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巷戰(二)
黃俊傑連同身旁的另一個兄弟,一齊拉響了手中的引線。
在靜等3秒后,扔向了旁邊露出了大半履帶的日軍坦克。
由於200師的手榴彈大多為德制,工藝較重慶兵工廠的來得靠譜。
所以為了盡最大可能炸毀日軍坦克履帶,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扔出去。
可是還是把旁邊看著的王一棟嚇出了一身冷汗。
街道兩側突然扔出來的一捆捆集束手榴彈,讓日軍猝不及防。
隨著「轟——」地幾聲手榴彈炸響!
黃俊傑頭頂已經缺了半邊的二樓地板,都被炸得塵土亂墜。
此時曲身捂住耳朵的他,鬆開雙手轉頭一看。
只見日軍坦克的一邊履帶已經被炸斷,長長地攤在了地上。
想必另一邊也是一樣。
「成功了!」
日軍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驚呆了。
後頭的裝甲車一個沒注意,又是狠狠地撞上了坦克屁股。
裝甲車上的機槍第二時間「噠噠噠」地向黃俊傑所在的矮牆掃射。
他隨即讓手下兄弟踹倒了北面早就搖搖欲墜的磚牆,然後逃之夭夭。
此時坦克已經動彈不了,任務完成的他們就已經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就在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所在之處的矮牆就在日軍機槍的連番掃射下轟然倒塌。
同古城內的路不窄,日軍裝甲車見坦克失去了行動能力,就倒了個車,然後借道想繼續前進。
可是第三道防線的江偉也不傻,第一時間派出了迫擊炮手跑到路中央。
乘著日軍還沒反應過來,炮手來不及架炮,憑經驗用雙手端著迫擊炮成一角度,填彈手握著炮彈的手一松!
然後不管中沒中,又迅速撤回掩體。
只見那發迫擊炮彈精準地炸到了正前方日軍裝甲車的頭上。
裝甲車猛地一震,隨後冒出滾滾濃煙。
日軍坦克、裝甲車在路中央排排站,路終於算是被堵上了。
這時,後頭的日軍步兵才想起了協同。
分列兩隊沿著街道兩側肅清一切敵人,然後依託掩護就地打起了反擊。
同時救出還在坦克內的日軍坦克手。
旁邊裝甲車的前車之鑒讓坦克手不敢在鐵王八里多呆。
哪怕還是可以做個固定炮台,但是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坦克,也必然成為偌大的靶子,靜靜等待遠征軍200師炮火的洗禮。
在沒了日軍坦克威脅后,江偉順勢派出三排到路中央的沙袋、彈坑工事里,阻擊日軍步兵。
而在一排余部、以及二排回撤到位后,分列街道兩側。
形成交叉火力,配合中路的三排組成了一道完美的防線,讓從南門突擊進來的日軍寸步難行。
此刻的同古城內外,不單單黃俊傑所在的南門。
日軍從四面八方利用坦克、裝甲車快速進攻同古,戰況異常慘烈。
城內的200師將士們不斷利用殘垣斷壁、炸彈坑抵抗著日軍的鋼鐵巨獸。
不斷地有人給自己綁上手榴彈,然後沖向日軍坦克、裝甲車。
還有外圍的將士等攻擊的日軍距離他們50米處時,才從戰壕里一躍而出!
在前腳投完手榴彈后,後腳就衝上去用刺刀跟小鬼子進行肉搏。
200師戰士們與日軍的傷亡不斷增加,戰況異常慘烈。
很快,進攻的日軍在受到遠征軍頑強抵抗傷亡過半后,選擇了撤退。
只留下一具具沒辦法扛走的屍體,以及大小冒著火光、濃煙的坦克、裝甲車。
「小日本退了!」
看到灰溜溜後撤的日軍,黃俊傑終於是鬆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這一坐不要緊,可是高度緊張過後的他,肚子卻是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此時的同古城內,彈藥缺、食物也缺。
在這十餘天的圍城中,他已經2天沒有吃東西了。
從跑去克永岡機場,到回同古城收縮防線,再到追日軍特務,最後回過頭來打坦克。
中間他是一刻沒消停。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想的要來當兵!」直到這時候,他還不忘挖苦下自己。
「全連都有,抓緊時間打掃戰場!」只聽江偉下令道。
「是!」
「是!」
「是!」
聽到打掃戰場,黃俊傑刷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來點吃的!一定要來點吃的!」
他找了一個離他最近的日軍屍體,然後走了過去。
只見這個倒在血泊中的鬼子面相清秀,並不像其他鬼子那樣留著墨水塊一樣的鬍子。
他先是將小鬼子彈藥袋裡剩下的子彈,給拿了個精光。
然後在一個收納袋裡,掏出來了塊壓縮餅乾。
「狗曰的,自己平時吃大米飯糰,就留不愛吃的壓縮餅乾給我。」
不甘心的他不怕這小鬼子跳起來,又是認真地掏了掏。
這時,他從這小鬼子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個半折著的信封。
「別是什麼絕密文件!」
打開信封,他抽出了幾張信紙以及一張照片。
信紙上寫的是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日文,不過還能看出是寫給這個鬼子的信。
當看到照片的一霎那,黃俊傑頓時呆住了。
只見照片中的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正是這個如今倒在血泊中的日軍。
而那個笑容甜美,透過照片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幸福感,小鳥依人般倚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想必就是他的妻子了。
戰爭已經讓她丈夫與她隔山隔海,分離在千里之外。
而如今,卻不想相隔了兩個世界。
很難想象她知道這個噩耗后,會是何種表情。
但一定會恨透了戰爭。
想罷,黃俊傑將照片跟信依舊放回了信封,塞進了這個日軍的口袋裡。
幫他整理了下著裝,然後用手合上了他還充滿眷戀的雙眼。
黃俊傑起身,拿起身旁的壓縮餅乾掰了半塊放進嘴裡咀嚼。
然後將剩下的半塊放進了口袋。
吃的太快有點噎,他下意識掏了掏自己的水壺。
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又....又忘了!」
轉身又是回到了那個死掉的日軍身旁。
「對不起了!」
說罷,毫不客氣地彎腰拿走了他的水壺。
猛地給自己灌了口水,才終於好受了些。
拿著水壺,想起了剛才的那張照片。
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那時候在救助站碰到的老同學廖玲。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