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論功行賞(三)
遼國正使蕭孝穆此時已經派人打探了宋軍前線傳來的軍情諜報,他得知了遼軍大敗的消息,一時大驚失色,頓時坐在太師椅上發獃起來,此時他的腦子亂成一團,竟然失了主意,亂了分寸。
而副使吳叔達此時說道:「薛大人,我大遼軍隊參戰的都是精銳之師,怎麼會一下子就折損了近八萬人呢?是不是大宋搞出來大虛空的捷報來,打擊我們使團的士氣,好讓我們自亂陣腳。」
蕭孝穆聽后說道:
「吳大人,我倒覺得這次宋軍的捷報十有八九是真的,畢竟這麼一個大捷,是大宋建國六十多年來,戰果最為卓著的一次,料宋軍主帥種世衡斷不敢弄虛作假的,畢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因為這次破天大功,大宋朝廷肯定會核查的,而且我聽說大宋的樞密副使章得象也在前線監軍,所以咱們大遼的精銳之師真的是凶多吉少。
我也勸過皇上,不要冒然和大宋開戰,雖然大宋軍隊的戰力孱弱,但是大宋的國力富饒強盛,雖然宋軍的進攻能力不足,但是它防守能力強悍呀。所以咱們大遼一時可能佔了上風,但是要速戰速決,不能和宋軍打持久戰,畢竟我們消耗不起。」
吳叔達說道:「那樣我們大遼的山前五州和長城以南之地豈不危險了,這次不光得不到關南十縣,甚至連整個南京道都要盡喪於大宋之手了。
我們們還和大宋怎麼談判了,到時我們就陷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
兩人也是失了氣勢,所以這幾日到沒有到大宋朝堂上尋晦氣,而這時前線遼軍也傳來軍報,軍報上所呈報的軍情就是前線遼軍大敗,其主力損失殆盡。整個南京道就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少女,任憑宋軍肆意施為,長驅直入、直搗黃龍了。
更嚴重的消息還在後面呢,又從中京傳來了良妃在行宮中挾持太子、欲加害皇帝的消息,兩人一聽頓時都呆若木雞,直覺得就像天塌了一樣,他們感到了事態已經是不可控制了,大遼將陷入分裂了。
畢竟大遼存在著兩股勢力:就是帝后兩股勢力,而且后族幾乎享有和皇族對等的特權,是僅次於皇族的特權世家大族集團,他們的活動狀況,對遼國的政治產生了重大影響,甚至能左右遼國的朝政。
后妃能參與朝政,喜用本家族的成員,現在良妃的弟弟蕭徒姑撒為西京留守,掌握著十萬精兵;
后族還擁有一些重要官職如北府丞相等職的世選之權,在實際的任官中,后族世選官員(可是為後族的黨羽勢力)的資格上擁有絕對的優勢;由於良妃蕭耨斤是太子的生母,所以有些投機者都聚集在她左右,引以為靠山,俯身為黨羽、走狗,他們遍布遼國朝野,羽翼漸豐了。
同皇族一樣,后族成員即可充任中央和地方的重要官職,也可以出任一些小部族的官職,所以蕭耨斤培植的地方勢力也不容小覷。
尤其是后族所屬的帳分,其官職都有本后族的成員擔任,外人一律無權出任。
所謂「宮帳」,「宮」指斡魯朵,亦稱宮分、宮衛;「帳」指遼內四部族(包括遙輦九帳、橫帳三父房和國舅五房),亦稱帳分、帳族。
而且后族作為支持遼皇的一支重要力量,在軍事上還具有統領部族兵和擁有私兵的特權。就部族兵的統領權來說,同皇族宮帳一樣,國舅帳的部族兵的各級將領均有后族的家族成員來擔任。后族擁有大量的奴隸和屬臣或者其他依附勢力,可以組建「家兵」。
所以兩人都是覺得大遼將陷於危局之中了,當下的任務是先攘內,畢竟現在後族權勢已成,特權大大加強了;朝中重大的政治、軍事事件都會開后族的參與;它們現在已經對皇權造成了極大威脅和破壞了,一旦后族發動叛亂,大遼將陷入戰亂之中,甚至會造成分崩離析,國將不國了。
這時蕭孝穆說道:「吳大人,天不佑大遼呀,現在大遼定會亂象叢生了,若是處理不好叛亂。大遼定會一蹶不振的,到那時大遼將會硝煙四起,分崩離析的。」
吳叔達一聽,也是垂頭喪氣,迷不知其所如了,直在那裡長吁短嘆,如喪考妣一樣。
不時遼國皇帝耶律隆緒就傳來了聖旨,首先宣布蕭耨斤為叛逆,昭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其次讓遼使和大宋促成和談,達成停火協議;希望大宋恢復國境線原狀,從而從大遼境內撤軍,最不濟也要讓大宋退還山海關。
和遼國使館內愁雲慘淡的情景相比,大宋朝廷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他們已經看到了光復幽雲十六州的希望,最起碼山前八州之地可先期收復了。
又過了半個月,到了天色三年的臘月了,遼國正使蕭孝穆幾次想拜見大宋皇帝,都被拒之門外,大宋朝廷對他們的態度日益冷淡,只能見到禮部的官員,朝中大佬都避而不見。
