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吳忌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文件夾中的客戶細目表看完的,到了最後又浮皮潦草地跟封成交代了工作。
封成落寞地走出辦公室。
而吳忌腦海中卻像是控制不住似地浮現昨夜夢裡的場景,這讓他精神有些崩潰。
中午十分,就算和同事,還有趕來的白苓做在一個餐桌上,吳忌腦袋還是不清醒,就彷彿昨夜的夢成了他的心結,不解開,他活得不舒服。
即便下午坐在辦公室里,他都覺得是一種煎熬,渾渾噩噩地處理著事務,快要下班時又提前走出單位。
街面上的人流熙熙攘攘,車流擁擠,吳忌隨手招呼了一輛正在行駛的計程車。
這輛計程車緩慢地在道路邊停下,還未等吳忌上前,前座的車窗就搖下,一個面色油黃,戴著大號墨鏡,禿頂的中年司機,從車窗探出頭,看著吳忌說:
「您去哪兒?」
「衡山路。」下午時,吳忌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上海的國**教堂還是很有名氣的,去哪裡興許能找答案。
「可以,但是需要拼車。」禿頂司機說,「我車後座還有一位乘客。」
吳忌看向計程車後座,果然如同司機所說,在計程車後座上做著一個學生打扮的女孩子,正在拿著課本看。
「沒問題,」說著吳忌便走到前車門,打開車門,做到了副駕駛座上。
面色油黃,禿頂的中年司機通過透視鏡,注視著後座的正在看書的女學生,然後說:「我啟動汽車了,您可得注意點兒,可別碰著您了。」
女學生沒抬頭,目光依然注視在課本上,僅是嗯了一聲,而吳忌則顯得小心,他一把抓在汽車門把手上。
面色油黃且禿頂的司機,掛擋踩油門,動作利索,而這車顯得不爭氣,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像是打雷,就在汽車匯入道路上的車流中時,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也沒有一點的改觀。
吳忌看向後視鏡,見那個女孩很安靜地看著課本,似乎忽略了這一切,於是他也閉上眼睛,任由著汽車行駛。
間斷響過的汽車鳴笛聲,不知道響了多少次,汽車在紅綠燈路口停過四次,這才開到了上海衡山路上。
「先生,」面色油黃且禿頂的中年司機,一將計程車停靠在路邊上,「衡山路到了。」
吳忌睜開眼睛付了車費,然後下了車。
衡山路兩邊都種植著樹木,像是林蔭道路,吳忌的身影行走在衡山路上,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了。
眼前就是上海國際**教堂,它與下午時,在百度上看到的相差無幾,哥特式磚木結構,彷彿英國鄉村的建築,堂體平面成L型,屋頂呈交差木屋架,大門朝北,兩邊設置尖拱長廊,窗框為弧拱形,鑲嵌著梅花紋玻璃,堂體的左側為三層樓房,底層為牧師辦公室,三樓是小禮堂。
鐵柵欄大門中的小門開著,吳忌通過小門進入上海國際**教堂里,掃視一眼宏偉的教堂后,就向著左側牧師樓走去。
一進了牧師樓內,他就發覺到門口的門衛,正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於是他繞過門衛,走到樓道里。
在一層牧師辦公樓內,每一扇房門上,都寫著牧師的名字,以及從業經歷,吳忌停在資歷最老的年紀最大的牧師門前,然後敲門。
咚、咚。
門內:「進來。」
吳忌推開門,掃視了一下屋內就進屋了。
一個坐在辦公桌后,頭髮花白,戴著老花鏡,精神矍鑠的老年男性牧師向他招手:
「孩子,來,做到我的面前來。」
根據老牧師的提醒,吳忌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注意到在老牧師身後一面牆前,有一個很大的裝滿書籍的書櫃。書櫃鋥亮的油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孩子,有什麼事兒嗎?」老年牧師問著,就伸出手將老花鏡從他高聳的鼻樑上往下拽了拽,抬著儘是皺紋的眼皮,眼神凌厲地看著吳忌。
從窗口照射到漆木辦公桌上的陽光,就在老年牧師平放在桌面上交差著的雙手前,形成一圈淡淡的光。
吳忌目光最終落在老牧師凌厲而渾濁的眼瞳上,但卻彷彿被老牧師凌厲的眼神灼傷了一般,轉而看向他交差放在桌面上的雙手,話語吱唔。
「我我…我…」
老年牧師接連搖了搖頭,「不打緊孩子,有話慢慢的說。」
吳忌還是鼓足了勇氣,將這幾天夜晚的夢境,一一向老年牧師述說了一遍,然後就沉沉地低下了頭。
「孩子,」老年牧師說,「你認為有什麼不對的嗎?」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做同樣的夢,而且夢境中那個孩子被人打,我的身體上也會有被打的痕迹。」吳忌說。
「這能說明什麼?」老年牧師問。
「我是被魔鬼附身了嗎?」吳忌抬起頭,眼神中充滿期望,看著老年牧師。
但是這老年牧師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從兜中掏出一根雪茄,點燃了,放在嘴裡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從老年牧師蒼老且充滿皺紋的嘴唇間,吐出的煙圈,一圈又一圈升騰而起,在升到老年牧師頭頂斜上方時,又化成煙霧輕飄飄地在屋裡散開。
抽了幾口煙,老年牧師隨手將雪茄搭在煙灰缸邊上,然後邊舉起自己的手掌到吳忌面前,邊問:「這是幾根手指?」
「五根。」吳忌答。
老年牧師收回手掌,又從脖子上摘下十字架,手拿著十字架到吳忌的面前,「神能的主啊,拯救這個孩子吧,讓他從魔鬼的掌心中逃脫。」
吳忌面色如常,和剛才一樣。
老年牧師念叨后又將十字架收回,再次掛在脖子上,然後又瞅著吳忌說:
「被魔鬼附身的人,還能像你這麼清醒的嗎?」
「一般情況下,被魔鬼附身的人連正常的意識都會喪失,而你卻沒有。」
說完他搖了搖頭,又拿起雪茄放在口中邊吧嗒吧嗒抽,邊吐出煙圈。
吳忌不知道說什麼,覺得老牧師的目光,能洞穿他的心靈,就算他的面容,在這時,彷彿也在他眼前無限的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