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白袍夜訪帶流塵 深夜無眠相談歡
夜半,蕭雲深坐在桌邊,手中把玩著一件古玩,雙眼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聲輕咳,打斷了蕭雲深的失神,蕭雲深轉頭望去,一位白衣男子正坐在窗口。
蕭雲深輕笑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計劃,將他帶來這裡,你答應我的事情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男子躍下窗檯,轉身關上窗戶,隨後來到蕭雲深身邊坐下說道:不急,北梁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你難道就不好奇聖玄和帝衍天誰更強嗎?
蕭雲深聞言皺眉,男子接著說道:若是聖玄更強,那麼你此次就算是只和洛小乙成為朋友也是大賺,後續的事情就沒那麼重要了。
蕭雲深輕笑道:可是若是帝衍天更強呢?聖玄被他壓一頭,我也只是賣了洛小乙一個人情,此行就顯得雞肋了,父皇的身體並不好,若是真有什麼不測,蕭雲凌就名正言順的登基了,到時候我沒有好下場,你們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男子笑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鬼手已經趕來了,在你得到太子的位置前,你父皇就是想死也死不了,能幫你動蕭雲凌的棋已經在路上了。
蕭雲深點點頭說道:最好如此,我們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過洛小乙這邊?
男子眨眨眼說道:我還在等命令,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若是他非要離開,也別阻攔,讓他走就是了,另外俢錦衣盯上你了,你最近還是注意一點。
蕭雲深面色難看的問道:你們這麼大的本事就不能除掉他?
男子搖搖頭說道:他身後的勢力還未查清,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是忍忍吧。
蕭雲深嘆了口氣說道:好吧。
龍溟從床上翻身坐起,轉頭看向桌邊,桌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狐裘的男子,男子面若寒玉,雙眼狹長,嘴唇白而薄,臉上帶著三分病態,腰間一柄銀白色長刀,男子側目看著龍溟。
龍溟下床快步來到男子身邊問道:癆病鬼,你是來接替我的嗎?
男子搖頭,龍溟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那你來幹嘛?北梁那邊安定嗎?
男子點點頭說道:配合你。
龍溟不屑道:我才不用你配合呢,你是自己來的?
男子搖頭,龍溟嘆了口氣說道:那能不能換個人來和我聊天,說真的你都不如啞了。
男子搖頭說道:有事。
龍溟無奈的撓頭,伸手倒了杯水說道:你都不如小金雕,我還是等「白袍」辦完事再和他說吧。
龍溟說完轉身看向門口笑道:說到就到啊。
白衣男子推開門走進來,隨手將門關好,龍溟問道:你帶這個癆病鬼來找我幹嘛?
白衣男子笑道:主上不放心,我就隨手吧流塵也帶來了,反正你倆也是老搭檔,他配合你會方便不少。
龍溟伸手一指流塵說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啊,你把他派來都不如讓鬼手那個啞巴來,鬼手還能打個手語,寫個字什麼的,這傢伙就是白長了一張嘴。
白衣男子笑道:他辦事比你靠譜,今日起你在明,他在暗。
龍溟剛要說話,白衣男子說道:主上的命令,你只有服從一個選擇。
龍溟無奈點點頭說道:好吧。
白衣男子說道:你們好好相處,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衣男子走到門口,伸手一拍腦門轉身從身後拿出一方三尺長的匣子遞給龍溟說道:差點忘了,你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龍溟伸手接過匣子用手撫摸,抬頭問道:我能用嗎?
白衣男子說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龍溟撇撇嘴說道:那都不如不送來,真是的,趕緊走,看見你倆我就鬧心。
白衣男子一笑開門離開,流塵起身向外走去,龍溟問道:你去哪?
流塵答道:省的你鬧心。
龍溟一笑道:還說不得了啊,幾日不見,脾氣大了不少,趕路挺累的吧,在這歇著吧,別亂跑了。
流塵點點頭轉身走到床上躺好,閉上眼睛便睡下了,龍溟撓撓頭,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塊布,將匣子包好放在一邊,隨後走到床邊就在流塵身邊躺下了。
洛小乙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他睡不著了,白天蕭雲深說過的話,一隻在他腦海中回蕩,洛小乙不禁微笑,起身走到屋外。
洛小乙一走出來便看到楚茗曦坐在他門前,洛小乙疑惑的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楚茗曦轉頭笑道:你不是也沒睡嘛。
楚茗曦說完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地面說道:過來聊聊。
洛小乙走過去坐下笑道:有啥可聊的啊,你們都是天之驕子,我一個小痞子和你一定是聊不來的。
楚茗曦微笑道:閑聊就是閑聊,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唄。
洛小乙微微點頭,楚茗曦笑著問道:你怎麼得罪那個小姑娘了?
