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必須清醒的早晨》外三首

《這是我必須清醒的早晨》外三首

《霓虹燈下》

我會在路口，奔跑，眺望，又頹然站住

世界在後面，在汽車的雨刮器上

你不明白，你曾把一切給他

他卻沒有向你施捨愛情

風在你的額頭旋轉，夢被你藏進口袋

這裡的春天我可以把頭髮垂下

像柳樹，河面泛著光，我會把你從

我深處的某個場所趕走，夜與夜可以相互勾引

那些停止思考的樹，在雨里，很少說話

你記憶里的父親，是一張毯子

是一張古樸的舊毯子，夜晚在我的房間

我的筆記，有北方的雪與南方的人

我的心搖晃著，像大風與路口的報紙

我的詩歌，有一股藥味，被你用回憶和著服下

《這是我必須清醒的早晨》

舉起一隻燙手的山芋，把風藏進口袋

唱起普通話的童謠，時光就這麼緩慢地停頓

有人匆匆出現在我不曾回憶過的地方

祖母說了什麼，有什麼在我的窗前飛

我只是盯著日記，等它長出山川

河水與毛絨絨的夢，他一直堅持讓我出去

離開我熱愛的一切

他說年輕應該與金錢掛鉤，文字像雜草

應該被剪去，冬天了，可以用火去燒

但是春天已經在窗外瘋狂地匯聚

長滿鬍鬚的人就在不遠的山下

這是我必須清醒的早晨

清醒的人都在樓下，一遍遍打著哈欠

《我在靠窗的位置》

現在我該知道，我會告訴你。故事

故事從我的骨骼開始

上面有宮殿，王子和白色的花……

但我知道有些不是真的，像霧裡的花

她在車窗外行走，北風在吹，發出一串串聲響

生活像車，這麼多年

我都在靠窗的位置，看日落時的風景

那麼多面孔與那麼多燃燒的煙囪

天空飛過的鳥兒不是很聰明的鳥兒

你坐在我身後的一排椅子，在翻一本字典

我從口袋裡尋找童年的陽光

它們正一點點悄悄散掉，散掉

屋檐下，他像個烏鴉，這讓我想起達芬奇的壁畫

「車速慢了下來，身邊的人消失不見」

這是我必需面對的問題

但是今天，我都一一迴避

《我寫下的字就像虱子》

我寫下的字就像虱子，小時候鄉下的虱子

其實我不記得，母親說她知道

就像一個個的米粒，藏在頭髮深處

與記憶為伍，以碎片為食

我的回憶，關於你的地方總是少了一些

我在下午找一個地方，或者

讓一個地方靜靜地等我，在哪裡呢

父親說起一個人，二十幾歲就做了村官

我依然在我的房裡，將筆記一遍一遍對照

將生活撕成片狀，撕成絲

夜晚，有多少人悲傷就有多少人歡笑

我可以垂下我的頭髮，扮成乞丐，扮成樹

這時候有人到我的身邊

說要把她的號碼給我，我的記事本

都在床底，每到了晚上，就落滿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