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賠錢貨，滾

滾滾紅塵中，誰多看了誰一眼，一眼萬年。

「周一圍，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

林小婉覺得，如果非要說她這輩子覺得最倒霉的事情，那麼不是被父母拋棄，而是遇見了周一圍。

＊＊＊＊

12歲的林小婉，在瞬間世界崩塌了。

父母已經協議好了離婚，並且一切都做了完全的分配，只是到了她的歸屬問題上，出了問題。

「我不可能帶著孩子過去……」說話的女人是林小婉的母親。

她不是一個強勢的人，也沒有什麼野心，只求能讓她遇見一個好男人，然後結婚，就如此而已。

畢竟男人掙的錢還是比自己多的，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講，似乎他更比自己合適照顧孩子。

林小碗在父母說話的過程中，一直緊低著頭，因為她怕。

離婚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以後沒有家可以回來了？

為什麼要拆散這個家？

林小碗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夢境中，夢裡荒唐，夢外糊塗，一切都看不明。

昨天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今天，天就塌了。

當初他們愛的要死要活的，現在為什麼要離婚？

男人坐在沙發上，悶著頭在抽煙，顯然也是在為難。

沒有辦法，他再婚之後肯定要生兒子的，那麼小婉怎麼辦？

跟自己生活，一定會有摩擦的。

「我在多給你一萬。」

一萬塊，就是林小碗的價碼，在她的父親眼裡，她的價值就是一萬。

多麼卑微的數字啊。

鼻子里聞見了冷血的味道，這種抽象的東西，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體會到，可是現在不同了。

這就是她的爸爸啊。

四周寒冷的空氣滲進了口鼻之內，夢醒了，也許就只剩下殘酷了。

她的夢已經被現實打的支離破碎。

林小婉的母親臉上更是為難，她這樣的情況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男人，要是身邊在多一個拖油瓶。

她心裡也是生氣，可是做不到和男人拚命，既然他不愛自己了，自己留戀他還有什麼用？

還不如洒脫的拿錢走人，可是他現在讓自己帶走女兒？

「你也知道我媽家是什麼情況，我兩個弟弟都跟著我媽住在一起，現在我也要回去了，小婉如果跟著我，要住在哪裡？」

不是她不願意要孩子，而是沒有辦法要這個孩子。

林小婉的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她的女兒就跟愛人年輕的時候一個樣子，曾經她有多麼的喜歡這個孩子，現在就有多麼的討厭，面對哪一張酷似她父親的臉，她看見就會覺得痛苦。

女人突然站起身。

「這個事情我沒有辦法，我走了，你自己解決吧。」

男人重重嘆口氣，就這樣林小婉當夜被送到了她的奶奶家。

奶奶家住的地方並不大，家裡的人員還很雜亂，幾個叔叔都擠在哪裡，筒子樓能有多大？

這下多了一個林小碗更是邁不開步子，老嬸已經在廚房裡摔摔打打的罵著。

「這回可好，我們都不睡不開，現在又來一個，她是沒媽還是怎麼樣？她自己有媽，為什麼要送到這裡來？討債的哦……」

現在房價貴的要死，別說買個房子了，就是一個廁所他們都買不起，可是大哥竟然把孩子送到這裡來，要不要臉？

老嬸的聲音還沒有下去，二嬸的聲音在屋子裡就響了起來。

「林和平你給我說清楚，這個家本來就已經夠擠的了，我們自己都睡不開，大哥他離婚，誰讓他離婚了？憑什麼離婚孩子就要送到這裡來？我不管，要麼她走，要麼我跟你離婚……」

林家奶奶知道，這老兒媳婦兒和老兒媳婦兒都是在罵給自己聽呢。

家裡家外就這麼大，三家一個廚房，一個屋子不到十五平，共用一個衛生間，別說林小婉是孩子，就算她是嬰兒也實在沒有地方讓她睡。

男人坐在地上，抽了很久的煙。

「這樣，媽我每年出給小婉住的費用……」

老嬸一聽，給錢啊？

從廚房走進來，站在門邊。

「媽，這個家也不是住不下，要不讓小婉住下？」老嬸心裡想著，誰不知道錢好花，當初只能怪她眼睛瞎了，找了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男人，現在跟著丈夫加上孩子擠在這裡，怨誰？

