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別苑鴛鴦池
一零六別苑鴛鴦池
吉祥雖然不明白南宮季云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友好。但能多出去走動她還是很樂意的,於是自從見到那份簡易地圖后,她對南宮季雲的態度便好了很多,不再動輒不理不睬,抑或是冷嘲熱諷針鋒相對了。在兩人刻意維持下,彼此間的友好氛圍達到了一個空前高度。
豪華大船上一應設施俱全,其精緻奢華程度較平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寧國境內河道已是下游,河面寬闊,水流平緩,大船順流而下,走得極為平穩。外在條件的優厚,又加上少了平王府里諸多規矩的束縛,吉祥在船上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無事時便與歡兒喜兒玩撲克牌,有時起得早,也會到甲板上看河上日出,傍晚夕陽西下時,偶爾也會在甲板上擺上酒菜,與南宮季雲小酌幾杯,或感嘆一番美景。又或閑聊幾句春花秋月。
這人哪,只要心情好了,自然看什麼都順眼,就算平日里總是看不慣的人,在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覺得他其實並不是那麼的討厭。
吉祥便是如此,往日里對南宮季雲可以說是半點好感也提不起來的,橫看豎看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他惹人討厭,如今每日待在船上,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兩人時常和顏悅色地談天說地,幾日友好相處下來,倒讓吉祥對南宮季雲有了些改觀,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
看他談吐,也算是頗有見識,天文地理,貌似都通曉一點兒,而且聽其言論,也並不像是思想腐朽難以溝通的封建紈絝子弟,又或者是言辭激進憤世嫉俗的古代憤青,他的許多觀點看法,竟與吉祥這個現代人較為接近,就算偶爾聽到了他一時不能接受的觀點,他也能很平和地試著理解。總之,與他交談,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且,他一旦說起他所通曉的事物來,總是成竹在胸自信滿滿的樣子。說到忘情處,還會起身走到船頭欄杆前,負手而立,河風吹得他衣袂與長發齊飛,又加上他如玉的容顏,倒真是一道令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幾日後,大船抵達了簡易地圖上的第一個大城市——淮州,並預備在此逗留兩日,一來是南宮季雲有舊友在此,需要前去拜會,再來,淮州乃詩文聖地,自古多產才子佳人,在這裡,就算撐船的船夫,偶爾也會念幾句詩來應景,所以,對於從未來過此地的吉祥來說,倒是個值得遊玩的好去處。
大船停靠了碼頭,下了錨,吉祥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船走走了。就連向來穩重含蓄的知琴也都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了,更別說歡兒喜兒和知棋三個丫頭了,也不怪她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沾點兒地氣,在船上待久了,哪怕生活條件再好,也難免會覺得枯燥乏味的。
一行人剛想下船,卻被南宮季雲攔住了,並解釋說:碼頭魚龍混雜,不是遊玩的地兒,而且眼見天色已晚,必須趕到別苑下榻。吉祥覺得他說得有理,便也不與他爭,笑笑退回了船艙里。沒過多久,別苑便派出了馬車前來迎接,一行人這才下了船,上了馬車,迎著夕陽朝別苑駛去。
別苑位於淮州城郊外,規模雖不及南陵平王府大,但因地處詩文聖地,卻是比平王府多了份古樸典雅的書香之氣。而且別苑的一眾僕人皆是長者,年紀最大的是已然白髮蒼蒼的古稀老者,最年輕的也是年逾半百的老人,這些人從前都是南陵平王府的僕從,因對平王府有功,所以特許舉家來此養老。古樸的建築,撲面而來的書香之氣,互相攙扶著等在門外的白髮老者,這一切,讓吉祥只一眼便喜歡上了這處別苑。
更讓吉祥意外的是。南宮季雲見到這些老者,竟然大破他從前目中無人的形象,扶著這些老人的手,噓寒問暖,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哄得這些老人們一個個心花怒放,笑逐顏開,倒不讓人覺得他只是路過別苑小住幾日的平王世子,而是外出多年終於得以歸家的遊子了。
南宮季雲在老人們跟前撒夠了嬌,然後才牽起吉祥的手,對老人們介紹道:「這便是我家娘子,你們別看她長得文秀端莊,其實凶得很呢。」話音未落,恰好吉祥的目光剛從兩人牽著的手上轉到了南宮季雲的臉上,並狠狠地一瞪,正應了南宮季雲的話,惹得一眾老人們直偷偷地樂。此情此景下,吉祥竟然有些不忍心甩開南宮季雲的手,不忍心見他在這群老人面前顏面掃地。
