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誰許你一世長安
永康元年九月初,歸程洛陽。
一隻軍容齊整,威風凜凜的軍隊此時正穿行於函谷關狹長的山道上,劉蕁身著甲胄,坐在紅獅子背上,手裡牽著韁繩緩步騎行帶領他們歸洛陽。
「先生,此番大勝而歸,往後大漢最能打的公主恐怕非你莫屬了。」旁邊的糜銅等將也是一副得意洋洋之像,或許這也是他們人生中最威風的時光。
劉蕁聽著手下兄弟的恭維,心裡卻不知為何提不起許多高興,是故嘴邊輕輕泛笑,最後答道:「是不是最能打的公主我不知道,最能鬧的公主或許應該是我吧。」
時間終是過的快的,一眨眼功夫來往於帝國東西奔襲的旅程就這樣結束,而屬於劉蕁的時代也正式來臨。
有時候細細回想,劉蕁都覺得自己所經歷的事情都匪夷所思,因為她的眼睛無法看見,所以這一切是否都是真實的呢?
曾經的質疑,是從小時候一直相伴到如今的。
而今,有人再去問劉蕁,你是否還會質疑,劉蕁會十分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質疑。
從小到大,從北境河套平原,到歸家途中的種種事情,然後前往雒陽接受殘失的關係,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必然。
已經發生過了。
自己整出的一場鬧劇,或許正是鬧劇罷,畢竟朝堂之上還在平衡宦官與世家的權衡,開疆拓土,闢土服遠這種事情遠遠比不上眼下的興盛。
劉蕁卻不一樣,她得做,而且非做不可。
朝堂人眼中除了朝堂別無他物,耕種于田間的百姓除了溫飽別無他想,守衛在邊疆的戍邊之人盡著眼前的職責,他們不知道僅僅百年之後,這個國家,這片大地也經歷了百年動亂,即使戰亂之後還會一統,但是無論魏人,蜀漢人,吳人,甚至於晉人都不知道,華夏會沉淪於五胡,這片大地有數百年不穩。
打了羌人,還有匈奴人,打了匈奴人,還有鮮卑人,烏桓人。
他們在和平時期可以依附漢人,可動亂的時候,他們卻是最最致命的達摩利克之劍,懸在帝國邊陲。
即使他們最終漢化進入中原,但是他們帶來的戰爭確實真實的,劉蕁得去,劉蕁得打。
但願他們的鐵蹄能慢點,能遲點,能晚點,那就好。
。。。。。。
永康元年九月上旬,平縣長公主歸雒陽,皇帝志攜百官郊外相迎。
帝欲表功於此戰勇士,以平縣長公主為功績最卓,百官半數卻言女子私起干戈,有違國體,不利邊民和睦,提議罷免長公主。
帝志怒而斥責百官,言朝堂之官不思安民而忠於彈劾,遇大功者而嫉妒,后宦官入間,言公主雖強卻無晉陞者,百官卻陳出不窮,故帝乃以百金輕賞公主,而重其步卒,官者加兩級,兵者賜錢計功。
永康三年三月,鮮卑糾匈奴人復犯邊,以鮮卑王檀石槐之子和連為主,號十萬壓境,欲以公主為嫁乃和,百官復起言以平縣長公主許之,帝怒,復駁斥百官,卻以張煥為將領京軍三萬,攜平縣長公主及其八千平頭軍討之。
六月,漢軍大軍大勝鮮卑聯軍於雁門關,平縣長公主親擒和連於陣前,送往雒陽,聯軍敗而潰,平縣長公主以功加兩千戶食邑。
七月,檀石槐許一萬戰馬,十萬牛羊以換和連。
永康六年,平縣長公主蕁數年間立功於北境,大長宗室臉,食邑萬戶無以加也,帝表平縣長公主右遷九原郡,賜尊九原長公主,又下詔並雲中,朔方,建
九原王國,以九原長公主為牧,開府建衙,督匈奴,鮮卑,烏桓。
