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致命一擊

虛妄海深處，被煜月打開的封印緩緩呈現一道漩渦狀的入口，祖地聖壇在其內若隱若現。

大司命玉鏘看了眼冥王，轉身率先踏進封印入口，景雲護著橫抱妙儀的寶璐師伯緊隨其後，從冥界跟著過來的湮族族人激動而虔誠的依次進入通道。

等湮族眾人全部進去后，冥王轉頭，安撫的摸了摸煜月頭頂，「去吧，表哥在外面守著你。」

湮族聖壇，哪怕是冥王也不能輕易踏入，他正好在外面給表妹做接應。

此番動作，必然引得虛妄海外面動蕩，而剛開啟封印的小表妹正擔憂妙儀，怕是沒有精力應付。

煜月笑著道謝，「謝謝你，表哥。」

表哥對她的好，對湮族的恩情，她都銘記在心，那遠遠不是一句感謝可以概括的。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急速的心跳，煜月轉身邁入通道，魄影緊跟在她身後。

右使詫異地瞪眼，「魄影怎麼進去了？」

左使笑眯眯的解釋道：「你忘了嗎？魄影是幽冥族和淳于族的混血，不會受到聖壇排斥的。」

冥王看著這方空間周圍愈加涌動的暗流，神色凝重，「聖壇積攢多年的力量即將爆發，虛妄海會漸漸復甦。全力戒備天帝府！」

「是！」

······

煜月踏入通道的瞬間便差點被迎面撲來的熟悉力量倒沖回去，好在魄影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他穩住倆人身形，「少主，您沒事吧？」

煜月站穩，適應了下爭先恐後往她體內鑽的親切力量，搖頭苦笑，「沒事，被祖地的力量補過頭了。」

她緩了緩氣，控制著洶湧而來的力量，抬步往前走去。

這道封印的入口在聖壇中心，直達那座玉白的高台，玉鏘已經吩咐寶璐將妙儀放在了高台上，這裡是整個祖地力量最強的所在。

煜月來不及打量四周，她蹲到師尊面前，感覺到她的氣息稍微強了一點點，但這似乎遠遠不夠。

「大司命，師尊她······能好起來嗎？」

玉鏘輕輕搖頭，清冷的容顏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理智得近乎冷酷，「如果只是這樣，不能。」

他的話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來，煜月猛的抬頭，「為什麼？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玉鏘靜靜看著她，隨後緩緩跪下，「有。但需要您的幫助。」

他這樣鄭重其事，煜月不禁怔愣了一瞬，「什麼辦法？你先起來說話。」

玉鏘並未起身，反而雙手高舉，向煜月行了一個古老的禮儀，「少主有所不知。長久以來，我族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因得不到少主的賜福和聖壇的承認，皆不能正式歸位。」

「若妙儀能正式歸位，她將得到聖壇加持於少司命的壽數和力量，衰弱的生機自然能夠恢復。」

煜月聽懂了，也就是說要讓師尊正式成為湮族的少司命，「要怎麼做？」

玉鏘抬頭，清凌凌的視線直視煜月，「首先需要的，便是少主您的歸位。」

這意味著她將正式成為湮族的繼承人，她將扛起整個湮族的未來。

玉鏘知道，她的童年沒有他們的教導，她耳邊所圍繞的不是湮族的興衰榮辱，她更加體會不到先輩們渴望重振湮族的迫切。

雖然她沒有反對過那聲『少主』的稱謂，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已經做好了承擔風雨的準備。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絲期待看向她。

隨後他聽到煜月毫不猶豫的回答，她說：「好。」

玉鏘一貫清冷的眼眸里劃過一絲驚訝，他不像妙儀和冥王那般心疼她，但還是為她的果斷而吃驚，她似乎從未對湮族的振興表現過積極的態度啊，但此時······

寶璐蹙眉，「煜月，妙儀她一直希望你能快樂的生活下去。不管怎樣，都有我陪著她，所以，你不要勉強自己。」

煜月眼眶泛紅，她搖了搖頭，「不，師伯，我是心甘情願的。」

她輕輕抬手碰了碰親昵蹭她的光點，這是那些回到祖地的先輩們，它們快要消失了，但它們快樂而無憾。

「這是我生來便註定的使命，我承認以前有想過逃避。但現在不會了。」

不管是為了師尊還是為了那些忍辱負重的族人，比起那位為了整個世界而放棄改變未來的先王，她實在是渺小。

玉鏘閉了閉眼眸，深深彎腰將頭伏在手背上，「多謝少主。」

煜月換上湮族少主的正式禮服，銀白長袍上點點碎金若隱若現，站在高台中心的她神聖不可侵犯。

她以鮮血為媒，將高台中心的祭祀紋路點亮，高台天花板上倏然亮起無數星芒，它們齊齊匯聚在煜月身上，耀眼而璀璨。

煜月按照玉鏘所教授的古禮進行叩拜，整個聖壇彷彿響起了神聖的歌聲，悠遠的歌聲彷彿穿透無數時光而來。

星光中煜月的身影時隱時現，魄影擔憂的問道：「大司命，少主這是怎麼了？」

玉鏘匍匐在地，恭敬的抬頭仰望著煜月，「少主在接受聖壇的洗禮，她之前就曾經穿梭時空，這次聖壇的饋贈很可能也是令她回到過去。」

「我們只需等待就好。」

煜月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暈，當她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張略微熟悉的面龐。

