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群賢畢制
楊臤、顛倒鎣、陳玄滄等武功高強的高手已經全部醒來,神色複雜看著這個妙齡少女。只見她雖然赤著雙足,居然能與一般男子身高相仿;膚如凝脂,五官也極為精緻,每一部位都恰到好處,尤其是一雙媚眼,睜如彎月合如絲,配上淡眉長睫,恍若天成;髮絲極長極輕,紫色條帶系住左邊一綹,紅色條帶系住右邊一綹,中間一綹卻是用的潔白如瑩的貂尾發圈箍住,這三綹髮絲並不是規則的排列,絲帶上下的位置也不相同,卻顯得非常的調皮可愛;最令人驚奇之處就是穿的那一身奇怪之極的長袍,袍子不知用何物所制,極其寬大,料子也極厚,舫艙內四處通透,微微的河風吹將進來,長袍的角擺隨風飄蕩,材質竟然又如此輕柔。整個長袍是淡黃底色,上面縫製了數不清大大小小的口袋,仔細端詳,每個口袋都是動物的皮毛製成,虎斑豹紋、鹿梅馬紅......不一而足;少女的背後竟然背著一根長長細細的經幡,傘面收縮用一長串耀眼的紅綠寶石做成的帶子系住;左手抱著一把小小的胡琴,胡琴通體灰黑,底部只有半隻手大小,最奇特之處就是,這把胡琴只有一根弦而已;女子的腰間圍了一根腰帶,也是用不知名的獸皮製成,腰帶上系了七個小鈴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女子行動之際,鈴鐺居然沒有絲毫響聲發出......
在場的高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少女,越看越是心驚,此女美貌無比卻穿著怪異,有些江湖見識高明之人例如顛倒鎣等,心下暗自回憶,在這中原塞外、大江南北的各大民族,是否曾見過類似的裝束?
少女制住眾多高手,也不得意,只是靜靜站著,似乎還沒決定好怎麼處理這些人。李汨忽然叫了起來:「我說姑娘,你能不能也點一下婉慈小姐的穴道呢?她一直這樣彈下去,會生大病的!」他現在受傷頗重,深知其害,見柳婉慈扔在彈奏不已,便開口替她求情。話說完,陳玄滄、公孫敬聲等人均眼露感激地看著他。
李汨這麼一叫,少女竟然嚇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驚訝的看著李汨,問道:「你?你能說話?」聲音嬌糯,絲絲綿綿。說完身形一閃,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來到李汨身邊,想詳加查看。李汨以為她又要出手,連滾帶爬,從案幾下面鑽了出去,先是一腳踢歪了柳婉慈放置古琴的案幾,廳內的悲傷之樂戛然而止,柳婉慈萎頓倒在了大紅榻之上。
黃袍女子實在驚訝的無法想象,小口微張,又驚道:「你?你還能動?」
李汨哪裡理她,放腳就跑,心想當真邪門,師父這個老頑童,他的話大大的不可信,這世上的高手多如牛毛,多如牛毛。
李汨現在武功恢復了不少,而且較為凝鍊,不似要隨時消散的樣子,「鶴逍遙」的輕功已經能用出來幾分,當然,他此時的功力,最多只及的上功力未失之時的十之二三,這鶴逍遙功夫使用出來,哪裡像「龍虎還虛經」里所說的那樣,瀟洒自如,簡直就如同一隻大笨鵝一般,姿態笨拙醜陋。只見他不好好走路,左扭一下,右晃一下,後面跟著的黃袍少女速度再快,玉手始終離他有毫髮的距離,但就是碰之不到。
黃袍少女一點都不著急,反而開心的說道:「大笨鵝,你跑的蠻快的嘛,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很久沒和我們家的阿黃、小黑玩過「抓逃兵」的遊戲啦,再說了,每次它們都堅持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我抓住了,真是沒意思!」
李汨氣喘吁吁的說道:「阿黃、小黑是誰啊?」
黃袍少女見他跑的這麼辛苦還能開口說話,心下更喜,笑吟吟道:「阿黃是師父的坐騎啦,告訴你,它是山裡的獅王呢,一條腿比你的腰還粗。」
李汨居然和黃袍少女聊的頭頭是道,說:「那小黑呢?你還沒說呢!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啊?」
黃袍少女點點頭,認真的說道:「小黑被我救回來的時候,還是一隻閉著眼睛的小狗狗,哼,它比大黃壞多了,居然長那麼高,師父說它叫「天玄狼」,跑的比大黃還快,但也跑不過我。」
