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夜歸辰也是孤兒,如今剛剛年滿十六歲,是姜叔從荒山野嶺撿來的孩子。
可是,姜叔卻無意間說漏過嘴,說夜歸辰剛出生時就被他撿到,直到年滿三歲后,兩人才來到雲霧山。
所以,他當下的念想,無外乎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偶爾會幻想一下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十多年來,夜歸辰在姜叔的嚴厲要求下,修為已算不俗,且符籙一道也頗為精通,最為恐怖的還屬他的肉身。
以他如今的實力,哪怕是解決一群猛虎也是輕飄飄的事兒。
而讓夜歸辰不解的也是這一點,姜叔的表現分明是一個普通人,怎會懂得教他這些東西,甚至就連那些功法武技,也不知道姜叔如何弄來的?
這也造成時至今日,夜歸辰都不清楚自己的實力究竟如何。
主要是沒有一個參照,總不能與青石鎮的平民來比較吧?
至於蒼雲道宗所謂的四大弟子,連顧老頭自己都說,他們資質平平,不是修武的料,恐怕比起凡人來,也僅僅是多些抵擋病痛的能力。
會不會姜叔一直在晃點我?
夜歸辰忽然想到,有沒有可能自己十多年所修鍊的東西,都是姜叔從撿來的破爛玩意中,背了一遍轉述的?
顧老頭他們說我厲害,只能說明這群人死笨死笨的才對。
說不準,外界那些真正的武修隨手一揮,便能開山斷岳呢。
把剩下的半壺酒藏好后,夜歸辰起身往蒼雲道宗方向奔去。
還是趕緊回去看看,也不知下山時碰到的三個陌生人,有沒有來蒼雲道宗?
夜歸辰能夠斷定,那三人必然是真正的武修,他甚至有些憧憬:假如有機會切磋一番,豈不美哉?
盞茶時間剛過,夜歸辰就來到一座破敗的山門前。
山門兩邊,聳立著兩尊高達丈許的石獅,若是沒有被苔蘚爬滿,端的是威武不凡;而山門的寬度,更是長達三四丈,高約兩丈。
門頭位置,有一塊早已傾斜且微微搖晃的牌額,其上書有頗具氣勢的四個古體大字:
蒼雲道宗!
從這個方位望去,能看到孤零零的幾座樓閣矗立著,在這晚霞與清風中給人一種蕭條的感覺。
咦,還真有人來了,師兄妹幾個也在!
「那兩個不就是下山時見過的年輕人嗎,還有個老頭哪裡去了?」
夜歸辰大步邁出,轉瞬來到院落中,卻見三位師兄和小師妹滿臉防備地聚在一起,與兩名二十餘歲的青年隱隱形成對峙。
位於最前方的是一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男子,他臉型方正,面容剛毅,雙眉下的瞳孔猶如濃得化不開的墨,身形挺得筆直,將師弟師妹們護於身後。
他就是蒼雲道宗的大弟子——石陌。
小師妹洛汐顏站在後方居中,左側是駐著拐仗、神情冷漠二師兄常焱。
在她的右邊,則是一名微胖圓臉,皮膚黝黑、雙眼細小,還帶著幾分猥瑣模樣的少年。
這一位自然是那個偷看寡婦洗澡,從不知臉皮為何物的三師兄韓俊落了。
「喲,想不到這麼多人等我。」
夜歸辰一句嬉笑中,順勢越過兩個陌生人,來到大師兄石陌身旁,悄聲問道:「什麼情況?」
「今天下午他們三人突然闖進來,態度囂張,開口就找我們索要一頭靈獸,還有一位帶頭的老者被師父請進了內堂。」
石陌的聲音低緩而沉穩,極力掩飾著他內心深處的慌亂。
「他們自稱是什麼血陽門的人,好像來頭不小,還對我污言穢語。又說我們若不配合,必死無疑!」
小師妹洛汐顏輕聲說著,語氣明顯不滿,若不是有所忌憚,恐怕院落中不會如此安靜。
「師父他們進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我有些擔心。」
三師兄韓俊落也向夜歸辰透露情況。
「我們連一隻鳥都沒見過,哪會有什麼靈獸,依我看,他們是見蒼雲道宗弱小,故意找個借口,想要弄點好處才是。」
二師兄常焱索性直接道明了猜測。
在他的想法中,向來只有自己去偷別人東西,哪能容忍被人上門行騙?
若非知道那三人極有來頭,又是武修身份,而師父也交待過不要輕舉妄動,他早就忍不下去。
夜歸辰微微頷首,神色絲毫不變,正仔細打量對面兩人。
其中一人身著黑色戰衣,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背負一柄古樸長劍,無論怎麼看都是器宇軒昂的非凡人物。
——如果不是他雙眼放光,直愣愣的盯著洛汐顏不眨眼的話。
另一人身形略矮,腰間懸著一柄長刀,一雙劍眉下的瞳孔閃爍著刺目的光芒,不時看往內堂方向,面有急色,似乎在疑惑長老為何還沒出來?
可是,二人眉宇間的高傲和漠然如出一轍,這一點任誰都能感受得到。
在夜歸辰看向二人時,他們也在打量前者。
兩名青年瞳孔驟然一亮,如此窮鄉僻壤的地方,竟有這等氣質的少年,著實出乎預料?
