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你們新換了老師是不是？換成孟知青了？」林晚問道。「嗯。」佟季樹現在有點不喜歡孟知青了，他以前覺得孟知青人挺好的，但是自從他知道自己的成績之後，對孟知青的印象就有了變化了。

「她講課怎麼樣？你能聽懂嗎？」

佟季樹不想說話了，他聽課都是很認真的，但是有些知識他就是聽一遍聽不懂。

林晚看佟季樹的反應就知道他的答案了，她想了想說道：「小樹以後放學了跟秀秀一起寫作業怎麼樣？」

佟季樹小眉毛皺了起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好像佟秀秀的成績確實是比他的成績好。

可是他是哥哥啊！

哥哥難道不是應該比妹妹做的好，給妹妹當榜樣的嗎？

林晚並不知道佟季樹心裡糾結的點在哪，見他遲遲不回答自己，想想他的成績，就自作主張了。

「一會兒我叫秀秀過來，你們兩個先一起寫作業。」

「好吧。」佟季樹勉強答應下來，同時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連著兩次考試都沒有考過佟秀秀，剛轉好的心情又沮喪起來。

林晚看著又蔫了下去的佟季樹，心裡不住嘆氣，看來需要和佟季樹直白地聊一聊了。

佟季平閉嘴之後，就默默地聽著林晚繼續哄著平安。好不容易把平安給哄睡了，林晚鬆了口氣，她轉身對佟季平說道：「可算是把他給哄好了，你剛才笑什麼呢？」

「沒笑啥，平安睡著了，我們也睡覺吧。」佟季平心裡發虛，乾笑了兩聲對林晚說道。

林晚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肚子里這個能話少一點，不像平安那樣話癆。

「現在紡織廠動不動就要開個大會，工人們成天也不想著幹活了，連我們食堂的人也要跟著一起去開會，我請半個月的假能躲幾場大會。」

「建築隊還好，不過聽張哥的意思，隊裡面接到的活少了不少，不過這正好空出來了時間，我琢磨著看看是拿著東西去賣一賣，還是找人學一學開車。」佟季平還沒有想清楚自己要在空閑時候做些什麼，就想和林晚商量一下。

林晚想都不想就說出了自己的選擇，「你還是找人去學學開車吧，你不是說開車很好學嗎？學會了開車，也算是又掌握了一門技術，有技術在手，什麼時候都不用犯愁。」

「嗯，就是可惜咱們家現在的生意了。」佟季平是贊同林晚的建議的，只是對不能利用那段時間賺錢感到惋惜。

「現在風聲那麼緊，還是不要出去賣那些東西了，你先請人把車給學會了，學到手技術了我們也不虧。等人找著人教了，我再做點吃的你給送去。」林晚勸道。

佟季平握著林晚的手，「說到這兒，我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兒。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張全根嗎？」

林晚近來精神頭不足不說，記憶力也不大好，對佟季平說的這個人名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全根是誰？」

佟季平又給林晚說了一遍當年和張全根是怎麼認識的，林晚依然是沒有一點印象。

「這都過去多長時間的事情了，我那個時候想的都是你和孩子，哪有閑功夫去記別的事情？」林晚覺得自己現在就不記得事情了有點丟人，也讓她覺得很沮喪，就說了句好聽話給佟季平。

佟季平被林晚的話說的心裡美美的，對林晚不記得張全根也沒有多在意，反正那對他媳婦來說就是個不重要的人。

「那個張全根怎麼了？」

「他啊，兩年前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跟著一夥票販子混了，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小偷，那些人是一個團伙。後來跟著建築隊幹活，往公社上跑的多了，才知道他們那些人是怎麼回事。前陣子狠抓了一次，張全根和那伙票販子就都被抓起來了。我今天跟車去拉貨，在路上就看見了他被人拉著在街上pidou。」

「當時我頭一次去黑市，如果沒有他指點，我還不知道要在那邊傻呆多久。他也是運道不好，最近風聲緊，他還出來活動。聽說他們這些人都要送去勞改，從那地方再出來這輩子也就毀了。」佟季平感慨道。

林晚聽完了心情也不怎麼好，現在只是剛剛開始，還沒有發展到最嚴重的時候，她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一點。