怨她自己，命不好。

二嬸咣當一聲將門推開，裡面林和平抱著頭坐在床上。

林家老二為人老實，老婆又厲害，他知道林小婉現在是真的沒有地方住了，不然大哥也不會將孩子送過來，可是他說話不算啊。

二嬸可不要那些錢，現在家裡還哪裡有地方給林小婉住？

「我說大哥，你明知道我們家是什麼條件，為什麼還要孩子？孩子就該跟著她媽，孩子是她生的不？」

「就是啊，大哥，我覺得你腦筋壞掉了，怎麼能要一個拖油瓶呢。」老小林立平接著自己二嫂的話說著。

他在心裡想著，你出去跟別人鬼混的時候怎麼不想著自己女兒了？

現在好吧，被人抓到把柄了，拖油瓶給誰？

林奶奶是心疼林小婉，畢竟是自己孫女，可是家裡還有兩個孫子，論重要來說，還是孫子重要過孫女，在說她現在是跟老二老三一起住，要是自己留下小婉，以後誰養小婉啊？

頭腦里這麼想著，所以林奶奶並沒有說話。

兄弟三個圍在一起，商量最後的結果就是林小婉留下，林方平每年給老二和老三一共三千塊。

二嬸的臉子一直就沒好看過，她特想從這裡搬走，誰不知道這裡就是貧困區，說出去都丟人，可是她嫁的男人窩囊，能有什麼辦法？

老嬸是一個喜歡貪小便宜的人，聽見林方平說給錢，心裡一高興。

林小婉追著父親下了樓，抱著父親的胳膊。

「爸，我要跟你走……」

林方平看了女兒一眼，終究還是狠狠心，蹲下身，告訴林小婉。

「你乖乖在奶奶這裡待著，爸爸過年就來帶你走……」

林小婉信嗎？

她信。因為那是爸爸，不是別人，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劃掉一天又一天，等著父親接自己回去。

她知道父母離婚了，可是離婚不是能復婚嗎，也許等爸爸來接自己的時候，他就和媽媽復婚了。

可是林小碗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那親爸爸，跑了。

老二老三見老大過年面也沒露，就去老大廠子里找，可是人家說了，林放平早就不幹了。

這下家裡炸鍋了。

「我就說不能給養，現在好，你大哥跑了，誰養這個孩子？」

二嬸就差將家給鬧翻了。

林奶奶一聽這又要出事兒啊，抱著小孫子就到鄰居家躲避開了。

林小婉站在原地，她不明白，他們怎麼說爸爸跑了？

爸爸和自己說好了，過年就來接自己的。

二嬸沒罵夠，看著林小婉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喪門星，回去找你媽去，你姥姥家你不認識啊，去找你媽去……」

孩子在小，她心裡也明白一些事情，當初母親說了那樣的話，已經不要她了。

林和平看著自己的老婆出手推著侄女的頭，嘆口氣。

「不就多吃一口飯嘛……」

二嬸一聽見林和平的話，立馬轉移了陣地，對這林和平開炮。

「你本事了是吧，你能養是吧，行啊，我帶著嘟嘟走，你養著你的好侄女，你們叔侄倆好好過……」

「我沒那意思……」

林和平追進屋子裡，二嬸又是一陣的大吵大鬧。

林小婉覺得有點害怕，爸爸你到底在哪裡啊？

你不是說過年就來接小婉的嗎？

為什麼你還沒有來？

老嬸也不是好糊弄的，拉著林小婉就往外走。

林立平拉住自己老婆的手。

「你要帶她去哪裡啊？」

「送去找她媽，憑什麼讓我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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