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緣來是你
看到岳銘的賽車駕照,付宅傻了,所謂扮豬吃老虎不過如此。
不過話說回來,誰又能把這個裊裊娜娜的身影和一個車手聯繫起來呢?
【翻車,債務上限+1萬】
【債務上限:18萬】
【待清償債務:12萬】
付宅臊眉耷眼地從駕駛席下車,蹲到了後排。
岳銘直接從後排鑽到了駕駛席,興奮難以言表。
從背包里拿出手機數據線當繩子,把頭髮紮好,收緊了裙擺。
付宅剛想提醒穿高跟鞋不能開車,就發現從那塊墨玉一般的廁所出來的時候,岳銘已經換上了一雙平底鞋。
「坐好了么?」
岳銘躍躍欲試地踩著加速踏板,引擎低沉地轟鳴讓人血脈噴張。
付宅在後排系好安全帶,還沒等說什麼,岳銘一腳加速踏板,賽車飛一樣狂奔起來,加速度穩穩地把付宅和尹航按在座椅上。
「回去給馬力加獎金!」
「他保留四點式安全帶簡直是年度最英明的決定!」
付宅在後座幾乎瘋狂。
極快的加速度讓付宅的大腦瘋狂分泌多巴胺。
尹航不用看地圖,從街景來看,毫無疑問,是返回寰宇CBD。
十幾分鐘之後,車子呼嘯著鑽進了寰宇CBD的地下車庫。
岳銘漂亮地把車子甩在了兩個車位之間。
車體兩側,靠近車頭的紅色燈光和靠近車尾的藍色燈光,映得整個地下車庫非常賽博朋克。
而頂部的綠色標識燈,則填充了車頂以上的大片空間。
尾燈的紅色LED陣列循環顯示著本次旅程的時間和平均速度數據,極客地接近憨憨。
岳銘解開安全帶,躺在座椅上,閉著眼睛。
付宅敲了敲車窗。
岳銘從頭上解下了數據線。
打開車門,輕盈地鑽出來。
彷彿剛剛的都市狂飆,不過是那團輕柔的紫色雲偶爾打幾個雷而已。
付宅鼓起勇氣:「回程我不想收你車錢。」
「那你想怎樣?」岳銘揚起頭,眼神中帶著銳利的挑釁,彷彿這團紫雲要甩出冰雹來。
「我想要一個故事。」
「什麼的故事?」
「你的故事。」
「好,不過你得拿你的東西換。」
「我說了你可以用故事抵車費。」
「你的車費只值我的一杯茶。」
「我要龍井。」
尹航在旁邊都快看傻了,這樣也行?
很明顯,今天剩下的生意得自己跑了。
反正付宅兩單跑了十萬,和一杯茶。
搭進去一個故事,還換回來一個,這個收益率已經上天了。
尹航識趣地接單開始工作,岳銘邀請尹航走近一部不錯的電梯。
B3層,付宅本想頗為紳士地幫忙按下電梯。
卻發現自己按動之後根本沒有反應!