洛小乙瞥了楚茗曦一眼說道:還不是都怪你,洛小乙講述了早上發生的事情。
楚茗曦笑了笑說道:你難道不應該謝謝我送你大飽眼福嗎?
洛小乙無奈道:那我還真的多謝你了啊,隨即疑惑道:不過這種事情蕭雲深竟然揭過了,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楚茗曦笑道:兩個原因,要不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妹妹,要不就是那女孩沒跟他說實話。
洛小乙疑惑的問道:什麼意思?
楚茗曦答道:事關女孩子的名節,她自然不可能和蕭雲深說實話,隨便編些過節就是了,而以蕭雲深對於聖玄的看重,自然也不會在意,不過這樣也好,若是她如實相告,說不定蕭雲深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到時候你才真的不好辦了。
洛小乙點點頭說道:最好如此,可千萬別牽連到聖玄。
楚茗曦笑道:你還真關心他啊,其實他就是投效蕭雲深也沒有什麼。
洛小乙疑惑的問道:那帝衍天是什麼情況?還有那個什麼兵武約是什麼意思?
楚茗曦搖頭說道:他和帝衍天不一樣,兵武約大概的意思就是朝堂不能干涉江湖事,江湖不能牽扯朝堂爭,但是江湖中也有不少人投效朝堂,畢竟那個男子不想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洛小乙搖搖頭說道:不懂,聖玄和帝衍天有什麼不同?為什麼那些人投靠朝堂無事,到了帝衍天這裡就不行了呢?
楚茗曦微笑道:給你打個比方,朝堂和江湖像是兩條船,你可以從一條船跳到另一條船上去,也可以呆夠了在跳回來,但是你不能腳踏兩條船,帝衍天便是後者,他身為天帝宮的宮主,在他卸任前不可能和江湖擺脫關係,而他如今又成了北梁朝堂中的一員,就是腳踏兩條船了,你明白了嗎?
洛小乙點點頭說道:我懂了,江湖和朝堂本就想通,但是只有兩邊都沒有勢力的人才能在兩者之間斡旋,一旦有了勢力就不能在涉足另一處了,對吧?
楚茗曦點點頭說道:沒錯,最開始是為了防止朝堂對於江湖人士的徵調和壓迫,抗爭激烈,甚至導致兩者長時間勢同水火,可後來發現兩者之間互通獲益更大,因此才調解了兩者間的紛爭,但是後來朝堂害怕江湖勢力借用皇子操控朝局,江湖害怕朝堂培植勢力掌控江湖,因此才有了兵武約,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個利益約定罷了,凡是大一點的勢力,那個不和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洛小乙點點頭,想到了李寒江說的那句話「江湖中沒有為國為民的大俠,也沒有那些嗜殺成性的壞人,一切都只是一個利字罷了。」
劍閣、三宮、四家、天魔哪一個不是和四國之間聯繫緊密,江湖中各大門派暗地裡為四國輸送人才,四國給與他們照拂,江湖蓬勃發展,他們才好分食這一塊大餅,帝衍天投效北梁,雖然如今並未造成什麼影響,但是一旦北梁朝局改天換地,北梁就是天帝宮一家獨大了,之後無論是北梁發兵,還是天帝宮宣戰正道,對於他們而言都影響到了利益,所以才會這般不辭辛苦,不畏生死的想要聯手解決帝衍天。
洛小乙一邊微笑搖頭一邊起身嘆息道:我在凌波城的時候,每日都會幻想,自己身在江湖,鮮衣怒馬,仗劍行俠,有為貧苦百姓一擲千金,轉頭用僅剩的兩文錢討一壺濁酒的豪俠,有以劍敗山匪,抬手擒賊寇,為黎民百姓懲奸除惡卻不殺一人的仁俠,大家一同快意恩仇,管什麼正邪不兩立,一杯薄酒便是朋友,比試幾番、攜手同游便是兄弟,呵呵。
洛小乙又嘆了口氣說道:可我現在身在江湖,卻反而無時無刻都想要離開,也許帝衍天說的對,我還是在害怕,等到我什麼都看過了,我的心變得足夠大,大到能裝得下任何事情,我就不會害怕了,我可能就會想他一樣有改變整個江湖的本事也說不準了。
楚茗曦笑道:那是做夢了,不過你現在倒是在江湖中站的極高了。
洛小乙一愣問道:怎麼說?
楚茗曦答道:你一路行來,罵過帝衍天、笑過凡凌雲,欺過聖玄,與主上一同飲酒吃肉,不知不覺間你已經和江湖的神話、傳說同一個水平了啊。
洛小乙輕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他們高高在上受人仰望,我卻被人追的落荒而逃,人家那叫風度自然,我這叫狼狽倉皇。
洛小乙和楚茗曦對視一眼兩人忽然大笑,蕭卿站在遠處看著二人大笑,恨得幾乎咬碎銀牙,一雙小拳頭攥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