他雖然氣憤不已,直恨得牙痒痒,但是也是無計可施;
看來大宋朝廷是下定決心盡佔大遼的南京道(山前霸州)了,造成既定事實后,以此為籌碼來和大遼談判,逼迫大遼捏著鼻子承認既成的事實。
這時太后劉娥私下會晤了錢惟演,畢竟趙禎自繼位四年以來,已經開始熟諳政事了,他最近在這幾次的處理政事上可圈可點,已有了自己主張和決斷,雖然稍有些青澀,但是已經日漸成熟起來。所以對劉娥的一些決策和政見也有了不同的主張,不時還會提出異議和反對,弄得兩人關係有些緊張。
這時錢惟演就說道:「太後娘娘,現在官家已經十六歲了吧,官家雖然年少,但是已經是英武甚於真宗黃帝;現在官家若是光復了山前八州,那功績遠邁於歷代先帝了,他的聲望將無出其左右者了。」
劉娥說道:「錢相說得極是,官家是我大宋皇家的麒麟兒,他做出了豐功偉績,我這個做娘的臉上也有光,先帝真宗皇帝也會含笑九泉的。不過官家還是年輕了些,有時候也是年、少魯莽會意氣用事,哀家還得督促、管教;錢相也要儘力輔佐官家,若是官家有出格之舉,也要勸諫呀。」
錢惟演說道:「太后,現在官家似乎對微臣大為不滿,可能是因為微臣曾經大力反對孟駙馬的新學和軍制改革;而此次呢微臣有力主和大遼議和,也惹得官家不喜;官家動了想調微臣出任外官的念頭,而且這也得到了參知政事夏竦和資政學士寇準的支持。」
劉娥寬慰他道:「錢相放心吧,官家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會魯莽地急於行事的;但是你在政事堂卻是犯了眾怒,哀家也要做出些讓步來;
官家對現在對同平章事呂夷簡也是相當不滿了,我少不得協調一番;就讓呂夷簡出任外官,讓夏竦任同平章事吧,我想官家提議將參知政事的人數增加的到四人,到時你也參考推薦一下。」
錢惟演一聽頓時大喜,他連忙向前行禮道:「謝謝太后的賞識提攜,我定唯太后以馬首是瞻,我推薦尚書工部侍郎權知開封府、翰林學士陳堯佐為參知政事。」
劉娥聽罷說道:「錢相推薦的人選當時差不了,事不宜遲,明日讓陳堯佐到我這裡接受官家和哀家的垂詢。」
最後劉娥覺得有些疲倦了,然後就端起茶杯來,錢惟演見狀就告辭而去了;此時他心情大定了,畢竟他的官位已經保住了。
呂夷簡這段時間好像聽到了自己將被外派任職的消息,所以也告病在家,已經多日不在政事堂上值了。而錢惟演也是稱病在家,因為他要暫避風頭。
趙禎此時叫來參知政事夏竦、樞密使薛奎前來商議前線的宋遼戰事,君臣三人現在都是信心滿滿的,把大遼的南京道當成了囊中之物了;
而種世衡此時已經盡佔大遼的南京道之地了,他這時正在山海關,他站在關樓上極目遠眺,北望長城蜿蜒山間,南眺渤海波濤浩淼,頓時豪情勃發。
他笑吟吟地向孟鳴說道:「孟政委,在這雄關之上,何不吟詩一首呀?!」
此時山海關上寒風凜冽,烏雲壓頂,就見飄起雪花來,不一時就鋪天蓋地地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了,天地間一片蒼茫,滿眼都是潔白,混淆了田地的界限。
孟鳴頓時又念起了曾經寫給楊文廣的那首《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晉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武悼天王,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種世衡聽罷頓時叫好,他反覆念道:「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由於宋軍這次大勝,軍中士氣高漲,也可以說是膨脹了;所以這時軍中就有了光復山後九州的聲音,種世衡並沒有勝利沖昏了頭腦,他也覺得此時宋軍大勝,僥倖的因素大一些,一是遼軍的大意輕敵;二是陸一師的火器之利,再就是陸一師的突然性、讓遼軍沒有防備著了道。
他已經把捷報讓人快馬加鞭地傳回來東京,他可以想象到官家和大臣們欣喜若狂的情景,他也能料到朝廷肯定會重賞邊軍將士的。
孟鳴這時對種世衡說道:「種帥,朝廷下一步就該解決西夏了,爭取三年之內攻滅西夏。山後九州看情況再定,若是蕭耨斤掌控太子和大遼朝廷分庭抗禮的話,我們就要扶持它,讓大遼處於動蕩分裂中,我們大宋好坐收漁翁之利。」
種世衡說道::「孟政委,想得很是長遠呀,這樣我們的將士才能馳騁沙場,爭立戰功,不至於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孟鳴笑道:「種帥,以後我們大宋將要開疆擴土,遠了說就是要北征大遼,向西攻略西域,向南攻打交趾、安南,收復漢唐之故地;海外攻略扶桑、南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