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曾經
大概是八十年前，破石尊者還不是道門門主，只是一個做著捉妖師任務的資深弟子的時候，他和五元門門主，也就是荷幽曲見過面，兩人甚至是友人的關係。
那天，破石尊者接到一個對於千年大妖的獵殺任務，據說這隻妖修為已經十分接近萬年，本來他在妖生存的地方自己修行沒什麼，可是他來到人類居住的地方，接連屠戮了十幾個村莊，這已經是十分惡劣的行徑，完全就是一種妖禍。
捉妖師派遣的不止是天地盟的實習捉妖師，還有他們本部的捉妖師，這兩類捉妖師的區別在於，天地盟的實習捉妖師也許幾年之後就不再捉妖師呆了，而是回到天地盟，在那裡享受，或者，不是享受。
而那些本部的捉妖師是和天地盟關係不是很大的人，不過這些捉妖師實力都不是很強，畢竟沒有受到真正的訓練，而且，大部分捉妖師本部的捉妖師，都是被天地盟淘汰下來的，除非是拚命修行，不然很難變得很強。
大概是十幾個人，都帶著面具，誰也認不出來誰，捉妖師的規矩就是如此，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能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防止妖的報復。
幾個捉妖師來到剛剛被屠盡的村落，開始尋找那隻妖的蹤跡，根據情報顯是，這隻妖是為了進階成萬年大妖才屠戮人類的，每次屠戮完一個村落，都會找一個地方吸收那些生命力，還有吞噬死氣。
人活著會有生命力，在死亡的瞬間生命力會消散，而在人死後一段時間，就會產生死氣，這種死氣在凡人那裡也叫做陰氣，如果陰氣過多，就會產生不好的事情，比如出現一些鬼什麼的。
「死氣在向那裡聚集！妖就在那！快！速戰速決！」一位捉妖師指著一個方向，他擁有捉妖師本部給的探測寶器，能夠觀測到死氣的流動方向。
一眾帶著面具的捉妖師迅速接近那個死氣凝結的地方，各種道術瞬間顯現出來，所有人都知道，面對這種即將成為萬年大妖的妖，不迅速解決的話，恐怕就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了的了。
數十個道術相撞產生劇烈的爆炸將整個地面都給炸出來一個深坑，深坑之下，一頭巨獸躺在那裡，它看著像是一頭大象，渾身長滿漆黑的毛髮，如果仔細看去，毛髮下的皮是鮮紅的顏色，甚至是透露著鮮血的氣息。
「繼續攻擊！它還沒有死！」
一眾修士再次發動攻擊，這些人中一半的都是地仙，按理說他們的攻擊完全足夠將這黑毛象妖給擊殺才對，可是這麼多攻擊都沒有奏效，那隻能說有問題了。
「快散開！」破石尊者大喊一聲，他是一位體修，感知度比一般的修士靈敏的多，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黑毛象妖已經渡完劫，成為萬年大妖了，單靠他們這些地仙弟子，對付一半的萬年妖還是可以的。
但是這隻黑毛象妖怎麼看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妖，吸食死氣的妖一般都是沒有多少理智，弒殺成癮，肉身十分強大那種。
一聲象鳴傳來，巨大的鼻子瞬間掃了過來很多修士躲閃不及，被象鼻抽飛，血肉模糊，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黑毛象妖的體型不斷變大，漸漸的和小山一樣大，這才是他本身的樣子，妖氣四溢，可怕至極，有個膽小的捉妖師直接癱坐在原地，根本忘記了逃跑，巨大的象蹄落下，讓他當場斃命。
數十個捉妖師一瞬間折損了一般，錯誤的情報害慘了這些捉妖師，若是天地盟怪罪下來，捉妖師本部那裡也不好交代。
年輕的破石尊者倒是沒有那麼緊張，逃跑他肯定是能逃跑的，但是看著這些捉妖師被巨象踩死，他做不到，無論如何也要儘可能的將這些人救下來。
他運轉借天功法和乾坤甲，瞬間衝到巨象的腳底，將一名捉妖師給救了下來，將他放在最遠處的捉妖師旁邊，讓他兩人快跑，隨後他轉身沖向另外一名捉妖師，速度奇快無比，巨象巨大的鼻子不斷的甩動，碎石飛濺。
「可惡……」一位捉妖師在破石尊者的眼前喪命，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卻沒有趕上，明明只要在快一點就可以救到了，年輕的破石尊者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感，無法拯救一條生命的無力感。