李汨跑著跑著,居然氣也不踹了,反而越跑越舒服,身體的扭動幅度更加大,速度雖然沒有快多少,但卻更加滑溜,當然姿勢也愈發的滑稽,李汨繼續問道:「小姑娘,既然小黑叫天玄狼,阿黃豈不是叫地黃獅啦?天玄而地黃,嘻嘻!」他發現自從自己內力消失以來,雖然在武功上貌似變成了「廢人」,但卻也多了一項好處,就是無需換氣,說的明白點,就是沒有呼吸了。在水中遊走時就知道,自己實際是比魚兒更加厲害,魚兒是用腮吸收水裡的養氣(古人無氧氣的說法,此處杜撰,各位金玉大大不要深究),而自己的身體的任何部位居然都可以吸納,這項本事簡直是前無古人,只怕也後無來者,所以他故意逗黃袍少女說話。輕功最需要內力催動,而使用內力最忌諱就是換氣不繼,丹田內力無法循環,將會很快衰竭。
黃袍少女驚道:「大笨鵝,你怎麼知道的,師父就是這麼給阿黃這樣取名字的!」說了一句,忽然感覺不對,又說道:「大笨鵝,你很壞!和小黑一樣壞!」
李汨奇道:「啊?」
黃袍少女道:「你逗人家說話,希望我追不上你是不是?」
李汨訕訕的說不出話,黃袍少女卻格格的笑起來。
楊臤、顛倒鎣、陳玄滄、孟不易等高手看他們你追我趕,一個姿勢醜陋一個身形曼妙,腳底卻都不慢,最令人稱奇的是居然都可以開口說話,他們雖然自詡高手,但這一點卻是均感覺大大不如。看著這兩個人還認認真真的聊起天來,不由得相顧苦笑。他們初始覺得這黃袍少女武功極高,又精於算計,今天被她制住了這麼多一流高手,其實都驚懼不已,他們每個人包括公孫敬聲,雖然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都是干係重大、身負重責之人,隨便死上一個都會在江湖上或是朝廷中引起軒然大波,現在很可能要被一網打盡,又豈能不感到膽顫心驚?哪知這李汨會異軍突起,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只是他的輕功實在不能恭維,奇怪的是黃袍少女就是抓不住他,為他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他們都知道這機會千載難逢,馬上運氣沖穴,可這黃袍少女的點穴手法極為奇特,以楊臤、顛倒鎣、陳玄滄之能,竟然一時也解之不開。
李汨又跑得片刻,忽然感覺丹田的真氣翻騰了一下,大叫不妙,這翻騰的滋味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真氣要散啦!李汨急道:「小姑娘,我們不要跑了好不好,我口渴,想喝水了。」
黃袍少女嗔道:「大笨鵝果然壞,跑了沒力氣就不想跑,還不如大黃,哼!還有,不許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的,叫做......好不好聽?」
李汨大聲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黃袍少女笑道:「我還沒說我的名字呢,我只問你好不好聽嘛!」
李汨哭笑不得,道:「你沒說我怎麼知道好不好聽,你是不是沒有名字啊?啊喲喂!」話音未落,李汨感覺自己的內力颼地一下,就沒了蹤影,身體向前倒去,他在地上順勢滾了幾滾,又爬到楊臤的案幾前面,奮力躍起,一頭撞在了楊臤的腹部,兩個人滾倒在大紅榻之上。
黃袍少女大笑道:「大笨鵝,你比阿黃差的太遠啦。」說話之間,十指蔥蔥,已經抓向李汨的后心大穴。李汨沒有絲毫反應,似乎已經暈了過去。
眼見李汨大穴即將被抓,他的身下突然伸出一隻潔白的手,在李汨的手臂和上肋部中間的空隙穿了出來,四指縮在掌心,只有食指微曲,指尖對的,卻正是黃袍少女的手掌勞宮穴。黃袍少女「咦」了一聲,玉手一縮,電光火閃之間,已經變抓為掌,險險地避過突如其來的潔白之手,然後手掌換向橫切,卻是攻向對方的手腕,而潔白之手手腕瞬間一轉,食指還是對準了黃袍少女的勞宮穴,黃袍少女早已收起笑臉,知道遇到勁敵,手掌翻動飛舞,如穿花蝴蝶一般,從各個方向攻向對方,每一掌都切向對方手掌脈門。潔白之手手腕不住地轉動曲翻,五指連彈,每當手掌襲來,總有一個指尖對著對方的勞宮穴,雙方以快對快,兔起鶻落之間,已是鬥了數十招之多。
黃袍少女一套掌法使完,居然沒有討得半分便宜,收手向後退了幾步,胸口微微起伏,眼光閃爍,顯是驚奇不已。過的片刻,嬌語嗔道:「大笨鵝,你下面是誰,你們怎麼一起欺負我。」
眾人驚訝地看著李汨方向,柳婉慈也已經清醒過來,斜依在大紅榻上,左手抓住扶手,身體慵懶,似大病初癒一般,毫無力氣,她見到穿著奇裝異服的少女,又打量場中形勢,搖搖左右的陳玄滄和公孫敬聲,一雙美目瞪的通圓,滿是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