可惜,再出色又怎樣,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只等范長老達成目的,此地必將雞犬不留。
唯一遺憾的是:
那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也得滅口,實在令人惋惜不已。
「我剛才還在奇怪,為何兩位兄台看起來英武不凡、玉樹臨風,原來你們是來自人人嚮往的血陽門啊,難怪!」
夜歸辰忽然咧嘴一笑:「剛剛見到二位的瞬間,我就生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此刻的他臉上滿是興奮和期待,彷彿已經激動得找不到北。
事實上,那什麼狗屁血陽門,他在今天之前壓根兒就沒聽說過,此時不過是想引導二人閑聊幾句,試圖套問對方來雲霧山的真正目的。
因為,都這麼長時間過去,內堂一直靜悄悄的沒有動靜傳來。
夜歸辰對此萬分疑惑,顧云然不論是身份還是實力,明顯和血陽門的老者不對等,居然能「和談」一個時辰?
難不成,顧老頭也學著自己那一套,把對方騙進去后,在偷偷放迷藥?
「你說什麼?」
佩刀男子聞言皺了皺眉,淡淡道了一句。
夜歸辰立即換做一副恭敬的態度,語氣更顯誠懇:「實不相瞞,在下對血陽門可是慕名久矣,早就想去那裡拜師學藝。」
「只不過,聽聞血陽門只收天才,我……我實在是心裡沒底。」
「要是二位兄台能幫小弟我引薦一下,只要拜入了血陽門,我必會對你們感激不盡。」
頓了一頓,夜歸辰臉色一狠,彷彿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咬牙道:「甚至,你們讓我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嗯?」
來自血陽門的二人根本不曾把蒼雲道宗放在眼裡,但這個少年倒是很會說話,且對血陽門的嚮往不似作假。
負劍男子臉上泛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不屑道:「並非什麼人都有資格覬覦血陽門的。」
對方的不屑,夜歸辰不以為意,只要接話了就好辦,看老子還不把你忽悠到坑裡去?
正待他準備進一步實施計劃時,突然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劃破蒼穹。
「啊……」
聲音是從內堂傳出的,聽上去並非出自顧云然之口。
與此同時,一股沛然莫御的威壓席捲當空,天地靈力劇烈翻湧,猶如兩位強者正在不遠處激戰一般。
院中眾人齊齊大驚,連夜歸辰都有些震撼,顧云然和對方交手了?
但為何吃虧的反倒是血陽門長老?
難道顧老頭的迷藥造詣比自己還高,他什麼時候偷偷研究出來的?
「范長老!」
反應最快的是那位佩刀青年,瞬間長刀出鞘,身法展開,化作一條游魚往石陌等人掠去。
他心思細膩,斷定此處必有高人隱藏,否則怎麼連范長老都著了道。
面對那等高人,他自知沒有實力對抗,恐怕連全身而退都難以辦到,所以當務之急,是將蒼雲道宗弟子劫持,如此才有一線生機。
「鏗……嗤嗤嗤!」
刀鳴聲響徹,似有刀芒一閃而逝,空氣中傳來連串的音爆聲。
「你大爺的,敢對我師兄師妹亮刀子,活得不耐煩了!」
夜歸辰驚而不慌,哪怕赤手空拳,依然面不改色。
「轟!」
大喝一聲后,他腳下猛地一踏,地面頃刻間出現一個深達數寸的腳印,且一道道裂痕以此為中心,如同蜘蛛網般朝四面八方延伸開來。
而夜歸辰則在那股反震之力下,身形如同離弦之箭,在空氣中留下數道殘影,剎那出現在佩刀青年身前。
「嗯……洞虛境!」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俊秀的臉龐,佩刀青年面色狂變,此子……此子竟是個實力恐怖的傢伙,老子居然看走了眼?
尤其是感受到一股凜冽如刀鋒般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他生出一種在對方面前,自己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念頭。
可他終究是來自血陽門的弟子,危急中長刀圈轉,不僅沒有減緩速度,反倒借著沖勢往夜歸辰狂劈而至。
「哼!」
夜歸辰冷哼聲中,腳下微晃出現在側,抬手一掌直接向刀面拍落,同時右手成爪,捏向對方持刀的手腕。
「嗡……」
悶響聲中,佩刀青年驚駭欲絕,刀身與夜歸辰掌心相觸的瞬間,一股巨力倒涌而來,剎那將他虎口震裂。
緊接著,更為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他感覺手腕彷彿被一隻太古異獸的巨爪握住,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捏了個粉碎。
「噹……砰!」
長刀順勢掉落的同時,夜歸辰整個人如同一頭蠻獸,徑直撞在了佩刀青年身上。
「啊……轟!」
比先前更為凄慘的吼聲響起,便見佩刀青年的身體極速拋飛,在空中劃過十餘丈遠,將院牆砸了個大窟窿,這才跌倒地面,七竅流血。
不過,他再也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內臟竟在那一撞之力中,破碎了七七八八,死得不能再死。
「這……」
全場寂靜,夜歸辰同樣獃滯了片刻。
他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眼見師兄師妹危險,潛意識地爆發全部力量,哪知道對方太不禁打。
還血陽門弟子呢,不過凝脈境巔峰修為,這也太菜了吧?
「咳咳……不好意思啊,沒控制住力道,有些用力過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