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姐重生了
黑雲翻墨未遮山,驚雷卻已炸起。
也不知道又是哪個不被天道所容的要挨雷劈。
連眠分神為對方默哀一秒鐘,隨之一整心神,再次催動御劍訣,往師門趕回去。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催動御劍訣了,每催動一次都在消耗著有限的精力,但她回師門心切,亦管不了這麼多。
三天前,在極北之境歷練的連眠不過小眯了片刻,然後被夢境驚醒…
她做了場很可怕的噩夢。
夢裡,她剛突破金丹中期,卻一個不慎落到魔修手上,一身修為盡散,還被活生生煉化成丹藥,一縷殘魂更是困在爐鼎里備受煎熬,得不到解脫。
她那芝蘭玉樹,從來溫柔和煦待人的師兄卻被誣賴與魔修有染,被冠上害死她的兇手。更被說成是氣量狹小,嫉恨資質好的同門後輩,屢屢暗中殘害同門的魔頭。
就連她那如明月一般的師尊竟也被奸人師弟蒙蔽,信以為真,失望至極將師兄逐出了宗門。
被逐出宗門后的師兄更是成了專業背鍋俠,各種髒水都能扣到他身上去,最終慘死在了一場針對他的圍剿中。
那是一場鏖戰,而最終將師兄斬於劍下的人,卻是他們的師弟。亦是一直熱衷於扣師兄屎盆子,實則真正嫉恨同門的幕後真兇!
在這場夢裡,她像是個開了天眼的看客,將師弟所有的齷齪盡收眼底。
氣的她五臟六腑全數火辣辣的疼。
說是心神俱裂也不為過。
所以,連眠其實是被活活氣醒的。
被夢境驚醒的連眠很快又平靜下來。
只是一場荒誕的夢而已,她師尊可沒有收什麼小師弟!
應該沒有吧…
連眠的師尊是當世僅存的唯二大乘後期修士之一,一隻腳已踏飛升之士。
她師尊也不像其他人的師尊,熱衷於收徒教導,直到師尊跨入大乘後期,他才收了師兄這位首徒,爾後十年,又收了她。
收了她后,師尊再沒有要繼續收徒的意思。
所以她哪來什麼師弟!
正當連眠為這荒誕夢境發笑時,很快,她又笑不出來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當世唯二的大乘後期修士中的另一位,以元神的形態出現在她面前!
與她的師尊不同,這另一位只差一步就能飛升的,是個魔修。
被當世奉為魔尊。
數千年來,這世間也只出過這麼一位魔修尊者,要不是修仙正道里有連眠的師尊能與之一抗,牽制著他,這世間恐怕早就亂了。
那魔尊一雙妖冶的桃花眼,本該是多情的眼,卻用看一隻螻蟻一般的眼神看著她。
譏誚地對她說:「好笑?若本尊告訴你,你夢中所見都是真的,你還笑的出來嗎?」
魔尊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連眠斂盡表情,抿著唇看他。
因為她坐著,魔尊站著,她還不得不抬起頭,才能看清被濃鬱血煞氣息包圍著的魔尊元神。
當然笑不出來,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笑,也笑不出來的那種。
她才剛結金丹,與面前這位魔尊實力懸殊,他確實能像捏死一隻螻蟻一般捏死她。她都要小命不保,怎麼還敢笑呢?
何況…,這魔尊怎麼知道她做了什麼夢?
連眠僵硬著身子看著他,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下一秒,魔尊又說:「本尊本欲令你師兄重歸於世,沒成想,竟是便宜了你。」
「……」
所以呢,需要說聲謝謝嗎?
魔尊還說,她那位師弟是天道之子…
連眠差點沒忍住作嘔,想起夢中那師弟的各種齷齪,這樣貨色竟也是天道之子?天道是瞎了狗眼嗎?有那樣的兒子!那天道豈不是更…
魔尊像是知曉她在想什麼似的,難得和悅了幾分面色,贊同道:「沒錯,天道這狗東西確實更為齷齪。」
輝輝日光下,憑空降下一道如幼兒臂膀粗的雷電。
連眠:「!!!」
雷電來勢迅速,直接沖著她…,魔尊而來。
連眠第一個念頭不是躲,而是震驚於天道竟然還會偷聽人說話的嗎?
