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御獸神威
項鎣嘴上雖然討得便宜,但也不敢怠慢,扎步弓身,也是一掌,卻不見任何動靜。二人的手掌瞬時抵在一起,各自催動內力,攻向對方的經脈。教內眾人見雙方一上手就是最兇險的內力拚斗,分開勝負之時便是有人功破身死的下場。
不知項鎣用的什麼邪法,居然拚鬥內力之時還能開口說話,而且顯得輕鬆異常,只聽得他緩緩道:「你這萬御神功的樣樣運功的法門,不正是我項家三大神功之一的母戊神功么?如果是萬御神功,為什麼不弄點野獸來禦敵?真是欲蓋彌彰!」
烏奇運再也忍受不住,大喝道:「小子休得狂妄,決定勝負吧!」說完,再也不做任何保留,凝聚全身勁力,一氣全部推了出去。
項鎣口中輕鬆,但他年紀尚輕,功力實在差的太遠,他三番四次的激怒烏奇運,只是想投機取勝而已。哪知烏奇運雖然上當,但卻反而激發他的鬥志,居然把所有內力聚於一處,全部攻向了項鎣。這烏奇運的祖先烏奇氏雖然有偷學之嫌,但天下武功,不管品質高下,俱都需要一日一月累積練成,烏奇運四十幾年,心無旁騖,在這山林之中勤練不輟,他又是朴真的天性,內功其實已經大成,當不在世間任何高手之下。如果項鎣一上來和烏奇運游斗,比試各種精妙招數,烏奇運只怕會應接不暇,項鎣或許還能多周旋幾招,而他卻以為自身的內力是正統嫡傳,必然會壓過偷學的烏奇運數籌不止,但是這質量上是高過了,可數量卻差的實在太多,他和烏奇運純比試內力,確實是打錯了算盤,乃是以己之短攻敵所長,更可況烏奇運見他在內力比試之時,還能開口說話,以為項鎣的功力強大到可以隨心所欲的程度,含恨出手,竟然不做任何保留,心想與其落敗受辱,不如孤注一擲,不用給自己任何退路了。
項鎣表面仍是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驚懼無比,「大克神功」極力運轉,「大克神功」和「母戊神功」同是項家三大神功之一,各有千秋。而烏奇氏的萬御神功脫胎於母戊神功,融合了烏奇氏的養馬之術,可以御使萬獸,缺點就是攻擊性不強,所以項鎣還能勉強支撐。
烏奇運見自己全部功力推出,這青年男子臉色如常,氣定神閑,一時間心如死灰,正準備認輸,誰知項鎣忽然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向後飄飛出去,落在十幾米外的地上后,又在地上翻滾摩擦了七八米。烏奇運的雙手仍然保持前推的姿勢,驚訝之下,竟然忘記了收回。
五大長老和門下弟子把烏奇運團團圍住,驚懼不定的看著遠處伏倒在地不知生死的項鎣,暗加戒備。
烏奇運分開眾人,向項鎣走去,忽然停住。只見項鎣緩緩爬起,臉上居然見不到半絲頹喪,依舊是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他對著烏奇運一笑,說道:「好內力!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就來殺了我,否則十年後,我還會再來!」說完,頭顱微微揚起,眼睛向下,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烏奇運朗聲說道:「項少俠請便。我認為,這天底下所有的武功技巧,都為人所創造。就算先祖偷師於貴派,那貴派又偷師與何人?難道貴派所有的武學都是自創不成?論其淵源,我等皆是炎黃子孫,說不定追溯千百年前,貴派的武功也是偷學我祖先不定。再往後過得數百上千年,也會出現很多驚才絕艷的當世絕頂人物,難道他們的武功都是天生自成?我先祖即使曾偷學了貴派的一鱗半爪,卻能自創萬御神功,實是天底下最一流的人物,又豈是你幾句話就能誣陷揶揄?」說著,暗暗的凝聚內力。
烏奇運侃侃而談,一點都沒有了方才的盛怒羞愧之意,眾人心儀不已,都為有這樣的教主而驕傲。
項鎣仔細品味烏奇運的話語,半晌才到:「道理誰都會說,有些巧言強辯之士,能把偷別人錢財、盜他人寶物說的冠冕堂皇,只是這偷就是偷,說多了有無用。」
烏奇運此時已經調息完畢,感覺自己的內力恢復的差不多了,便運轉內力,仰天長嘯起來,嘯聲忽高忽低,抑揚頓挫,似乎在呼喚,又像在威懾,嘯聲從短促逐漸變長,最後一記連音經久不息,綿綿不絕。烏奇運停下來,平靜地望著眼前桀驁不馴的青年人,微微一笑,輕輕的一綻舌,發出「諾」的一聲,總堂後面的容止谷中忽然百獸齊鳴,虎狼豹熊、獅象馬豬等等猛獸俱都狂吼起來,聲浪滾滾令天地變色。烏奇運臉色不變,又輕輕地哼了一聲:「定」。只見衝天的各種吼聲戛然而止,再無聲息,整個山谷平靜無比,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誰又能知道,這裡幽靜的山谷里居然隱藏著如此多的猛獸。
