兒子就在學堂讀書，每日下堂還能吃到夫子送的糖葫蘆呢！」

大概秦歡愉本就看著沒有敵意，陳石頭漸漸也放開了膽子，小手在半空揮著，企圖描述隔壁牛小郎下堂的畫面。

就當秦歡愉笑著應他話時，陳氏拿著幾張花樣子走了出來，她看著秦歡愉與兒子對話的模樣，頓時覺得秦家這個三姑娘家教必定是極好的。

「姑娘久等了，」陳氏有些促狹的笑了笑，她將花樣子遞了過來，說道，「我的綉品比不上滿樓的綉娘，姑娘若是喜歡這花樣，我可以綉好了給姑娘送去。」

「印雲，」秦歡愉接過花樣子，作勢看了幾眼花樣子，就示意印雲給點碎銀子算是等價交換，她笑著說道，「我看陳娘子靠著綉品為生，不知上次在鋪子里賣的香囊，可有留下一兩個嗎？我覺著那香味特殊的很，想買一個來瞧瞧。」

「裡頭的香料是我在巷口找的林姑娘配的，我是一個只知道幹活的粗人，哪裡曉得這些個香料材料的，」陳氏始終都有幾分局促，她不好意思的說道，「上回的香囊倒是留了一兩個在，姑娘要喜歡，我這就去給你拿去。」

說著，陳氏轉身又去屋裡拿了上回的香囊出來，秦歡愉接過香囊左右看了看，便收進袖口裡，笑著說道，「我讓人在街上找陳娘子好幾日了，都沒找著，就只好冒昧上門詢問，實在是叨擾了。」

印雲見秦歡愉朝她看了過來，就用從錢袋子里掏出幾塊碎銀子就要給陳氏。陳氏有些受寵若驚，她手裡已經拿了銀兩了，她是覺著已經夠了，對於印雲持續不斷的塞錢，讓陳氏有些驚慌了。

秦歡愉見陳氏不願接手，只好讓印雲放在桌子上，自己笑著解釋道，「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來，這些銀兩也沒有多少，就當作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說著，秦歡愉就帶著沈氏給的香囊和花樣子走出了院子，直徑上了馬車。這邊的陳氏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兩和一張疊紙，匆匆忙抓在了手裡，剛帶著陳石頭走出門口，就看著馬車賓士離去。

秦歡愉在馬車內，從袖口拿出那香囊來，她嗅了嗅香囊的味道，只覺得鼻尖繞著一股說不出的香味，有些醇厚，但也有些……醒腦？

「府上有會點香料的人嗎？」

秦歡愉拿出帕子將這個香囊包了起來，皺起了眉頭問道。

印雲見著姑娘這個動作，也明白這個香囊有問題，她想了想，說道，「咱們院子里沒有，不過大姑娘身邊的燕雲倒是會點香料，要不咱們去問問？」

「燕雲是大姐姐的人，不太好，」秦歡愉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只好說道，「去醫館，咱們去問問醫館的人。」

「欸好。」

印雲立即與馬車車夫說拐道去醫館。過了片刻，秦歡愉拿著香囊在醫館的前台，讓前台的大夫驗了那香囊里的香料。

大夫拆了香囊里的香料，又是捻又是聞的，最後臉色凝重的問起秦歡愉，「姑娘這香囊是從何而來的？」

秦歡愉越發覺得自己心中所想是正確的了，但她面色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這香囊是我在街道買的，只是聞久之後有點眩暈，便想問問大夫，這香囊可是有問題？」

「姑娘還是不要佩戴的好，」大夫抖了抖手上的粉末，說道，「這香囊里摻和了罌粟，帶著上癮的作用，初次接觸者只會覺得有些許的眩暈，這是不重的反應。嚴重者，對這個香料便無法割捨，日積月累會對這香囊有了依賴。」

秦歡愉微微頷首，她笑著謝了大夫的話，她隔著帕子將香囊重新規整好，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香囊里有問題。難怪上次在街上，顧小公子聞了香囊后，就讓人毀了鋪子，原來是這個意思。顧小公子的行為倒是沒什麼錯，這是在止住錯誤發酵，只是在表達的方面上有偏差，讓人覺得他這是在依仗權勢，胡作非為。

等秦歡愉回到秦府後，秦歡愉就讓人端來平日焚燒帖子的炭盆，她將那香囊連帶那個包裹的帕子一併丟在火堆中，又讓人打了水，來回凈了好幾回手才罷了。

「姑娘近日可是還有別的吩咐？」

印雲大抵是經歷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些許的上頭，覺得好玩，趁著屋內只有她和秦歡愉在，自己小聲的問起。

秦歡愉抬眼掃了一眼印雲，笑了笑，「近日沒有，這兒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也別跟別人說起，旁人要問你詩會什麼的，你就一貫說新鮮好玩就行了。」

「欸，奴婢這個還是曉得的。」印雲答的利落，她見秦歡愉猶有要警告她的意思，她即刻老老實實的點頭。

印雲的話音剛落下，院里就來了人。人影還沒瞧見，就聽得秦麗華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妹，有個席子還不錯，明日要不你跟著我一道過去，正好給你開開眼界？」

秦歡愉把火盆子往屋裡踢了踢，忙又坐到了羅漢床邊，裝作還在縫製虎頭鞋的賢惠動作。

秦麗華撩著帘子，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她先是看了一眼秦歡愉手上的動作，隨後提著裙擺坐在羅漢床上，直徑開口說道，「州長夫人請了帖子給我，母親說了左右都是我去，乾脆帶著你一道去，還能給你尋覓尋覓好人家。」

「這些個大娘子夫人的宴席，我去了多沒意思，算了吧。」

秦歡愉沒心思參加這些宴席，她滿腦子想著，要怎麼能跟揚州首富顧家牽上關係，對秦麗華的話，她是一點都沒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