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噬人冰洞
南極大陸東南極高原
一架東國直—30運輸直升機高速飛行,掠過凍結三千萬年的冰原,直奔南極冰蓋最高點冰穹A區域,東國南極科考站——崑崙站。
機艙之中,一名英俊健壯的少校軍官眉頭緊鎖,一語不發。這名軍官名叫韓淵,二十八歲,東國寒鋒特種部隊部隊長,這支特種部隊是最新組建的,專司極寒地區作戰。
此時的韓淵,滿腦子都是那紙萬分詭異的調令。五天前,韓淵率領一支五人小分隊,在北極地區參加多國聯合軍演,韓淵在狙擊雪坑裡接到了那紙調令——命你部即刻退出演習,前往南極崑崙站。
韓淵驚詫萬分,上級不顧突然退出軍演的惡劣政治影響,命令他率部從地球的最北端,直接飛到最南端,到底因為什麼?
韓淵向上級詢問原因,上級無奈地告訴他,這個命令來自於最高層的一號首長,他們也不知道原因,等他到了崑崙站,一號首長派出的特使會親自告訴他,之後的行動,直接向一號首長負責。
韓淵又驚又疑,這次任務,竟然是一次「孤島任務」,這種任務極其機密,嚴格控制知情人數,建立一座信息孤島。韓淵已經是一名十年老兵,從未執行過孤島任務。
韓淵小分隊隨即飛往南極崑崙站,他們乘坐的軍機,擁有最高優先順序,兩架轟20隱身戰略轟炸機為他們讓開空域;五架國際救援隊的運20大型運輸機為他們讓開跑道;兩架汲滿五十噸水,準備撲滅大型山火的鯤鵬水上飛機為他們暫停起飛。
白雪皚皚的冰原上,出現了一片龐大的建築群,它們紅黃顏色,從天空看去,很像東國國旗。建築群正中,一面東國國旗在高聳的旗杆上低垂著,邊緣微微擺動,崑崙站所在的冰穹A區域,深處南極內陸,平均風速低於兩米每秒,勉強算是二級風,無力吹動國旗。
建築群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尊巨大的雙耳三足圓形鼎,鼎身上刻著饕餮紋和夔龍紋,那是為紀念東國科考隊人類歷史上首次抵達冰穹A而立的。
巨鼎旁邊,站著十名身穿橘黃色防寒服的科考隊員,還有一名穿黑色防寒服的男子,他就是一號首長派來的特使。他們不斷向直升機揮手。
直升機緩緩降落,韓淵帶著隊員們下了機艙,他們稍微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冰穹A區域陸地海拔一千多米,冰層厚度超過三千米,整體海拔四千米以上,不折不扣的高原,這裡空氣的含氧量,只有低海拔地區的一半。
韓淵和特戰隊員們曾長期在高原極寒地區訓練,很快就適應了稀薄空氣,他們與科考隊員互相介紹,科考隊員們幫他們搬運裝備,為他們安排住宿。
言談之間,韓淵感覺到,這些科考隊員都很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懼,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肯定與他的任務有關。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特使把韓淵帶進了他的休息艙,他摘下了盔式帽和護目鏡,韓淵這才看清,他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面色平和,目光銳利,右眼眼角有一道細長的傷疤,從眼角延伸到鬢角,看起來像是被子彈劃出來的。
特使與韓淵握手,微笑道:「我是一號首長的特使,你就叫我特使吧,我的名字和職務,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軍銜遠比你高,你可以安心聽我指揮。接下來,將由我為你轉達這次任務的詳細信息。」特使竟然連名字和職務都不說,韓淵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狙擊手出身,觀察能力極強,你的幾位上級,都提起過。」特使收起笑容,鄭重問道:「你應該看得出來,站里的同志都很害怕吧?」
「我的確看出來了。」韓淵重重點頭,「他們在害怕什麼,是否與我的任務有關?」
「的確與你的任務有關。」特使說著站起身來,「跟我來,我告訴你他們害怕什麼。」
特使帶著韓淵走出休息艙,外面停著一輛雪地車,兩人上了雪地車,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神情萎靡的中年人,他是機械師兼駕駛員老吳。
老吳那被高原日光長期灼曬而發紅的臉不住顫抖,喉嚨裡帶著哭腔,幾乎哀求地沖特使叫嚷:「說好了啊,到了地方,我絕對不過去。」
老吳的神情讓韓淵詫異,他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是什麼東西,把他嚇得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
特使再三保證,老吳才擰動發動機鑰匙,開動雪地車。雪地車向東行駛了一公里左右,在一排活動艙室外停下,活動艙室旁邊,搭著一個狹長的棚子,棚子上蓋著雪白的苫布,與四周積雪融為一體。
老吳指著棚子,大聲嚷嚷:「你們過去吧,打死我也不過去。」說著扭過頭去,連看都不看棚子一眼。
「恐懼的根源,就在棚子里,我們過去吧。」特使帶著韓淵下車,踩著積雪,走進棚子。
棚子裡面的冰面上,鋪著一條狹長的冰裂縫,四五米寬,黑黢黢的,深不見底。特使平靜地對韓淵說道:「這就是恐懼的根源。」
韓淵一愣,第一個反應是這不可能。在飛機上,他看了很多南極的資料,南極冰川會因為各種原因開裂,形成冰裂縫,站里的科考隊員經驗豐富,冰裂縫見過無數條,怎麼會害怕這一條?