破石尊者向後望去，猛然看到石頭後面還有一個少女在瑟瑟發抖，她臉上的面具都碎掉了一半，破石尊者很快就認出了對方是天地盟的弟子，因為這張臉他是見過的，只不過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了。
「謝謝……」那位少女在哭泣，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完全是被嚇到了，人類在面對強大的妖時毫無還手之力。
巨象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它見抓不住破石尊者就開始追擊其他的捉妖師，就算是距離很遠，它依舊靠著自己巨大的體型接近著那些捉妖師。
「你現在立刻回天地盟找長老來支援，我來拖住這頭巨象。」破石尊者將少女放了下來，沖向黑毛巨象，一拳打在巨象的背上，拳頭的力道很大，對於巨象來說卻只是有些疼痛。
一直理智不多的妖，一點疼痛就足夠轉移它關注的地方，它背上的黑色毛髮如同劍刃一樣甩動著，破石尊者若不是有乾坤甲這樣的道術，剛才那一陣攻擊他就已經死掉了。
現在的他只能拖住巨象，打敗巨象完全是痴人說夢，其他的捉妖師被救下來之後就在遠處看著破石尊者戰鬥，完全沒有想要幫助他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反正彼此都不相識，何必拚死救人呢。
至於剛才破石尊者冒死救了他們的事情，他們選擇性的忘記了。
巨象大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明顯能夠發現破石尊者是在拖延時間，而它也沒有逃走，萬年妖總有一種自己天下第一的想法，破石尊者的拖延時間，在他眼裡不過是蒼蠅的自娛自樂。
破石尊者的靈力並不是無窮無盡的，借天功法本來就是一個平日里修行，戰鬥時候消耗靈力的功法，現在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靈力即將枯竭，再這樣下去，必定會死在巨象的鼻子下。
「啊，他摔下去了，看樣子是沒有靈力了。」
「真可惜，他是很強的一個人呢。」
遠處的捉妖師看到破石尊者從半空中墜落下去，依舊是沒有人動手，而是繼續觀望著，他們就是這樣的冷酷無情，隔著一個捉妖師的面具，就算對方和自己同在天地盟，他們也不會相認。
巨象高高抬起自己的鼻子，對著破石尊者猛然抽下去，這一擊下去，破石尊者必然會粉身碎骨。
就在這時，一團巨大的火球沖向巨象，少女帶著天地盟的長老回來了，巨象被火球沖飛，火焰包裹在它的身上，他在滿地打滾，發現並不能讓火焰熄滅后快速逃跑，結果沒走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純陽之火克制死氣，它身上有太多的死氣，本來火焰的傷害不至於如此之高，但是它身上死氣過多，火焰的效果拔群，讓它最終命喪在火焰之下。
「我先走了。」那位長老沒有逗留，直接離開了此處，少女快速來到破石尊者的面前，破石尊者認出了完全摘下面具的少女，那不就是五元門的弟子荷幽曲嗎？現在的她好像還沒有到仙這種境界，還是一個清純的少女。
「你沒事吧……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荷幽曲臉上掛著淚水，她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這樣死去。
其他捉妖師見巨象死了，立刻發信號給捉妖師本部，本部很快就派了更厲害的捉妖師過來。
他們統計了死者，然後開始分工論賞，由於其他的人死了，這些人的獎勵就會多一些，在加上荷幽曲的面具破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不合規矩，她已經不再是捉妖師了。
破石尊者對於捉妖師的做法十分不滿，當場摘下了面具，扔在了地上，「你們捉妖師的東西，不要也罷！」