付宅有點尷尬,岳銘笑了笑,自己走了過去,電梯門自己打開了。
「為了方便裝了一部專門的電梯,人臉識別的。」岳銘臉上並沒有炫耀的神色,反而帶著一絲歉疚。
【翻車,債務上限+1萬】
【債務上限:19萬】
【待清償債務:12萬】
付宅並不想要這1萬的債務上限,畢竟這顯得他很沒見過世面。
付宅決定接下來以劉姥姥逛大觀園的心態跟著這位岳銘小姐。
電梯飛快到達了頂樓岳銘的辦公室。
電梯門打開直接就是室內空間。
繞過一個屏風,進入辦公室,付宅的震驚可能比劉姥姥更大。
引入眼帘的是一扇「全面屏」落地窗,佔據了房間整整一面牆。
整面牆是可交互的,上面顯示著半透明的信息。
岳銘的辦公桌簡潔異常,是一塊巨大的白色流體一體成型的。
整體設計在視覺上輕盈靈動,在功能上則顯然是根據岳銘的形體定製的。
岳銘引導著付宅到了會客廳。
兩張藤椅前有一個很簡單的茶几,上面擺著幾罐茶和咖啡。
岳銘泡了兩杯茶,推給付宅一杯。
「車錢我現在還了,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岳銘雙手捧著茶杯,眼波流動,滿是期待。
「我其實沒什麼故事。」
「每個人都有故事,付宅,付先生。」
「你認識我?」
「一個有賽車執照的人,會不認識三屆拉力賽的冠軍么?」
被人認出來付宅有點不好意思,好在他平時沒臉沒皮慣了。
「嗯,最近一屆北城拉力賽,我翻車了。」
「聽說是因為一隻貓?」
「算是吧。我看到它撲起來,剎車。你知道,過彎的時候突然切掉動力輸出是很危險的。」
「不過你運氣還不錯,接著就山崩了。那我能繼續之前的一個問題么?」
付宅有點懵,心中暗自忖度「之前的問題?」
岳銘很認真地掏出了一個本子,本子上面最後的記錄是,斑馬線。
「宅先生,你為什麼要把這隻貓取名叫斑馬線呢?」岳銘盈盈一笑,問到。
付宅震住了。岳銘究竟有幾重身影!
她既是在龍胤山莊擁有獨立衛生間的那團紫色的煙雲,又是在北城一路狂飆的賽車手,更是那個在採訪時被擠到邊緣的年輕記者,那個全場唯一一個沒有對自己步步緊逼,那個唯一一個不想從他的翻車中找到新聞爆點的記者。
她當時只想知道,那隻奶牛貓的名字。
「那隻貓後背和四肢是黑色的,腹部和爪子是白色的,黑白相間,叫斑馬線挺好的。」
「而且斑馬線前一定要剎車,不是很有教育意義么?我從來都沒意識到自己開賽車還有教育意義。」
付宅不無尷尬地說到。
「講講你是怎麼成為一個車手的吧!」岳銘滿臉興奮,筆在茶几表面上快速敲動,讓兩杯茶上蕩漾起幾乎同步的波紋。
付宅只好從自己小時候騎賣西瓜的三輪車漂移開始講起。
一杯茶喝完,岳銘滿意地合上了本子。
付宅反客為主,重新給兩人斟滿了茶:「該你了,岳銘。」
「給我你的故事。」
「我知道你最關心我爸是誰。」
「不,我關心你之前也是一個車手。」
「真的么?」岳銘抬起頭來逼視著付宅。
付宅坦誠地欣賞著岳銘的雙眸,時間彷彿靜止了。只剩下桌子上茶杯里茶葉浮沉的摩擦。
岳銘顯得有些慌亂。多年以來,見到她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是誰。
諂媚著,逢迎著,生怕有一絲一毫的不當開罪了她。
但是付宅沒有。
付宅直擊靈魂,問到了她最深的一道疤痕,儘管,非常輕盈,就像用羽毛觸碰了一下,還沒等到羽毛彎曲,就收了回去。
「曾經,我是個車手。」
「後來,我翻車了。」岳銘眼神中閃著淚光。
付宅一愣:「你受傷了?」
「沒有,不過嚇壞了家裡人,他們不再支持我做車手。我的車手夢終結了。」
「那你其實傷得不輕。」付宅喟嘆一聲,只要上過賽道,就下不來了。
「好了,後面的不必講了,我已經懂了你的故事。接下來只要品嘗這一杯茶就好了。」付宅輕輕的啜飲,嘗到了分明的苦澀。
一切盡在不言中。
岳銘開始玩賽車的時候,可能只是富家子弟尋求刺激的一時興起。
但是逐漸深入之後,把它作為命運的歸宿來追求。
一次事故,讓她的家族意識到,不可能讓家族如此重要的成員冒如此風險。
一個俗套的富家子弟不自由的故事。
付宅沒問,岳銘也不必說。
氣氛變得休閑而恬靜。
付宅忽然想起來什麼:「能冒昧問一句么,為什麼你一定要回家上衛生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