九原長公主鎮守期間,公主領兵馬十萬,擊匈奴,遷十餘萬眾往帝國南境,破鮮卑,深數千里,立碑龍城,檀石槐逃遁漠北會北匈奴,自此烏桓臣服,北境太平數年,即使有復叛者,皆為練兵之用。
自此十數年,西域三十六國臣服,烏孫回歸,西域都護府乃復建。
后又有東有高句麗,沫人,三韓人叛亂,長公主率軍鎮壓,破十萬大軍於國內城,南下半島,立安東都護府。
永康二十三年,大漢帝國北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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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在九原王國鎮守多年,劉蕁一身戎裝的站立在大漢帝國邊陲的長城遠眺千里,即使她看不見,她還是習慣性的手搭涼棚去遮日光,然後整理一番一身甲胄,等滿意之後才下城去,準備帶上年邁的紅獅子出塞逛一逛。
「公主,今日又去哪?」
又一個戎裝在身的女將軍牽著一匹紅馬自南而來,於長城下停住。
當長成的小花木蘭已經獨自領軍,鎮守一方關市,再次歸來時卻難得的給劉蕁牽了一回馬。
「木蘭,雲中關市情況如何?」劉蕁從她手裡借過紅馬,摸了摸。
「放心吧姐姐,有我花木蘭一干北境巡狩者在,雲中會一直很穩的。」
花木蘭如今及其自信,在雲中關市混得有聲有色,北邊的游牧民族無不懼怕,尤其是還有她的那些夥伴,諸如蘇列,百里兩兄弟,還有一個西邊來得藍眼白髮男人,大概有股巡狩者的味道。
「吸吁。。。」
劉蕁摸了摸紅獅子的鼻子,翻身上了馬鞍,滿意的對木蘭笑了笑,然後奔馬出去,等出了塞門,幾個長著大鬍鬚的將軍正信步而來,其中為首一個大漢喊道。
「公主,怎麼這出去又不帶上本將啊,可是嫌棄俺糜銅老了?」
糜銅從手裡遞上那桿熟悉的方天畫戟,然後笑道。
在一旁的郭嘯也是符合道:「是啊是啊,到哪都不帶上我們,倒是袁胖子經常跟隨,現在他孫子都出生了,你卻放了他的假期,回洛陽了,就剩我們幾個老傢伙了,也怪寂寞的,跟你老人家征戰那麼多年,哎,卻是怪了,公主你這麼多年怎麼不見老啊。」
郭嘯還是多話,卻不學學田虎,呼延離,林冒,王守,方貴,陳豐他們幾個,也是有些憂心哦。
不過他的話卻是很對,劉蕁那麼多年了,卻依舊是當年的模樣,也是奇怪。
劉蕁此時不知道怎麼的,也想起了曾經的種種,卻是不想多說,只是道「好了,你們都是我大漢的肱骨,乘著還有力氣,給我把那些小崽子們練起來,多讓呂布,魏續,成冀他們幾個去找找關羽,公孫瓚,張飛,他們練練,一群號稱漢骨的人,到頭來還要你們盯著。」
劉蕁說著,總覺得自己身上的甲胄多餘,隨即也沒有接那桿畫戟,只是隨手接了甲胄,然後露出那一件熟悉的藍銀色漢服。
從腰間拿出自己那把環首杖刀揮了揮,輕輕說一聲「嗯,這樣才適合我。」
說完,也不等幾個老兄地反應過來,她已經策馬從塞門而出,往塞外而去。
「轟隆隆。」
馬蹄聲起,濺起陣陣煙塵,紅獅子雖然年邁還是如當年能跑,劉蕁雖然已經不再年少,卻依舊貌如當年。
北境,一人,一馬,一手杖刀。
劉蕁曾經說,漢時明月何時歸?
而現在,劉蕁應該說,大漢,誰許你一世長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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