而後,兩人被這群老人簇擁著進了別苑,南宮季云何其敏銳,從吉祥忍著不甩開他的手起,他便知道她顧忌老人們的情緒。於是更加肆無忌憚地緊握著她的手,臉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不同來,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南宮季雲對這些老僕人好,這些老人自然也是真心的疼愛他,都將各自看家的本事使了出來,無論衣食住行,務必要讓這夫妻二人享受到最好的,就連睡前沐浴,都還弄出了能躺著看星星的雙人露天浴池。
徐嬤嬤和張嬤嬤笑得神秘兮兮,半推半拽地將南宮季雲和吉祥二人拉到浴池邊,放下里裡外外統共三層帷幕。然後掩著嘴離開,留下這二人相對無言,尷尬無比。
這浴池不可謂不奢華,四邊皆是整塊白玉打磨而成,一邊寬大,上面擺著酒水糕點與各色瓜果,還有一頂紫砂鏤空香爐,裡面煙霧裊裊,散發出怡人的香氣。另一邊擺著一副烏木透水托盤,上面整齊地疊著兩套衣裳與幾張絲帕。看樣子,老人們是想讓這夫妻二人洗個鴛鴦浴啊,這可真是別出心裁的想法呢,只可惜,老人們的好意只能浪費了,誰叫這對夫妻根本就是假的呢。
南宮季雲看了眼浴池,又抬頭看向吉祥,無奈地道:「看樣子今晚只能在此洗浴了,我去外頭守著,你先洗吧。」吉祥有些愕然,眼前只有一池水,若是她先洗了,那待會兒他豈不是就只能用自己的洗澡水沐浴?想到這裡,吉祥不由得臉上發燙,大感窘迫,但似乎也沒有其他法子可想,若是兩人回去后另行洗浴,一來是又要勞煩老人們燒水,二來也會傷了老人們的心。想必南宮季雲也是因為想到這個才不得已而委曲求全的吧,否則以他那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性子,又怎肯吃半點兒虧。
不等吉祥點頭,南宮季雲已經走了出去,站到了第一重帷幕之外,月光將他的身影印在帷幕之上,顯得朦朧而曖昧。吉祥雖然相信南宮季雲不會做出偷窺的無聊舉動來,但他守在薄薄的一層幕布之外,多少讓她有些尷尬。不過吉祥雖然尷尬,卻也沒有叫他再去更遠處候著。她是怕他一怒之下就改變主意,讓她用他的洗澡水沐浴,那可就不妙了。
吉祥輕手輕腳地替自己寬了衣,沿著白玉池沿下了水,小心翼翼地沐浴著,生怕水聲過大,讓彼此尷尬,只是她不知道,候在帷幕之外的南宮季雲已經快到達崩潰的邊緣了,他此刻仰頭望著天空,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天上的星星,但耳朵卻不聽使喚地尋覓著幕布裡面輕微的聲響,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幻想著幕布里的場景,全身血液都在沸騰著,叫囂著,想要掀開幕布衝進去。但是只要一想到逞了一時之快卻會永遠的失去她時,南宮季雲身上的熱血便漸漸地冷卻了些,習武之人的定力被發揮到了極致。
就在南宮季雲天人交戰時,吉祥卻已經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娉婷如出水芙蓉一般,擦身而過時,發間香氣溢出,絲絲縷縷鑽入南宮季雲的心裡,使他覺得喉嚨發緊,於是不敢再看吉祥一眼,掀開幕布便沖了進去。
只是呆在水裡也並不能緩解他身體的燥熱,滿池的水都像吉祥的肌膚,包裹著他,撫摸著他,讓他的身體越發火熱起來,帷幕外吉祥的身影曲線玲瓏,因為只能看見剪影,所以越發的撩人遐思,若是擁她在懷,會是何等**滋味?南宮季雲定定地望著帷幕上的投影,腦子裡嗡嗡地響著,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身體……待腦中白光一閃后,南宮季雲仰頭靠在浴池的池壁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許久后呼吸才漸漸平穩,卻又深深地懊惱起來,從前時常有女人尋著機會想要投懷送抱,他哪一次不是坐懷不亂,還能言辭犀利地將人痛斥一番。就算是有人脫光了擺在他的面前,他也沒有半分失態過,可如今,他引以為傲的定力被吉祥徹底瓦解了,這讓他羞愧難當,許久不願從浴池裡起身。
直到,吉祥站得腳有些軟了,低低地喚了一聲:「你睡著了?」南宮季雲這才醒悟過來,忙起身穿上換洗衣裳,出了帷幕,神色如常地與吉祥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南宮季雲與吉祥早早地起了床,穿戴整齊,將京城帶來的一些禮物用精美的雕花木盒子裝了放進馬車,帶了歡兒知琴和鄧林,駕了馬車朝淮州城去了。
淮州知州周子朗,乃是南宮季雲的舊友,五年前曾以無數豪氣干雲的詩句名動京華,因不願娶皇後娘家楚氏的女兒而被外放到了淮州,倒是因禍得福,不僅在這詩文聖地混得風生水起,更是遇到了與他相知相惜的紅顏知己,並與其結為夫妻,恩愛不移。
南宮季雲攜吉祥進淮州城,第一件事便是拜會周子朗。
【斷更的確可恥,俺要發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