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那一年我將風雪斬成了冰花

第六十一章 那一年我將風雪斬成了冰花

先生和白素素愁著如何給李夜開智,而李夜和小沐沐卻犯愁如何在竹葉上刻下經文。

他和沐沐在竹林里摘了二個時辰的竹葉,裝了一大袋,沐沐的手鐲空間里也裝了不少。

然而等他兩回到木屋試著要在竹葉上刻下經文時,才發現無論如何也難在上面刻下一個字。

竹葉又薄又滑,稍一用力,不是刺碎就是刺破。沐沐取出自己的刀,試著刻寫,歪歪拗拗一筆還未成,就刺破到了葉子的背面。

兩人折騰了許久也不成,沐沐小嘴一嘟,生氣了,丟下李夜一個人在屋外面繼續練習,自己去找師傅玩去了。

白素素自然是拿沐沐沒辦法,畢竟她才三歲多,不能管得太嚴。

李夜築基境后就可以感受天地的氣息了,用先生的話說是可以借天地之力修行。

然後無論他是藉助了天山上天地靈氣,《無相法身》的金剛不壞之力,還是《伏虎羅漢拳》的剛柔之力,都不能讓他手中的木劍在薄薄的竹葉上刻下哪怕最簡單的筆劃。

想著先生說的話,果然在葉子上刻經文,要比在石壁上以艱難了許多。

李夜並沒有按之前的方法在竹葉上雕刻,那需要的是無堅不摧的力量,而眼下無論力量再大,也無法完成。

他在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用輕柔的方法,正如先生說的什麼是舉重若輕,什麼是舉輕若重,而這是唯一能夠修行的途徑,他想要試試。

「舉重若輕是力量與速度,那麼舉輕若重則是一種方法。」李夜閉目沉思,努力地感悟他之前在石壁雕刻經文的那一絲舉重若輕的意境。

「還是說,這種方法也是體內真氣的一種爆發?」李夜靈機一閃,以他如今築基七重,體內真氣如小河一般,在舉重若輕的境界,已經可以做到真氣不散,持續不斷地在石壁上雕刻經文。

由雕刻經文的領悟,明白了所謂的修行為,實際上就是搬動丹田裡那些真氣的法門。

如同一盆水,能承受一塊小木頭;可是一處湖水,能承受受一顆大樹;但若是一條江河,則可載得動一條船隻。

都是水和木頭,只是份量和大小不同,能承載的力量自然不一樣。

而舉輕若重,就如同那載著一小塊木頭的水盆,一旦掌握,就等於踏入到了這個境界里。

李夜閉目思索良久,揮手間抓起地上的一片竹葉,靜靜地捏在手裡,輕輕地撫摸著葉片上的紋路,感受著它的承載力量。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千次萬次。

李夜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他跟沐沐撿回來的竹葉被他毀得一乾二淨,無奈之下他只好又跑出去撿了一些竹葉。

「有戲!」李夜一雙手已經被竹葉磨破了皮,血跡可見,可他卻是精神振奮,低頭看著捏在手裡的竹葉,只見上面淺淺地刻劃了整齊的「一」字。

為此他已經沒日沒夜地練了三天,眼睛里已經全是血絲,可是他依舊在樹林邊上練個不停

這三天都是沐沐端著飯來給他吃,用她的話來說哥哥已經練得痴了。

修行,究竟怎樣才算是修行?

三日的不眠不休,讓他耗光了身體里的真氣,一旦松泄下來,整個人象放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弱無力。

這一晚李夜吃完晚飯就早早入了洞去休息,獨自躺在軟軟的獸皮上,雖然疲累得不行卻也無法入睡。

他在卻想著萬里之外的無雙小姐姐,知道她的境界比自己低了許多,卻也要在這樹葉上練劍,不知她要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委屈。

又想著四方城的東方玉兒,不知道她現在修練《青鸞凝注》到了什麼境界。

山下的父母慈祥的笑容,唐胖子也不知道減肥得如何?胡歌跟她的妹妹小菊現在應該開學了,在書院里也不知學了多少的詩文,武道修行到了聚氣幾層。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通,最後終是沉沉睡去。

做了一夜的夢的他,是第一個醒來的,抬頭望著石壁上洞口射下淡淡的晨光,爬出被窩,邁著輕輕的步子走出了山洞。

還沒有走出洞口,便有一股寒冷的氣流撲面而來。

只是一剎那,映在他的眼前是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天地間的氣息在天山間的雪峰與黑色的山嶺這間緩慢地流淌。

李夜穿的獸皮靴子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響,拎著手中的木劍,繞過了木屋前,到了雪松林的邊上。

而對如雪海一般的莽莽天山,只覺得胸口的一股真氣欲要噴涌而出,想要對著懸崖外的山峰大聲呼嘯一聲。

丹田裡運轉起《無相法身》的真意,身子微微下沉,扎了馬步,右手一揮,《伏虎羅漢拳》的起手勢將手中的木劍斬了出去,以拳意化劍意,向著懸崖外的持著厚厚雪花的雪松斬了過去......