韓淵盯著特使,疑道:「一條冰裂縫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
特使嘆了口氣:「冰裂縫當然沒什麼好怕的,可怕的是冰裂縫裡面的東西。」
韓淵更疑惑了,追問道:「冰裂縫裡面能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特使想了一會兒,緩緩答道:「事情要從頭說起,一個月前,崑崙站科考隊員在用無人機做例行巡查的時候,發現了這條冰裂縫,起初科考隊員們不以為意,只是把它當成普通冰裂縫,按照慣例對它進行測深,結果驚訝地發現,冰裂縫的深度超過一千米。」
「普通的冰裂縫,也就只有幾十米深,超過一百米的都極少了,這條冰裂縫竟然如此之深,激起了科考隊員們的興趣,他們將無人偵察車吊放進冰裂縫,結果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冰洞,偵察車深入數百米,還不見盡頭。」
特使說到這裡,停頓下來,抬起頭看著韓淵,凝聲道:「你理解這個冰洞的詭異之處嗎?我們腳下的這片冰原,凍結了三千萬年,沒有任何力量,能讓它裡面出現一個數百米深的冰洞。」
韓淵鄭重點頭,在軍校的時候,系統學習過物理學,對特使的話,完全理解。
覆蓋南極大陸的冰層是降雪積壓而成,三千萬年,一分一分地積,一寸一寸地壓,最終雪化為冰,密密實實,絕無可能留下孔洞。南極內陸平均溫度零下四五十度,冰層之下溫度更低,不可能融化出孔洞。
「科考隊員們很興奮,立刻對冰洞進行全方位探察,冰洞內部底面凹凸不平,無人偵察車無法深入,於是科考隊員親自進入。」
「科考隊員為了行動方便,身上沒有系安全繩,冰洞內巨大的冰體阻隔了電磁波,他們進入冰洞,所有通訊手段都失效,地面人員只能等待。」
「五個小時過去了,約定的返回時間已經到了,他們還沒有回來,地面上的科考隊員立刻進洞營救,他們擔心遭遇不測,在身上綁上了安全繩,安全繩內部集成通訊光纜,能隨時與地面通信。」
「第二批科考隊員在進洞十五分鐘之後,與地面失聯,失聯之前,傳回了一段驚心動魄的影像,就是這段影像,讓站里的同志惶惶不可終日。」
特使說著指了指旁邊的活動艙室,「那是為冰洞探察臨時搭建的營地,設備都在裡面,我帶你去看。」
韓淵跟著特使走進一間活動艙室。特使打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一塊半透明的塑料板,遞到韓淵面前:「這是一塊全息顯影板,第二批科考隊員帶了全息攝像機。」
特使說著按下開關,冰洞和數名科考隊員的圖像顯映出來,全息圖像是立體的,能看到每一個細節,彷彿置身其中。
前後兩名科考隊員都攜帶了全息攝像機,經過數據處理,能看到全部六名科考隊員,他們緩緩前進,冰洞底面上積雪極少,防滑鞋直接踩在冰上,發出「咔嚓咔嚓」的摩擦聲,沒有人說話,這是唯一的聲音,鬼氣森森。
突然,最前面的科考隊員驚叫一聲,轉過身來,他的五官因為恐懼而扭曲,他喊著「快跑」,踉踉蹌蹌地跑,可是沒跑兩步,他的身體突然僵住,全身上下一動不動,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好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
韓淵心頭一顫,他這是怎麼了?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只見那名科考隊員好像被什麼東西拖著,猛地向後飛去,那力量之大,安全繩脆生生地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