佟季平感覺到了林晚心情的變化，因為她半天沒有說話，他勾了勾林晚的手指，後悔在睡覺前跟她說起這些事情來了。

「媳婦兒，你說我們給這個孩子起個什麼名兒？先想個小名出來，大名再讓他自己抓好不好？」佟季平想著說點別的事情，讓林晚轉換一下心情，就把話引到了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上。

「叫如意怎麼樣？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如意，希望他能事事如意。」林晚想著現在外面的情形，有感而發道。

佟季平不大想回應佟季海。但是——

「二平，你看你大哥都過來跟你道歉了，你們咋說也都是親兄弟，可不能因為你大嫂幾句話就生分了。」

「對，早幾年咱們日子過的多難啊，你大哥大嫂剛有了毛蛋，自己的孩子都快養活不了了，一時顧不上你們兄妹幾個那也是人之常情。現在你們都成家有孩子了，有多大的仇解不開啊？甭管到啥時候你們都是親兄弟，爹娘沒了，你們就是最親的。」

村裡永遠也不缺熱心腸的大娘大嬸，在圍觀了佟季海自作主張上演的兄弟情深之後，七嘴八舌地勸起佟季平來，好像佟季平要是不原諒佟季海他就十惡不赦似的。

佟季平冷淡地瞥了佟季海一眼，「大哥確實是沒本事，連自己的弟妹都養活不起，我還記得當初爹娘沒的時候，抓著大哥和我們兄妹的手讓大哥好好照顧我們兄妹。大嫂她是後來的不知道，要不是大哥當不了家，我們兄妹不至於被攆出來。不過既然已經被攆出來了，我們就算是分家了吧，希望大哥大嫂不要再做出什麼事情來。不然……」

「老二，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知道我沒有聽爹娘的話，養著你們，都是我不對。可是你怎麼能對大哥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呢？你……唉，都是我做的不對……你只要記著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大哥就好。」佟季海故作失落地低下頭說著，說完話用力看了佟季平一眼，然後落寞的回去幹活了。

「誒呀，二平你說你，你現在咋還變成這樣了？咋還那麼絕情呢？你看你大哥剛才都啥樣了，那麼大的一個老爺們，都要哭了，你還有啥不能原諒的？」翠花嬸子皺著眉指責道，好像她是佟季平的長輩似的。

佟季平冷冷地看了翠花嬸子一眼，理都沒有理她，自己到地里去幹活了。

翠花嬸子氣得跳腳，指著佟季平的背影就跟邊上的人罵道：「你們都看看啊，那佟二平多不是個東西！老娘好心好意的幫著他們兄弟說和，他還不領情了！老娘又不欠他的，果然他就不是好的，打小就看著他沒有佟老大老實。」

看熱鬧的人裡面有的附和著翠花嬸子的話，也有不贊同的。

大家站在一起議論了一會，覺得沒有意思了，才各自散去到地里幹活。

中午下工的時候，林晚才聽說了佟季平這邊發生的事情，聽了別人的轉述之後，林晚著實是被佟季海的做派給噁心到了。

一個大老爺們沒有擔當不說，心思還不正這樣的大哥還不如趁早斷了關係。

林晚比佟季平先到家的，她到家的時候發現鍋灶已經被佟季樹給燒起來了。

「今天中午吃麵條怎麼樣？」林晚瞅著鍋裡面已經燒開的水，想到家裡有做好的肉醬，還有新鮮的黃瓜，做頓麵條吃正好。

「家裡的面夠嗎？」佟季樹提醒道，他覺得二嫂從腦袋受傷之後就變了，尤其是做飯的時候太浪費糧食了。

林晚動作一頓，果斷說道：「夠，咱家好久沒有吃過麵條了，等你二哥回來了讓他給你們擀麵條。」

「二嫂，做餄餎條吧，我去白嬸子家借餄餎床子。」佟季樹對林晚說道，他還記得二嫂喜歡吃餄餎條，他二哥他們才喜歡吃麵條，二嫂每天都這麼忙，好容易家裡吃一頓正經麵食，怎麼也要做二嫂喜歡吃的，他二哥後面排著去吧！

