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黃金鄉的魔女茶會（三）

安靜的地下浴室。

燈光照在朦朧的水霧中，一陣稀疏的流水聲不斷從霧中傳來，水波不時蕩漾，其中偶爾傳來輕微的水花聲。

兩個美麗的身影靜靜的浸泡在水中，長長的髮絲在溫暖的水中漂浮搖曳，其中發色淺蘭，另一位則宛如水墨綢緞，各有風華。

「嘩——」

一陣水珠灑落，隨後其中一位站了起來，修長而渾圓的雙腿讓人感嘆其身材之好，隨後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將身體包裹。

「我去拿點喝的來，彩華需要嗎？」她走出浴池，問了問依然在裡面閉目養神的那位女子。

「不想喝很刺激的東西，簡單的一杯清水就好。」她的聲音柔潤，有如空谷之蘭。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說著她輕輕甩動頭髮，水珠一陣灑落，隨後那淺蘭的髮絲很快就恢復較為乾爽的狀態，有如仔細吹乾過，但又不過分乾燥。

如果走出房間，和其他魔女碰面，想必不少人都會認出這位大名鼎鼎的海之魔女，菲碧。不過今天她卻不怎麼想見人。

「不太想敘舊，我活的可是太久了，本來以為能安穩的永眠，不想還要去見那些老面孔。」她進浴池前和彩華如此開玩笑的說著。

在菲碧去拿飲料的時候，這地下的浴室再度安靜下來。

曾經東大陸的傳說，鳳凰的魔女彩華，此刻並沒有去見那些找尋自己的後輩，尤其是自己撫養長大的五位魔女。

她伸出手從水中托起，看著掌心這清澈的水花，其中倒映著頭頂的燈光，破碎而搖晃。

之後她慢慢閉上眼睛，將手中的水重新倒入浴池中。

不可思議呢，她在心中默默想著。

雖然生命最後的那段光陰很是痛苦，但她其實沒太多遺憾，就和菲碧一樣，她已經走過太多太多時光，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

如果魔女也排輩分的話，她大抵是和阿塔蒂斯是同輩，只不過一個在東方，一個在西方，再往上，或許也就只有血月魔女朱莉斯才比她們年長了，不過她從未見過那位特殊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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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將頭靠在浴池邊上，這位有著東方靜美的魔女看著身前搖曳的水波以及其中漂浮的黑色髮絲，腦海中思緒緩緩翻湧。

過往的一切，如今的變化，以及重新復活后的些許空蕩和迷茫。

她倒不是那種脆弱而難以適應變化的人，只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如今人類的文明已經空前發展，早已不需要她，而她也不想再重複過往的日子，就如菲碧所言，已經有些倦膩了。

算了，順其自然吧，也不是非要找個目標不可。

思考少許后，她閉合了下眼眸，再次抬起頭來，這時水霧的對面那熟悉的身影也回來了。

「我拿找泉水的魔女拿了杯清澈的山泉水，這個應該是你喜歡的吧。「菲碧從水霧中走出，然後將托盤放在浴池邊，而她自己則拿著一杯浸有冰塊的淺紫果酒，上面還插著吸管。

「呼，現在的酒和果汁花樣更多了呢，真是期待~」看的出來，菲碧此刻的心情很不錯。

相比薇彌雅，這位前代的海之魔女在年輕時可是相當活潑開朗的存在，只是晚年的時候因為許多傷感的事情，性格才慢慢變化，如今重新復生后，她又很快恢復了早年時的輕快。

「不出去看看嗎，東邊不少後輩們都在找你呢。」菲碧喝完一陣后，將酒杯高舉，看著燈光穿透其中的液體和冰塊，微微搖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過段時間再去吧。」彩華將頭埋入水中，然後在水下遊動了小會，有如黑色的蝴蝶。

「素沁已經很成熟了，小鵷身邊有很多同伴不用我擔心，鴻鵠性格和我很像，她自己會找機會休息和避世，也就鸞和鸑鷟有些放心不下。」小會後，她重新冒出水面。

「她兩走的太早，我沒預料到在自己逝去后，她們也沒多久就步上我的後塵。」彩華用手捋著自己的頭髮，讓水珠從指間滑落，之後待不再滴水，才拿起一旁菲碧帶來的清水，小口的喝下。

「鸑鷟可能是太過固執和堅持，而沒有及時逃離，但青鸞她……」說著彩華再次搖搖頭。

「還是這麼意氣用事呢。」說著彩華嘆了口氣。

「不要再苛刻這些後輩了，她們不像我們這代魔女，青鸞從小就被你撫養，你在她心目中就和母親或者親姐一樣，感情之深，不是其他幾個小傢伙能比的。」

「鸑鷟去黃海前，曾有過艱難的日子，鵷鶵也就是桃樂茜，在西大陸東躲西藏逃離獸人們的追殺，一路跟著塞勒涅來到東方，當時也是經歷了許多，所以承受能力很好。」

「所以這兩個排行末尾的小傢伙其實更堅韌些，而作為長姐的青鸞自小跟隨你被人們一直崇敬對待，你讓她長大后再和普通人相處，她也很難改這種性格了。」菲碧點評的說著。

「高傲，清白，不容彎折，同時也不近人情。」彩華慢慢將水喝完，然後將杯子放回浴池旁。

「如果我早點意識到就好了，本來還想著再花幾百年來好好調整她的性格，讓她柔和平易近人些，不過後面的變故實在太突然，以至於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事。」

「你耐心一直這麼好，總是先給她們充足的時間來自己成長，只是沒料想到那場大的變故讓自己先走了吧~」菲碧咬著吸管將杯子中的酒液吸完，只剩下幾顆小冰塊。

「嘛，現在也不遲，或許今後大家都能過著簡單而輕鬆的生活呢，也不用背負那麼多東西了。」

「洛蘭是個好孩子，薇彌雅和她在一起我也很放心，以後我就做個旅行歌手就好了，不想成為什麼明星之類的，到處旅遊，先把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逛一遍，然後繼續去睡覺，一直睡到哪天能接觸到其他文明的時候，再出去看看。」

「老朋友什麼的，真是不想見吶，她們倒好，宛如經歷了一次長眠，而我可是為她們整整哭了上千年呢，眼淚早就幹了，現在想想就有些來氣啊。」菲碧一邊說著搖搖手指。

「如果不是想著支撐到薇彌雅長大成熟，說不定我早就自我斷絕了。」

「不過，臨走前也算瀟洒啦，那會在薇彌雅眼中，我這個姐姐大人應該形象也很偉大吧，笑~」

「看到她流淚的模樣，莫名的有種滿足呢。」說著菲碧的眼神也柔和起來。

「就好像我為那些朋友流淚一樣，在我死的時候也有人為我哭泣，真的很幸福，也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