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6章 前世篇49
季雲霄看到窗口緩緩照射進來金色的霞光，懷裡的白千茉驚叫一聲，他連忙回過神。
「我不會讓你走的。」
語罷，他起身把所有窗戶都拉上窗帘，拉來桌子低著，門也被頂得死死的。
白千茉意識到死亡真正來臨，滾燙著的淚水滑落：「雲霄……沒用的，就算你把窗戶都低死，光芒是無處不在的……」
季雲霄轉過身走過來：「下一世，換我等你。」
這一世讓她等了兩千多年，下一世他不會再讓她等了……
「我沒有下一世了……」
季雲霄震驚地望著她。
「我犯了天規，沒辦法再入六道輪迴……」白千茉哭得像個孩子，眼淚大顆砸在地面：「已經入不了婆羅生死門，六道再無我這個人。」
季雲霄失魂落魄地跪下來，含淚望著她，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竟如此沒用……
第二聲雞-叫響起，白千茉輕笑地看著他：「記得好好活著……你要珍惜你的生命，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記得找個人陪你。」
季雲霄痛哭地望著她。
「以後你身邊不會有妖怪出現了，因為我給你施了法，用我餘下的生命立了誓。」
季雲霄突然快速爬向她，摟住她，額頭低著她的，溫熱的吻落在她唇瓣……
白千茉眼角滑下淚珠，把餘生最後一絲愛留給他。
第三聲雞-叫轟然響起，萬丈霞光衝破窗帘，把季雲霄擋在窗口的桌子推倒，像是一股力量撐破窗戶——
房門猛然被推開，外界光芒照射進來，白千茉身體頓時痛得驚叫出聲……
季雲霄緊緊抱著她，「別走，雀歌別走……我求你。」
「好好活著……」白千茉手指輕抬起要去撫摸他英俊的眉毛，身體逐漸在消失……
手指剛觸著他的眉頭，她全身快速消散，驀然變成一道金光消失——
季雲霄猛然摟著她，卻發現摟到的只是一道難以捕捉的光芒，在他面前地上留下金色的粉末。
他悲痛地跪在地上，修長手指按在粉末里，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上面。
「啊啊啊啊啊啊！！！」
季家大院突然傳來悲痛欲絕的叫聲，驚得起床打掃的下人不由得心裡發怵。
……
青丘之國。
正坐在桌邊發愣的怎木，對面坐著慕雲綰，她看到他眼神發空，不似平常那般神采奕奕。
「君子？」慕雲綰驚詫地望著他。
突然，怎木心臟猛然一痛，他捂住胸口眼神渙散——
「你怎麼了？君子？」
怎木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一絲焦距，微別唇：「沒事。」
「雲綰知道君子在為陛下難過，請你節哀……」慕雲綰看到怎木像是丟了魂一樣，知道他在傷感白千茉的事，輕站起身離開了。
嫁給他兩千多年，他的眼裡、心裡始終都只有白千茉，對她都是以禮相待，並沒有過多情感。
慕雲綰並不嫉妒白千茉，她只是羨慕她，羨慕她有個這麼痴情又專一的男人守護她。
怎木從懷裡掏出一根玉簪，他始終還是沒能把它送給白千茉，留在身邊兩千多年了……
眼角滑下一顆淚珠，他難過地把簪子握在手心，貼在胸口：「千茉……」
千茉。
自那天起，季家大院所有人都知道季家二公子性情大變，整日瘋瘋癲癲，鬍子拉碴地抱著枕頭嘴裡叫著「沈雀歌」的名字。
「雲霄，你看看娘……」方慧然痛哭地坐在他身邊，「我的兒子，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已經兩個月了，季雲霄瘋瘋癲癲像個精神病，總是縮在角落抱著枕頭叫著那個名字。
院子里下人見到他就跑……
方慧然不得已才請來精神病醫生給他查看，卻都被季雲霄瘋狂地打走。
季家二少爺得了失心瘋，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誰都不願意見。
直到怎木的到來，他冷清地看著蹲在角落裡，雙眼無神抱著枕頭的男人，嘴裡一直叫著：雀歌。
「她能有今日，都是被你連累。」怎木深吸一口氣，胸口都是疼的，「原本她可以飛升神位，為了你如今竟無法入輪迴，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
「你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彌補對她的愧疚？」
季雲霄眼神有了焦距，愣愣地看著地面：「你是誰。」
「一隻比你更深愛她，陪了她幾千年的天狐。」
季雲霄緩緩站起身，滄桑的眼神望著他：「她真的沒辦法轉世？」
「魂魄都沒了，根本無法入六道輪迴。」
「……」
「你知道這一生她為你做了多少？」
「我記不得她，」季雲霄雙手痛苦地抱著腦袋：「我都忘了，我記不得……」
「那我就讓你看看她到底為了你做了多少。」怎木說完，抬起手對準他的腦袋，手心裡的白光飄入季雲霄腦海……
他閉上眼睛，時間穿梭到兩千多年前那天下午……他在野外救下她，第二次相遇他遇害而死，她為他改命，再次與他相遇，到跟他相愛成為王后，因為誤會她現出原形，大焊王朝城破人亡，他死在她懷裡，她每日站在青丘仙山之巔瞭望……
這一切的一切像是影像快速飛入季雲霄腦海，他像是個局外人在看一場心隨意動的電影。
怎木猛然收回手，季雲霄身體像是被抽出了一股力量，驀然跌坐在地上。
「沒想到……」季雲霄眼眸中帶著不可置信，痛苦和難受：「她為我做了這麼多。」
怎木看到桌上放置著玻璃瓶，裡面裝著金色的粉末，他抬起手那瓶子立即飛到他掌心裡：「生前她是你的，死後她是屬於我的。」
季雲霄狠狠閉上眼睛，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在他腦海晃動，他的心痛得要沒有知覺。
「遵從千茉生前的遺願，我會抹去你所有的記憶。」怎木深深地看著他，「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她的痕迹。」
「不要拿走這段記憶，我還不想忘掉她……」
季雲霄的話還沒說完，怎木就施法吸走了他的記憶，他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放眼望去，整個季家大院，所有和白千茉有關的人全都被抹去了記憶。
彷彿她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