知道講它壞話,還會當即做出反應,降下雷霆?
依照這道雷霆的威力,像她這種金丹初期的修士,就算能扛住恐怕也要受個重傷。
魔尊卻一個抬手,直接生猛地將雷霆握於手中。
等到雷霆消弭,連眠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夢中被生生煉成丹藥的痛楚讓她心有餘悸,她不想噩夢成真,至少不想自己是這麼個死法。
不知道她千里傳音給師尊,師尊幾時能收到,趕不趕得及來救她。
那邊,魔尊抵擋了一道雷霆后,面色沉了幾分,包圍他的血煞氣卻是稍稍消退了一些,就聽他又譏誚的說:「你以為這雷是要劈本尊嗎?」
難道是我?
「正是你!」
連眠:……
「話不多說,天道定是發現本尊倒施逆行,強行令你重返世間之事。你既然重活,必須得變強,至少得叫這天道不敢輕易再降雷劈你。」
話都這樣說了,連眠不得不順著問:「我該怎麼做?」
「本尊斬開三千小世界的通道,你且先去避避風頭。」
「等你歷練回來,消一消身上的氣息,應當不必擔心這突然降下的雷霆。」
連眠還想多問兩句,但魔尊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下一秒,她便到了一個光怪陸離,聞所未聞的世界。
……
風刮著眼,連眠閉了閉眼,斷開了思緒。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她也已從那所謂的現代世界歸來。
事實上,從她被魔尊毫無預兆的扔進現代世界,到她意識回歸,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她還是在極北之境,還保持著噩夢醒來后的坐姿,唯一不同的是,沒有魔尊的身影。
朗朗晴天,無風無雨,亦無突如其來的雷霆。
連眠花了一天的時間坐在原地思考人生,順便思考魔尊想讓她師兄重返人間的意義何在,魔尊又不是什麼慈善家。
直到她突然反應過來,宗門每十年一次的收徒大會,就是在這幾日。
魔尊的話,以及夢裡種種真與假,她回師門一看不就知曉了。
於是她趕忙召喚飛劍,御劍趕回師門。
連眠回到師門正是時候,收徒大會正進行到最後一步。
百名候選弟子一一比試切磋,以最終勝負定去留。
連眠沒驚動師門的人,低調的混在了觀戰的小弟子中。
剛站定,恰好就聽見主持比試的弟子喊話,「下一場比試,由夏侯亭對戰方青卓。」
連眠瞳孔一縮。
方青卓,沒錯,夢裡她那師弟就是叫這個名。
很快,被叫號的兩人從左右上了擂台,連眠看著右側那個,震驚幾乎淹沒她。
雖然台上站的只是半大少年,但五官錯不了,就是他!
噩夢中的那些事洶湧澎湃,一幕比一幕刺心,連眠倏忽捏緊拳頭,心中頓現殺機。
她一心修鍊,從沒做過有違天道的事,天道卻讓她不得好死。眼前這小子心思歹毒,做盡惡事,他卻是天道之子,受天道庇佑。
何其不公!
還想禍害她師兄!
隨著連眠的殺機濃烈起來,原本晴好的天忽然悶悶的響起雷聲,一下子惹得許多人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天。
怎麼回事?突然變天了嗎?
連眠也跟著抬頭看向天空。
天道?
她又看向擂台上同樣好奇的望天的方青卓。
呵,天道之子!
殺機沒消,反而越濃。
天上悶雷更甚,肉眼可見聚集起大團黑雲。
「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
同門弟子們竊竊私語。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連眠耳畔響起。
「真是不自量力!憑你現在的實力,怎麼抵抗得了天道!」
「又要耗費本尊的力量!」
伴隨著魔尊帶有情緒的話語,連眠的意識驀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