那人身形高大，他負手站在一棵大樹之下。

煜月仰頭看去，這是她見過的最高大的樹木，樹榦呈現出奇異的淡金色，樹葉鮮翠欲滴，視線里全都是大樹的枝丫，一眼望不到盡頭。

突然，頭頂傳來一陣微弱的笑聲，男人也微微一笑，他伸出手來，一團淺金色的光團便從樹榦高處落到了他的掌心。

男人伸出另外一隻手來輕輕戳了戳光團，「小傢伙，終於生出靈智了嗎？」

光團懵懂的在他手心彈了彈，發出愉快的笑聲，童稚而純粹。

男人俊美的臉上笑容愉悅，他輕柔的逗弄著光團，比起煜月曾經見過的微弱模樣，生動而鮮活。

他正是湮族那位封印了魔界的先王。

煜月現在是神魂狀態，他似乎看不見她，跟光團聊了一會兒天後便徑直離開。

煜月急忙追了上去，眼看就快要飄出大樹覆蓋範圍，卻猛的被一股強悍的力量牽引了回來，身後傳來清脆的笑聲，她驚異的回頭看去。

光團在她身後蹦躂著，似乎非常著急，「陪···陪···不走······」

它蹦跳著，瞬間便撲到了煜月面前，一頭砸在她腦門上，「不走···不走······」

煜月急忙躲閃，驚奇的看它，「你能看見我？還能觸摸到我？」

她試著伸手，竟然真的摸到了它，毛茸茸的暖洋洋的，極其細膩的手感比嘟嘟好上無數倍。

可惜光團似乎剛會說話，只會重複那兩個字，「不走。」

她抱著光團再次試圖離開大樹，但每次都被那股力量牽引了回來。

既然暫時離不開這裡，她索性抱著光團試著坐到樹枝上，竟也能坐得穩穩的，最神奇的是大樹傳遞給她的力量濃郁而純粹，她的神魂都好像在一點點變強。

這之後的時間裡，煜月要麼躺在樹枝上休息，要麼抱著光團說話，隨著光團會說的話越來越多，煜月也知道了這棵大樹便是神界的支柱——若華神樹。

但它到底是剛生成的懵懂靈智，所知道的信息實在微乎其微。

先王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看看光團，他依然看不見煜月，但煜月卻從他的話中了解到了現在的局勢。

「今天又封印了一個位面的魔界通道，但也犧牲了不少族人···」

「終於將被魔族附身的先帝誅殺···但願昊天能夠做個英明的天帝···」

「權利果然是最能考驗人心的東西···我知道昊天忌憚我湮族···比歷任天帝還要忌憚···」

「我明知他在利用魔族削弱我湮族的實力，但我卻不能不管那些無辜的人啊···他若肯聯合各族配合我，封印魔界也不會這麼吃力···」

「只剩下兩個位面了···這場戰役就要結束了···」

「小傢伙，最後一次來看你啦，呵呵，我才知昊天在我與先帝戰鬥時做了手腳，不然我早就能將魔界封印了。」

「只怪我太過相信與他的兒時情誼了。」

「再見啦，小傢伙。」

先王離開后，光團消沉的待在煜月肩頭，它這些日子越發聰明，先王的大部分話它都聽懂了，因此它便明白那人很可能再也不能回來了。

這使它第一次產生了難過的情緒，更令它難過的是，它唯一的小夥伴非常想要離開它，她似乎比任何時候都焦急。

在她的懇求下，它終於決定帶著小夥伴去找那個男人，於是小夥伴·煜月終於被它帶著離開了大樹。

煜月很想去找先王，她雖然無法改變過去，但她卻想親眼看看當年發生的事情。

光團的方向感很好，準確的在魔界與神界交匯處找到了先王。

此時的先王正在封印魔界，可他明顯力竭，即將被魔界反噬，周圍的土地已經被眾多湮族族人的鮮血染紅。

明知不應該，可當看見先王單膝跪地的倔強身影時，煜月還是忍不住對著光團開口，「你能幫幫他嗎？」

光團疑惑的轉了轉方向，煜月接著道：「你能給他一些力量嗎？」

光團聽懂了，它躍上高空，一絲絲淺金色的能量從遠方大樹處匯聚而來，經由光團向著先王而去，彌補了他欠缺的力量。

魔界終於被封住，可光團卻黯淡下來，它輕輕落到煜月肩頭，跟著她一起向先王飄去。

可不等她靠攏，旁邊一道強悍的氣息陡然襲來，給了本就力竭的先王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