破石尊者在捉妖師本部這裡感受不到任何的人情味，一個面具擋住了所有人的感情，見死不救是常態的話，捉妖師本部也就是一個病變的地方，不過是一些窮修士用來賺錢的地方罷了，這種不義之財，破石尊者根本不屑於要。
也就是此後，剛力霸才會以天地盟的身份出面解決凡人的問題，破石尊者的稱號也漸漸的流傳出來，天地盟很多人的稱號都是這麼來的。
「你是剛力霸前輩嗎……」荷幽曲追上破石尊者，這時候的她十分的謙卑恭敬，天地盟很少要求弟子之間叫前輩的，而她這樣叫破石尊者是因為她的性命是破石尊者救下來的。
「不要叫我前輩，我還沒到當前輩的程度呢，你怎麼認識我的？」破石尊者不曾想自己能夠被認出來，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是沒有什麼名氣才對。
「剛師兄說笑了，體門那麼強的一個道門，弟子都被很多人崇拜呢。」荷幽曲立刻改口，這個時候的體門還沒有分開，是一個十分強大的道門，再加上弟子都很和善，口碑一直很好。
「啊，這樣啊。」破石尊者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屬於他們的榮譽，口碑實力都擁有的榮譽。
「我也想成為剛師兄那樣強大勇猛，能夠犧牲自己，不看重名利的人！」荷幽曲紅著臉喊道，這時候的她懷揣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好啊，希望你能做到。」破石尊者笑著，和荷幽曲一起回到了天地盟，那個才是他們真正的家。
「啊……我睡了多久……」觀眾台上的破石尊者醒轉過來，這幾日他太過於疲憊了，以至於睡了過去。
「大半天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傅大白天睡那麼久呢。」徐靈兒在旁邊打趣著，她一直看著破石尊者呢。
「師傅也許是快要仙逝了……」天不公站在一旁，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下一秒他就被破石尊者踹了下去。
「托那小子的福，我現在清醒的很，想要我仙逝還得一萬年！」破石尊者沖著天不公喊道，而天不公在觀眾台的最下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唉聲嘆氣的，這樣一看，力體門真的是一個正經人都沒有。
「啊，鈴願又上場了，看來是已經贏了呢。」破石尊者看著緩緩走下擂台的鈴願，現在的鈴願已經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了，每場戰鬥都是碾壓對手，和五元門的慕星雲一樣。
排名冊已經徹底改變，鈴願的能力已經有了大概的介紹，力量很強，適合持久戰，戰鬥時間越久速度越快。她的排名達到了第二，而且是有希望奪冠的那種。
鈴願回到觀眾台後，眾弟子都在為她慶祝，現在的她已經進入了前五十多名了，而墨玉損也成功戰勝了對手，對於力體門來說，能有兩個弟子進入前五十已經是很棒的一件事了。
時間……會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多嗎？破石尊者心不在焉，他的視線停留在遠處五元門門主，也就是荷幽曲的身上。
現在的荷幽曲哪有曾經青春少女的樣子，現在的她比起成熟更多的是妖艷，五元門在她的運營之下，不僅沒有變得和當年的體門一樣，反而是變成了最惡劣的道門。
強大是強大，可是沒有任何品行，那裡的弟子全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欺壓同門，搞得天地盟烏煙瘴氣的，完全偏離了荷幽曲當年的夢想。
「這麼多年……你經歷了什麼……」破石尊者依稀記得，荷幽曲某天突然消失了，哪裡也找不到，這個人就像是不曾存在一樣。
後來荷幽曲再次出現的時候，實力大增，很快就坐上了五元門門主的地位，她變得嚴厲，沒有了往日的青春，而破石尊者也沒好意思和她接近，因為那個時候的破石尊者還不是門主。
再後來，體門分裂成力體門和敏體門，道門實力一落千丈，迫使尊者當上了力體門的門主，就再也沒有和荷幽曲正經交流過，甚至是成了荷幽曲嘲諷的對象。
破石尊者真的很想知道，荷幽曲失蹤的那幾年裡，到底怎麼了，可是他難以啟齒，現在看來，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