在全隊的人都在背後議論佟季平窩囊廢，要靠媳婦養的時候，林晚正在家裡面和佟季平說著下工時發生的事情。「你會不會埋怨我讓大家都誤以為你真的是靠我養著的？」

佟季平想想自己家最近好了不只一點半點的伙食，他還真的說不出自己不是靠林晚養著的違心話來。

「我會努力的，以後都是我養你。」

林晚聽明白了佟季平的意思，既然他拎得清，她也沒必要跟他再掰扯那麼多沒有用的廢話。

「你今天出去怎麼樣？」林晚問道。

「都賣光了，我先去的黑市，在那又遇見了那個張全根，他好像是在倒騰票，手裡拿著好些票證。我還用肉鬆從他手裡換了五尺的布票，他花錢買了二兩的肉鬆。我回來的時候看進他在一個巷子裡面，和幾個男人在一起，好像在做什麼交易。在黑市，我一共賣出去兩飯盒的肉鬆。」

「我之後又去了紡織廠門口，遇上了兩個男的，就把最後剩下的那一飯盒肉鬆給包圓了。我準備等你再做了吃的，就再拿到紡織廠門口去賣。我在那遇上了一個愛吃的，瞧著條件也是不錯。」佟季平把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事情都跟林晚說了，大展拳腳什麼的，他不敢，但是小打小鬧賺幾個錢他現在還是很有信心的。

「嗯，這些你來決定就行了，我明天再做那些要賣的東西。後天你就可以帶著東西出去了，我這次會多做出一些別的吃食，就是上次你嘗過的雞架還有滷味。哦，對了，滷味要今天就做出來，到後天的時候味道進的才好。」林晚說著話就往外屋地走，要後天出門去賣東西的話，現在她就得行動起來了。

「那個雞窩好像已經晾乾了，你把雞趕到雞窩裡去了嗎？」林晚看到外屋地里倒扣著的筐，想起院子里的雞窩應該已經晾乾了，佟季平比她早回來的，應該會把野雞都趕到雞窩裡吧。

「我回來之後就把它們兩個給趕到雞窩裡去了，一進到雞窩裡，那兩隻雞就歡實了。我我往槽子里放了點雞食，它們兩個搶著吃。」佟季平把地上的筐撿了起來，掛到了牆上。

「我把野雞都拿出來，你幫我把它們給殺了吧。」

林晚一下子拿了一半野雞出來，打算都做了，讓佟季平帶著出去。

佟季平看著把外屋地空間佔了一小半的野雞們，什麼話也沒說，只在心裡自動把它們都給換算成了錢票。

他要好好努力才行！

一定要早日超過那個珠子！

林晚在屋裡燒水，佟季平在院子里殺雞，兩小隻在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佟秀秀先跑進屋去找林晚了，佟季樹站在佟季平面前吞吞吐吐的，老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有話就直接說，總站在我面前哼哼唧唧的幹什麼？」佟季平頭也不抬地說道。

佟季樹蹲到佟季平身邊的空地上，「二哥，外面的人都在說你是靠著我二嫂養著的，他們說你吃軟飯！說的都可難聽了！」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為我抱不平？」佟季平抬起眼，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佟季樹說道。

佟季樹把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然後板著臉說道：「我是想說二哥你能不能爭氣點，別再讓二嫂養著你了，二嫂她很累的。外面的人都在那樣說你，你不嫌丟人嗎？」

佟季平沒有想到佟季樹會過來教訓自己一頓，他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算是白養了，一句自己的好話都不說。

「你快進屋去幫你二嫂幹活去吧。」

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

佟季平面色冷淡，又提起刀，拎起野雞開始殺雞。

佟季樹進了屋，佟秀秀也正在和林晚說這件事。

佟秀秀對林晚是各種安慰，生怕林晚因為外面的風言風語難過。

「都是我二哥不好，二嫂，外面人的話你不用在乎。要是我二哥因為這件事跟你吵架，我肯定會站在二嫂這邊的。」

林晚看了眼佟秀秀，這個孩子都在想些什麼啊。

「對，二嫂，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佟季樹的聲音隨著他的人靠近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