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一個八駿圖
李樂游,字陽榮。五十三歲,前唐宗室李思誨之孫,李思誨的哥哥是大畫家李思訓,最善畫山水,明代董其昌推其為山水畫「北宗」之祖。
受祖上影響,李樂游也最好丹青,由其擅長鳥獸寫意,意境雋永奇偉、用筆遒勁、風骨峻峭而備受推崇。
這日從長安到揚州是準備拜訪至交好友周英哲,這老匹夫與自己明爭暗鬥多年,經常尋得好的作品炫耀並取笑於他,這次帶著重金買來的張宣《安樂仕女撫馬圖》準備去打他臉,想到老匹夫吃鱉的樣子就忍不住要笑,這人一老了更像小孩。
正好路過平安縣城,一路車馬勞頓幾十歲的身體差點被顛沒了,感嘆年老體弱時見著陽光正好,這平安縣城一派向榮之景,加上路途已近心情轉好許多,便出了轎子帶著僕人慢慢渡步閑逛。看到世道太平,百姓安樂忍不住撫須含笑。
街上店鋪林立,商販眾多,各酒樓、茶樓、客棧人來來往,賣首飾的、賣果脯的、賣魚賣菜的都在賣力吆喝著,還有某處的包子鋪與冰塊攤前更是人山人海,大人小孩爭相搶奪火爆的不行,不一會兒等吃到了本縣最有名的兩大特產,灌包子和冰棍后,邁著大老爺步伐的李樂游意猶未盡,路過一書畫攤時確死死的盯著架子上的畫一步也走不動了,以不符合年紀的身手朝著畫架撲了過去!
於天傑正為剛才給人寫家書掙了幾文錢想著晚上加幾個雞蛋時見到一老者撲過來被嚇了跳。
仔細看去那老者衣著華貴,身後簇擁著好幾個僕人,僕人表情高傲,眼睛一亮,知道這是貴人。連忙招呼問道:「老人家,請問是要買畫嗎?我這裡山水鳥獸皆有,還可指定內容,包您滿意。」
於天傑連叫了幾回李樂游才回過神來,指著其中一幅畫話說都不利索:「這...這......」
「這是畫的名稱叫《八駿圖》,乃在下家傳之寶也。」於天傑知道這老者上鉤了,這條大魚可不能放過了,按照小友的身價最好也能讓他掏一兩才好。
「八駿圖?好一個八駿圖!」李樂游看著畫中圖像,暗道此畫中之馬,或奔或躍,或長嘶或低鳴,自由奔放,奔騰馳騁,筆法更是剛健有力,用墨酣暢淋漓,令人一見精神抖擻、豪氣勃發!自己得了那《安樂仕女撫馬圖》還沾沾自喜,《安樂仕女撫馬圖》跟眼前的畫中馬一比還是提鞋都不配!
「不光八駿圖,在下這裡還有《北國明珠》,請老人家點評。」小友出手必是精品,好不容易見到有懂行的人,於天傑從箱子里又掏出一幅畫掛到八駿圖旁。
「這這這!」李樂游眼前又是一跳,血氣翻滾。這畫中葡萄筆法新意流暢,設色清新明快不拘一格。葉子洒脫飄逸、果實晶瑩剔透,活靈活現,逼真形象,此畫者真是前無來者第一人也!
「除了《北國明珠》,在下這裡還有《春日湖景圖》,也不知道是否能入老人家法眼。」說完在李樂游瞪圓的目光中又掛上一幅趙立的畫,平時沒有都掛出來是因為街上行人來往灰塵多,而且天氣無常,對於這些畫於天傑也是寶貝得緊,生怕弄髒弄濕了賣不出好價。
李樂游感到心臟一陣抽搐,呼吸都快停止了,天啊!這絕世好畫眼前這書生竟然像數之不盡般拿出來,那箱子是百寶箱不成?一定是畫聖的百寶箱!平整呼吸,顫抖著身子仔細看著這眼前的《春日湖景圖》,只見這幅筆法與《北國明珠》相似,畫上樹木蔥鬱,林中繁花如星,點點銀河,欣欣向榮,那湖水竟然湖光如鏡,微波蕩漾,一派生機好像一伸手就能進入那世界般!這哪裡是畫?這明明是如神仙般把現實美色給剪了一塊裱了起來!
於天傑看著震驚的老者,早把加雞蛋的念頭拋到九宵雲外,看來雞腿是跑不了了!小心說道:「不知老人家可滿意?」
「好!好!好!」聽到於天傑的聲音李樂游是又嚇一跳,生怕他又再拿出這般畫來,感覺這輩子的震驚都已經用完了,大聲連叫三聲好,目光灼熱的問道:「這般神品當世少見!不知是出自哪三位大家之手也?」
「額,在下不才,都是晚生所畫,讓您老見笑了。」指頭上畫上的落款,於天傑老臉一紅,那是當日趙立嫌麻煩讓他寫的。
這時李樂游才注意到三幅畫上都落著於天傑的款,更是拱手驚嘆:「先生大才!想來吳聖見了也會讚嘆不已,老朽今日方知這世間還有著先生這般神手,境界之高,吾不及也!」
於天傑臉皮更加紅了,連連擺手:「哪裡哪裡。」
「不知這三幅丹青先生是否願意割愛,準備作價幾何?」李樂游今天便裝出行,帶的錢不多,心想這般妙作可遇不可求,如果錯過機會再來還不知道被誰人搶先了去,那比死還難受,不行,看來我得先派人回去多取些銀子過來才是!立即轉身對一僕人吩咐了幾句,那僕人就快速離去了。
果然是貴人啊,看樣子這老者是想三幅作品都要,像這般貴人錢財不缺,要不開價四兩?四兩太高了,就按小友出手價三兩好了?如若不成還可商量嘛,想到這於天傑不好意思的緩緩伸出三根手指,說道:「至然您都喜愛,晚生願意讓於貴人,這三幅丹青就......收您......三......」
「三百兩!好!一言為定!」話還沒說完,李樂游就激動的抓住了於天傑的手,生怕他跑了,三百兩自己咬咬牙還是能拿出來的,一想到得到這幾幅神作後周英哲那老匹夫的臉,心裡更是得意萬分。
於天傑愣住了,三百兩?自己本來想說三兩的!頓時面漲潮紅,這輩子哪見過這麼多錢啊!想都不敢想!
不一會就見到先前離去的僕人提著包袱趕了過來,當接過老者僕人遞過來的三百兩時,感受著手裡的重量於天傑激動的快哭了,按照和趙立的約定,他能分到一百五十兩!轉眼富家翁,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當李樂游小心的包著三幅畫,在僕人的保護中快速離開后,於天傑才慢慢回過神來,顫抖的把銀子往懷裡一塞,攤子也不要了往家裡就跑,踹門而入抱著夫人又哭又笑:「發財了,發財了!哈哈哈!」
好半於夫人才知道發生的事情,也是一陣歡喜,夫妻兩人相擁而泣,感嘆幸運之餘在心裡對趙立又是感謝萬分。
然而於天傑並不知道,當老者離去后的第二天,他於天傑的名字就慢慢的被人提起,短短時間從揚州開始向周邊擴展,天下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