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魂落魄
感覺來自身後涼颼颼的氣息時,周遭的溫度似乎也在驟降,死人吐冷氣,這個想法當真嚇死人。我一個激靈,頭皮發炸的同時本能轉身,不轉身還好,這一轉身差點嚇出屎來!
我身後悄然站著一個人。
「你……你是誰,什麼時候站在這裡……」我還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那原本站在我身後一動不動渾身發冷氣的人,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張開血盆大口瞬間撲向我來。
他娘的……我嚇得屁滾尿流直奔門口,雙手不住的拍射門,嘴裡大喊:「救命,開門,救命快開門……有……有鬼啊……」
就在我拚命射門,大喊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隨之我看見門外站著一個人。
「屋裡……屋裡有鬼……」我心有餘悸戰戰兢兢地沖這個人說,因為太暗實在是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是覺得他好高。然後,我沒有等到他答覆直接奔了出去,就在我要跨出門檻的時候,門口站著的人出其不意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這屋裡哪來的鬼,我怎麼沒有看見?」
他的手好冰——我下意識的掙脫,結結巴巴的說:「真的,是真的,死人詐屍……」
「死人詐屍?你真的就是在胡說八道,我看就是你一個人在亂喊。」此人說話的功夫也不管我,直接走進院里,他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不可能,鬼撲來的時候我跑到門口……」說話的功夫我順著這個人走向的位置轉身看屋裡。
院里空蕩蕩,那盞燈不遺餘力照亮該照亮的位置,靈棚那邊蠟燭光忽閃忽閃,從院門這個位置看幾乎看不全那邊的境況。而我剛才看見所謂的鬼不見了,我看那盞燈,看靈棚,看眼前這個不顧一切朝屋裡走的人。
他好像真的不怕,既然有人敢進來,我怕什麼?
這樣一想我也跟著這個人走了進去,在走進去的時候,我心裡在想,或許剛才是胡思亂想噩夢還沒有完全清醒的狀態下,自己被自己嚇懵。
此人走到桌子邊,東看看西看看,好像真的在按照我說的尋找所謂的鬼。
我藉助那盞燈散發出了的光,看清楚此人身穿的是藏青色衣裳,下著一條黑褲子腳上套了一雙同樣是黑色的鞋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這個人的穿著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
「鬼,哪有鬼?」說話此人手背在身後轉身看著我。
他的臉好白,就像一張白紙。他所站的位置因為光線關係,看不清楚五官,只是覺得是一張很年輕,從沒有見過的面孔。
我囁嚅了一下乾笑一聲說:「嗨嗨,許是我亂想看走眼了……」說話的功夫,我瞄了一眼靈棚那邊,門板上覆蓋的白色麻布還在。死人還在,沒有詐屍,剛才是真的自己嚇自己。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好好做事就行。」說話此人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而是就著桌子邊一根凳子上坐下。
我暗自猜測此人定是喪家的什麼人,或者說就是喪家的管事。
這樣一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收了喪家的錢是不能離開的,屋裡既然沒有鬼,那我還得繼續做事。心稍安,加上屋裡多了一個人,也就沒有之前那麼虛火。就勢坐下捏了筆,蘸了墨汁,押貼開始鄭重其事的寫字。
我寫,進來的這個人就在一邊坐著。
他沒有看我寫字,也沒有看其他,就那麼安靜端坐在凳子上。
也不知道是心裡不踏實還是怎麼滴,總之我感覺怪怪的。就在我不知道多少次抬頭看他的時候,忽然看見人不見了,沒有聽見腳步聲,也沒有看見他離開,就這麼不見了。
我手一抖,雙腿直打哆嗦,就在我不知所措又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來自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喝杯水。」
不知道是寒冷的緣故還是別的原因,我覺得從他喉嚨里滾出來的話都帶著一股子刺骨的冷意。
事實上我真的很口渴,是之前受到驚嚇的緣故,還是那有鹽無味飯菜的關係,總之我沒有多想說了一聲謝謝,伸手接了水杯沒有考慮那麼多,仰脖把水喝了。
一杯水之後,我繼續寫。
「人間未遂青雲志,天上當成玉殿仙。」
「星隕葉落葬青山,清溪古松伴故人……」
他娘的,偌大的一個院子,沒有人不說,倒是有著不少的門戶。按照這個進度,不知還得寫幾幅才能達到喪家的要求,唉!
然後他依舊安靜的坐在凳子上,寫了一會,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人如此耐性,倒不像是來陪伴我,倒像是在刻意等待什麼事發生,要不然他怎麼不離開?也不跟我說話!
疑問冒出腦海,我一下子警戒起來。可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著的他,一臉陰笑一步步的朝我走來。我駭地站起卻感覺雙腿綿軟無力,不得不用雙手撐住桌面才能勉強站穩。
恰在這時,我的鼻子好像有什麼東西流出來,這種流速跟水似的流得很快。
滴答……滴答……我隱隱約約看見傳來滴答聲音的是紙,而造成滴答聲音的是我鼻子里流出來的東西,竟是一抹血跡!
一滴……兩滴,三滴,我有感覺什麼東西塞住了喉嚨,想喊,喊不出來,接著眼前的人一晃,活生生的從我面前穿……不……應該是直接上了我的身。
我渾身一抖,接著一道光破體而出,隨即傳來一聲凄厲的怪叫,一抹暗影極不情願的從我身體剝離開去。然後,我眼前一黑,就一頭栽倒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些事沒有經歷過是永遠不知道真相,我今晚上經歷的事太離奇,也有了一種對身體靈魂新的認知。
因為家境貧寒,我讀書並不是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也都是從老一輩兒人口口相傳,傳下來的,再傳進我們小輩兒的耳朵里。
不過人昏迷不醒后,倒是還是有另外一種意識存在。
這種意識附帶在身體,沒有發生的事不會顯示出來,一旦發生事就有了很輕微的感知。
我記得自己一頭栽倒后,好像面前出現了幾個人,有人沖我笑,有人上來捏我的耳朵,然後還有一對老年夫妻低聲嘀咕著什麼。
我努力掙扎想要掙脫來自身體里另外一種奇異的束搏,卻始終被這種奇異的力量壓制。我記得七叔給了一個錦囊,七叔說過,只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打開。
此時此刻,到底算不算是萬不得已啊?唉,不管了,先打開再說!
可我想要去摸錦囊的時候,卻是找不到錦囊放哪了!
桌子上那盞枯黃的油燈,其燈火時不時的跳躍著,好像有人在燒什麼東西。
我努力瞪大眼看,看清楚那是七叔給我的錦囊,這些人要幹什麼?
「唉!雖然這孩子是個實誠人,但現在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不儘快找一個替死鬼,我們一家可就要遭殃了啊!」說話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年齡略微偏大的聲音,說完,不忘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我頓覺不對勁,不對不對,好像有人在往我身上套東西!
我看見是一套給死人穿的衣褲。
一套嶄新的藏青色壽衣,腳上,則是雲頭靴。雲頭靴……這是死人穿的壽鞋,這,這他娘的是要送我上天啊?
一下子,我明白了,之前看見那個人穿著怪異,目測他就穿的就是這一套?我死了,這些人要給我穿上死人的壽衣。
我看到了棺材,四個人把已經換上死人衣服的我抬起,作勢要放在靈棚里的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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