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鍊氣大士

食堂內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嗚嗚嗚。」

「酸了酸了酸死了。」秦銘直勾勾盯著輔導員黃海：「我也近視，怎麼還沒有恢復……算了，恭喜老師了，預祝您修行有成！」

咕嘟咕嘟。

火鍋紅湯冒著泡。

董元亮悶頭吃肉沒吭聲。

「咳咳。」

黃海正色道：「網上傳的是真是假還沒準，我也就圖個樂呵。年輕時覺得戴了眼鏡不好看，怕被人說書獃子四眼仔，天天找古籍秘方，希望能恢復視力，遇到過騙子，上過當，後來漸漸死心了。」

黃海感慨道：「今天算是圓夢了。」

得償所願的滋味，再好不過。

他又開口道：「就算靈氣新時代真的到來了，咱們跟西方不同。那邊講的是自由、民主、個人的利益至上，咱們是共同進步，共同進化，一起創造新時代。」

「放心吧。」

「所有人都能修行，習武，這是必然的。」

黃海舉起見底了的酸梅湯，語氣篤定，很有信心。

大約一個多小時。

三人都吃飽，慢悠悠走出食堂，便有冷風迎面來。

黃海扶了扶眼鏡，叮囑道：「你們快回寢室吧，別忘了後天有一場教授講座，主題是養性事天，好像與修行有關，有空去聽聽。」

董元亮眉毛一挑：「孟子學說？」

「恩。」

秦銘低聲應道，有些心不在焉，正在思索潛能系統的事情。

唿唿~

兩側路燈昏黃，一股冷風吹過，零星的樹葉飄落打著旋兒。

『這潛能系統……』

『會是我的天賦顯化嗎？』秦銘猶豫了起來：『某位鍊氣士說過，有些人天賦異稟，修行入門就會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天資。但正巧碰上第一屆習武競賽，把潛力值全部堆在力量上，沒準我能進決賽。』

秦銘左右搖擺了起來。

對，他渴望修行，他想成為一位鍊氣士。但有鍊氣士講過，修行就像從零開始的創業，習武像是高薪人才打工仔。

現在都2025年了。

誰還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逆天改命啊。

以往那些成功學，奮鬥不息，不甘於現狀等等，已是過去式，資本家的心靈雞湯失效了，年輕人愈發清醒。

「算了。」

「修行習武兩手抓，抓到哪個算哪個。若是能一起雙修就更好了。」

秦銘一邊走路，一邊搜索習武競賽的消息。

目前第一屆全國大學生習武競賽正在籌備中。

習武競賽首先是校內初選，然後省級複選，最終全國決賽——初選的報名明天開始，截止到十月末尾。

「這是很好的機會。」

「大學生裡面，武術世家的人應該不多吧。」秦銘沉吟了起來。

他的思路是，通過習武競賽，假裝自己習武的天賦很好，得到官府的重視，或者武師的欣賞。

無論修行習武，一個人閉關苦練是很難的，隱居在深山老林獨自摸索，這跟當年的閉關鎖國沒區別，是遮上自己的眼，綁住了雙腿，極為愚昧的做法。

「靈氣出現已經有小半年。」

「靈氣的研究每天都有新進展。」

在這段摸石頭過河的迷茫期，耐心等科研人員分析原理，攻克難關，總結歸納，整理出具體辦法，甚至是國家出面——屆時才是靈氣時代的開端，才是修行大眾化，習武大眾化。

當然了……

也不乏有自信者……

比如《修行聚焦》邀請的一位位鍊氣士嘉賓；

再比如《武韻風姿》、《習武有成》邀請的武聖嘉賓，其中一部分完全依賴於自身，修成鍊氣士，習武之路的武聖。

秦銘也羨慕。

進化之路的成功者太少了，全國就那麼幾位。

『潛能系統能讓我成為鍊氣士嗎。』

『或者武聖也行嘛。』

秦銘不確定，抬頭看了眼，小路盡頭隱約可見宿舍樓。

——

翌日清晨。

秦銘還沒有睡醒，就聽見寢室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有人匆匆走進來。

他抬眼一看。

正是室友朱鴻旭。

朱鴻旭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也有一百八十五斤，屬於微胖的體型。

「喲。」

朱鴻旭穿著一身七彩運動服，花里胡哨的樣子：「第九期《習武有成》看了沒。」

秦銘迷迷糊糊道：「沒。」

「哎呀，你錯過了啊，第一屆習武競賽開始報名，下周官府要發布免費功法，還有武聖現場演示攔火車，信息量老大了！」朱鴻旭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高聲道：「北湖省尚未開通的鐵路上，那位顏武聖，硬生生攔住一輛時速五十公里的火車。」

秦銘驚訝道：「動車還是高鐵？」

朱鴻旭嘴角抽搐：「都不是，普快火車。」

「哦。」

秦銘又閉上眼睛。

縱觀各大節目組。

唯有《修行聚焦》能請到鍊氣士嘉賓。而《武韻風姿》、《習武有成》這兩個節目組能夠邀請到一位又一位的武聖嘉賓。

「嗨。」

「別睡了，趕緊的，給你看看昨天的武聖威風。」朱鴻旭試圖掀開秦銘被子，嘴裡念叨：「顏武聖親口說了，修行習武進化路的指導教材，下周就要公布了。」

「一邊去。」

秦銘翻了個身，還困著，沒睡醒。

朱鴻旭跳腳：「別啊老鐵，你瞅瞅。」

秦銘哼哼道：「武聖了不起，請問有那位鍊氣大士鍾先生的能耐嗎？」

「這……」

朱鴻旭眼睛一瞪，頓時沒詞了。

……

五月中旬。

第一期《修行聚焦》訪談節目，一位白髮鍊氣士一口氣凍住長寬高十米水池，裡面的水變成冰。

……

《修行聚焦》第二期，網友們公認其為當代宋文公的鍊氣士打了個響指。

霎時間大地震動。

三秒不到，開裂出一條鴻溝，綿延兩百四十米——當時錄製地點是郊外山腳，後來那條大裂縫填上了，宋文公出錢填的。

……

《修行聚焦》第三期，也是石破驚天般引爆全網，舉國轟動的一期。

那位鍊氣士大約有八九十歲，只知姓鍾，不知其名，當時正遇上漫天烏雲的氣象，天色昏暗，飛沙走石，彷彿有遍地哀鳴，沉悶壓抑到極點，惶惶然不見光明，即將迎來一場特大暴風雨。

鍾先生站了出來！

他邁出三步，跺跺腳，天晴了！

那一束陽光照破烏雲百萬朵，直直落在大地上，似乎也照進了人們心底！

從那一期起，修行的地位變了，壓過習武熱潮，鍊氣士成為進化有成的象徵，官府開始禁止鍊氣士在公開場合展示修行的力量。

「鍊氣大士啊。」

朱鴻旭撇了撇嘴，不服氣：「鍊氣士不多，總歸是有的，鍊氣大士鍾先生就那麼一位……況且修行第三關才是鍊氣士，前兩關沒人清楚，神神秘秘的。習武者就不同了，大武者、武師、武聖，一個比一個恐怖。」

——

註：大士指的是德行高尚的人，是尊稱。後來佛教傳入，大士有了新含義，譬如觀音大士，屬於菩薩通稱，並無高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