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01 許給傻子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彷彿要將整個冬天撕扯開來一般。
一處茅草屋內傳出響亮的哭聲,將呼呼的風聲都蓋了過去。
屋內一名女子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額角的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床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約莫四五歲的樣子,哭聲正是這兩個小孩兒發出的。
夏意睡得正香,被聒噪的哭聲吵醒,不免有些煩躁。
她「騰」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正欲發作,卻看到兩個小孩兒朝著她撲了過來,口中開心的嘟噥著:「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夏意一怔,這才來得及看清自己所處身的環境。
簡陋的小屋內除了她睡的這張床之外,就只有一張方桌以及兩條長凳,別無其他。破破爛爛的木窗被風吹的嗚嗚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破敗的景象。
夏意有些懵了,她明明在自己溫暖的大床上睡的好好的,怎麼會從這個陌生的地方醒過來?還有兩個陌生的小孩兒叫她姐姐?
夏意也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境,可額角傳來的刺痛,以及兩個小孩兒手上傳過來的冰涼觸感無不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她控制住自己叫出聲的衝動,用力深呼吸一口氣,僵直著脖頸將目光緩緩的收回,落回到掛在她身上的兩個小孩兒身上。
男童身著粗布短褐,頭髮被束成一個小抓髻,同夏意往常見過的小男孩兒的裝扮有著很大的區別。
夏意伸出手想要推開掛在身上的兩個小孩兒,手卻定在了空中。
這滿手老繭、生滿了凍瘡的手竟是她的?
此時,小男孩兒從夏意懷裡探出頭來,剛哭過的眼睛通紅的好似兔子的眼睛,他直勾勾地望著夏意道:「姐姐可是準備拋下我跟二姐姐?」
「你們是?」夏意張口問道,口中發出的聲音也是極其陌生。
原本已經止住哭泣的小男孩兒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姐姐不要陽陽了!」
倒是小女孩兒不哭也不鬧,沉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育著小男孩兒:「陽陽別鬧,姐姐剛醒過來。」
饒是小女孩兒儘力的隱藏,夏意還是看到了小女孩兒眼中的受傷與隱忍,明明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成熟至此,夏意不免有些心疼。
至此,夏意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實。
只是她雖承襲了原主的身體,卻沒有原主的一絲記憶。
為免兩個孩子傷心,夏意只得對兩個孩子說道:「姐姐不會不要你們的,只是我的額頭受傷了,有許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你們能告訴我嗎?」
前世的夏意一直是孤身一人,從未感受過親情,穿越之後忽的多了弟弟妹妹,夏意把他們當作上天的饋贈。既然代替原主活著,無論如何,她都會替原主照顧好弟弟妹妹的。
兩個小傢伙迫不及待的你一言我一語,從他們的話語中,夏意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
小男孩兒名叫夏陽,剛滿四歲;小女孩兒名叫夏月,比夏陽大一歲。姐弟三人的父母兩年前去世了,臨終前將姐弟三人託付給了他們的二叔夏二福。
他們生活在西梁的一個小村子里,名喚鍾靈村。
「西梁……」夏意喃喃的重複著這個國家的名字,她仔細的在腦海里回想以前學過的歷史,這個國家在她的認知中完全是空白的。
「咕嚕……」
一聲巨大的咕嚕聲打破了夏意繼續了解原主的情況。
「餓了?」夏意看了一眼夏陽問道。
夏陽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等一會兒,我去做飯。」夏意說著翻身下了床。
窗外的風聲不知何時停了,院子里滿是蕭索,一片寂靜。
還不及夏意反應,寂靜就被打破了。
「咚咚咚……」院門被拍的極響,伴隨著婦人粗獷的叫門聲,「夏意,開門!」
「是嬸嬸過來了……」夏月扯著夏意的衣襟,小心翼翼的往後瑟縮了一下。
夏意微微擰眉,毛翠蘭竟來的這麼快!
關於這個嬸嬸,夏意知道的不多,只聽夏陽跟夏月含糊的提了幾句,毛翠蘭將夏意許給了隔壁金牛村的一個傻子,原主不敢反抗,選擇了以死明志的方式抗議。
院門剛一開,門外的婦人便氣勢洶洶的進來了。
「你這小蹄子長本事了啊,敢躲在家裡睡懶覺,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毛翠蘭說著就準備上手去擰夏意的胳膊,卻被夏意堪堪躲過去了。
毛翠蘭一愣,她以前對夏意非打則罵,夏意何時敢躲過?今天真的是反了天了!
夏意這一躲,倒把毛翠蘭的火氣給擊起來了,她掄著胳膊就往夏意的臉上甩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打到夏意的臉上了,卻覺得腕間一疼,手騰在了半空中,她的腕子被夏意死死的抓在了手中。
毛翠蘭這一巴掌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如果真的打在夏意的臉上,夏意的臉非腫了不可。
夏意邪睨著毛翠蘭,眸子中泛著寒光:「嬸嬸,說話歸說話,動手是不是不太好?」
毛翠蘭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夏意,這還是她認識的夏意嗎?
「小蹄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毛翠蘭用力的想要從夏意手中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夏意的手像是鉗子一樣,她一點也動不了。
這兩年,有夏意幫她幹活,她過得貴夫人一般的生活,力氣哪裡會有夏意的力氣大?
若真的動起手來,她還真的不是夏意的對手。
「夏意!你竟敢對長輩動手!快給我鬆手!」毛翠蘭咬牙道,那個樣子似乎要把夏意給吃了一般。
夏意則是雲淡風輕的道:「只要你答應我不動手,我可以鬆手,要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防衛過當。」
「你……」對上夏意的目光,毛翠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也活了這一把歲數了,毛翠蘭自然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雖不情願,終究還是低了頭,心裡卻盤算著怎麼把今天的債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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