五大長老驚喜不已,御龍長老資格最老,首先顫聲問道:「教主,您......您?這是第二決?老祖不是沒有傳下來嗎?」御鼠長老接著問道:「教主神威,如此多的猛獸教主都能夠頤指如意,如若身處萬獸之中,天底下誰是敵手?」
烏奇運卻不回答,只是對著驚呆了的項鎣說道:「別說十年,百年、千年又有何妨?我隨時奉陪便是了,你下山去吧,我不為難與你。」
項鎣怔了半晌,說道:「尋不到破百獸之法,我是不會回來的。」說完,轉身去了。
烏奇運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不語。忽然轉身對眾人說道:「今天之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都散了吧。」
當年孟不易兄弟全程在場,見識了這自稱項鎣的少年驚人的武功,心想不知道此人十年以後,會到何種境界,不過世上習武之人人人都在精進,必不能長了他人的志氣,唯有自己努力才是正途。七八年後的今天,又在這畫舫之上,卻意外看到了項鎣,雖然他矢口否認,但這眉眼口鼻,身材神色,哪一樣不是當年的模樣?當年,這人只是個弱冠少年,就敢於一人來到總堂挑戰教主,現在過去了這麼長時間,真不知道有多厲害了。孟不易心中暗暗盤算,想了很多辦法,都感覺在項鎣面前無法逃脫,不由得冷汗直冒,直想跪地求饒,然而二人頗為骨硬,再知不敵,也絕不會做出那令人唾棄之事。
顛倒鎣設計把孟不易兄弟攔住,但一時之間想不到整治二人的法子,眼珠子轉了幾圈,看見李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氣橫秋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念一動,說道:「灰老怪、花老怪,你們兩個人聽好了,剛才你們踩傷了我的一條腿,本來是要你們陪我一條腿的,但是如果你們能陪我玩一玩,就放你們走。」
孟不易知道就算自己兄弟未曾受傷,也不是這瘋子的對手,哪裡肯再受侮辱。他對著坐在地上的孟不容慘笑道:「不容,咱哥倆今天交代在這裡了!」說完,也盤腿與孟不容並肩而坐,閉目等死。孟不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隨即消失,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和哥哥縱橫江湖幾十年,早晚有這一天,有何可懼?」
顛倒鎣見到這孟不易兄弟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道:「誰要你們的性命,你們衝進來不就是要帶李泊兄弟走么?而李泊兄弟現在可是婉慈小姐的座上賓,是本次詩會的風雲人物,你們這樣把他搶走了,婉慈小姐會不高興的,我看這樣,你們就在這裡等到詩會結束,到時所有人一拍兩散,你們豈不是想咋樣就咋樣。」
孟不易兄弟盯著項鎣,一眼不眨,想看出點端倪來,可顛倒鎣一臉的真誠,不像是作偽。轉頭看去,這才注意到一個庄如牡丹之貴、艷如桃李之紅,雲鬢衣香的絕色女子。絕色女子的左邊正是那武功極高的將軍,右邊,卻是一個氣勢驚人的華服男子,他的周圍,站著一群武藝不弱的侍衛。孟不易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不已,心想我二人在這西北一帶霸道習慣了,只以為這只是一艘普通的官宦子弟遊樂的畫舫而已,殊不知這畫舫之內,竟然高手如此之多,細想之下,倒是自己二人自投羅網了,今天這個跟頭,栽的不怨。這兩人倒也放的開,心道既來之則安之,索性就在此處坐坐,正好可以讓孟不容好好的療療傷。想通此節,孟不易對著柳婉慈頷了頷首,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打擾啦!」
柳婉慈也不以為意,笑了笑,道:「來者皆是客,可惜沒有座位,只能委屈二位啦!二位先生武功高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陳將軍吃癟呢,嘻嘻!」說完,還吩咐下人給孟不易兄弟置辦了酒具吃食。孟不易兄弟也不客氣,坐下來便大快朵頤,旁若無人。
顛倒鎣急道:「嗨!嗨!兩個老怪好不要臉,快些賠我的腿來。」
孟不易見他不依不饒,但又不似要取自己二人的性命,口氣不敢再過於堅硬,壓了壓嗓子,說道:「項少俠,你說說怎麼個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