他手裡黑色的木劍泛出一道劍光,斬在了懸崖外的雪松上,手一揮,手中的劍插在丈外的雪地上。

他開始用心練習《伏虎羅漢拳》,只見他瘦小的身體周圍環繞起一層白色氣流,夾著淡淡的金光,漫天飛舞的雪花不再能飄飛到他的身上。

樹林邊地上的積雪在他的身邊飛旋,不一會地上就就露出了片雪不粘的石板。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收住了自己的拳勢,望著光潔的地面和邊傍的雪松,目光所及,雪松的的積雪漸化為水。

水滴打濕松針再匯聚到了枝頭,最後凝聚成一顆晶瑩的水珠,在寒冷的山風中迅速凝成了冰。

就在掛在枝頭那滴水珠凍成冰滴的過程中,風中之間的劍氣包裹著拳風,沒有讓水珠凝聚成圓形,則而一片一片綻放開來。

彷彿用刀劍精細雕刻過一般,化冰滴為冰花,完成了它們生命的涅槃,開出了數朵嬌艷的冰花開雪松的枝頭。

李夜靜靜地看著枝頭隨風輕輕晃動的冰花,在光的折射下透出了奇異的光彩,十分神奇。

他想要伸手去撫摸樹上的冰花,想了想卻又止住了。

清瘦的小臉並沒有露出驕傲的面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有完成先生教給的任務,反倒是將這冰雪化成了冰花,只是還差了些許的功夫。」

他在雪中靜立,片刻間漫天的飛雪就將他的身體染白。清空的地上也重新積上了一層雪花。

在李紅袖破丹成嬰的那天,他便以為自己也會跟她一般突破到築基七重後期,沒有料到自己的真氣終究還是差了一些,沒有完成突破。

就在剛才這一剎,讓他有了將要化繭成蝶的感覺。「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他望著漫天的雪花輕輕地呢喃著。

想著心事的李夜,不知道先生已經站在屋檐下注視他許久了。

從他揮出那一劍,先生就已經出了洞來,到了木屋的前面。

看著李夜的劍氣、拳風將雪花化冰,然後再將冰滴削成冰花,先生也是驚艷了。

他還不曾教李夜劍法,只是讓他認真修練劍法最基礎的功力而已,他就憑著自己的悟性做到了這一步,實在是出人意料。

「既然收了劍,就回來煮茶暖和一下吧。」先生向發獃的李夜喊了一聲,自己回到掀開帘子,進到了屋內。

給先生一喊,李夜回到神來,踩著雪,拎著劍,回到了屋前。

揮著小手拍去粘在身上的雪花,進了屋內。

先生前面的火爐已升起了火苗。

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爐,李夜輕輕地問道:「先生,我適才又有要突破的感覺。我是應該繼續還是壓著呢?我以為李樓主突破的那一會我就也能破一境的。」

先生給壺裡加水,取了茶杯出來,又倒出些茶葉。「跟之前一樣吧,不要刻意去突破,也不要壓制。」

李夜將昨天刻破的竹葉丟進了燃燒著的火爐,頓時屋裡有一陣竹香氣飄繞。

聞著滿屋的竹香,李夜想起了昨天的事,看著先生說:「先生,我昨天費了些力氣,也試著動行《無相法身》和《伏虎羅漢拳》結合,只是終究不能在這葉子上刻下字來。」

「漫長的修行之路,你一旦踏上便是不能回頭,這個道理你是懂的。你開始修行的速度非常快,沒花多少功夫就到了築基,而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你又要衝著金丹境而去。」

「只是越到后不修行的路越是艱難,就象你在石壁上刻字花了幾月才熟練,而金丹境和元嬰境更是修行路上的一個磊門檻,極難破丹化嬰。你想著一天兩天就能將這竹葉刻上經文,卻不知有些人窮其一生也不能。」

「恆心、耐心缺一不可,你要時時提醒自己。等你終有一日如紅袖那般破丹化嬰,到了那一刻的破境時刻,每能前進一重的境界,都會讓你感動甚至迷醉。」

「但是,如果到那時你就迷醉了,那你修行的路也就差不多結束了!修行永遠沒有止境,就是沐沐的師傅現在已經是渡劫八重,她也還要時時感受天地的氣機,尋找自己突破這片天地的機會。」

佛家對於修行的路是有距,有境。李夜現在的《無相法身》已經修行到了第四層,已經是有境的境界,只要再破一境,就朝著無距,無境的境界而去。

先生將煮滾的茶給李夜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上,端起了杯子,吹著熱氣。屋裡頓時有竹香夾著茶香,氳氤中透著曖和的時光。

「我剛才看你在雪裡練拳,運行你的《無相法身》后,風雪已經不能侵入你身,你若再破一境,到了《無相法身》五重,將會是風雨也不能破你的法身。這種境界,是多少人做夢也修不支的境地。」

「你現在只是在練習劍法上遇到一點挫折,就想泄氣,著實不應該!」

李夜端著先生倒的熱茶,淺淺地喝了一口,只覺渾身泛起溫暖,有一股熱流往肚裡而下。

先生微笑著說:「怎麼樣,今天的茶跟平常的不一樣吧?天寒地凍,我放了一片姜煮在壺裡,自然你就會有熱氣的感受。修行路上也是一樣,要學會不拘一法,只要適合自己修行方法才是最好的。」

李夜點點頭,看著先生說:「先生,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可以將雪花凝聚的冰雪削成冰花,這是不是也是修行的一種方法?」

「你的拳法已經快要大成了,等你修出拳勢,就是圓滿了。去洗打水洗米煮粥,沐沐跟她師傅應該醒了。」先生吩咐李夜,再怎麼修行,這飯還是要吃的。

李夜高興地拎著木桶和鐵鍋出了木屋去洞口,這個下著大雪的清晨,他是開心的。

不僅是他無心的修練居然可以削出冰花,也是因為先生第一次對他功夫的肯定。

聞道無先後,說的就是當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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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斷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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