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來嘛，」吳忌說，「一起吃個飯。」

電話那一頭，白苓還是沉默。

吳忌看過菜單，邊沖著飯店的服務員揮揮手，邊說:「白苓怎麼不說話？」

飯店的年青女服務員走到吳忌面前，「先生，點什麼菜？」說著便邊拿著筆擎在直板夾上的白紙上面。

這時，電話另一頭，白苓的聲音:

「既然吳大經理盛情相邀，我就不拒絕了。」

吳忌聽到這裡，揮手示意了一下女服務員，示意她先別說話，然後他把菜單放在餐桌上后，邊伸出手指，一一指著菜單上的幾樣的菜品，邊說:「我們在閔行電商園區對面的飯店，你過來，透過窗戶就能看到我們。」

「我知道了。」電話那一頭說完了話，就掛斷了電話。

到了此時，吳忌抬頭看了一眼女服務員，見她拿著筆在直板夾上的白紙上寫著，他手指點過的菜名:

城隍廟五香豆，遊子老鴨粉絲湯，水晶蝦仁，千張包，油墩子，八寶鴨，排骨年糕，銀魚炒蛋，陽春麵。

記錄完了菜名，女服務員就到廚房去，這時吳忌二姐，吳秀的話匣子就打開:

說最近父母身體總是不好，父親因為腦梗住了十多天院，母親腦袋又總迷糊，一天天就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父親年老體衰，垛田的活又幹不了多少，總是招呼著姐夫幹活。

父親最放心不下你，說你三十歲了，還沒成個家，他心裡總為你擔心。

吳忌二姐的話就像是滔滔江水總有嘮不完的時候，但是就在吳忌邊喝著茶水，邊聽自己老姐嘮叨吳忌老子想要吳忌成家時，飯店的門被打開，白苓走到餐桌前，做了下來。

白苓先沒與吳忌打招呼，而是四處看了一眼，「這飯店好冷清。」

正如白苓說的，此時這飯店吃飯的就沒幾個人，在飯店右側牆邊上一張飯桌上，一個穿著隨意頭髮花白且稀疏的老頭兒，邊吃著陽春麵，邊從桌面上瓷白盤中夾醬牛肉吃。

在靠近廚房的一張餐桌上，一個衣著時髦的小媳婦正帶著孩子吃小楊生煎。

加上吳忌這一桌，這個飯店一共就三桌，其餘的餐桌都空著呢。

飯店的服務員也少得可憐，除了進到廚房的年青女服務員外，廳堂中還有一個年老的女服務員坐在靠近窗戶口桌前，手拄著臉頰，在迷糊著呢。

「白苓，」吳忌說，「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他便伸出手指向吳秀，「這是我二姐，」然後又指著吳秀丈夫，「這是我的二姐夫。」

白苓還像是以前，像是等待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似的，舉起白皙而修長的小手，目光掃視過，吳秀和她丈夫，「你們好，認識兩位，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呢。」她這話是卷著舌頭說的，這一點吳忌聽得很真亮。

怎麼？吳秀心裡想:不管怎麼樣的，弟弟都是大學生，而且現在的工作也不錯，但是卻找了一個說不清楚話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女朋友嗎？

吳秀很懵圈，目光在吳忌面孔停留一秒，然後就扭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就是一個老實八交的農民，上海的姑娘是見過不少，但那都是在菜市場賣菜時見的，要說在正式場合和一位清純靚麗的少女，面對面做著，自打結婚起，他可是頭一次。

更何況，白苓此時是畫過了妝的，這就使得她原本清純靚麗的臉蛋上，又增添了幾分的嫵媚之色。

吳秀的丈夫，腦袋上就像是灌了鉛塊兒，深深地低下頭，不敢看白苓。

看了自己這個一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窩囊老公，吳秀像是被烈火點燃的乾材，一瞪眼珠子，桌下的腳一下就踩踏在自己丈夫的腳丫子上。

突然來的一腳，到還真把吳忌二姐夫驚著了，他雙手扶在桌面之上，咬著牙，顫抖了一下，卻始終沒出聲。

吳忌目光停留在二姐夫面容一秒，想說這裡有衛生間，但是他目光看向衛生間時，卻發覺到自己二姐在瞪著姐夫，然後他就覺得不對頭了。

這時，白苓伸出白皙而修長的小手，先遞到吳秀面前，「您好吳大經理的二姐，」吳秀微笑著伸出手，一把抓住白苓的手，然後說，「你好。」但是她心裡卻想:這個女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剛剛說話還說不清，這一會子就口齒伶俐了嗎？

白苓抽回手，然後又遞到二姐夫眼前，「二姐夫，您好，認識你很高興。」

二姐夫緩緩抬起頭，伸手握住白苓的小手，「你好，我認識你也很高興。」

寒暄后，吳秀就又問了白苓的家世，白苓也不遮掩，便把大致的家庭情況說了:說是大前年自己的父親去世了，現在只是和自己的母親生活。

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又都不在上海，多數又都在溫州，他們一家之所以在上海，最為主要的原因是，上山下鄉回城時他父親被分配到了上海鋼廠上班，所以就在上海安家落戶了。

大致上了解了一下白苓的家世之後，吳秀很是滿意，笑眯眯地看著吳忌。

吳忌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餐桌上，然後瞅著吳秀說:「二姐，你回了家，就跟咱爸說一聲，我有女朋友了，就別讓他在家張羅給我介紹對象了。」

吳秀微笑著，「我回了家，就跟咱爸說。」

到了這時，白苓才明白，原來這吳忌非得讓她來，是讓她來當傀儡來了，他吳忌什麼時候又跟她說過，讓她做他的女朋友了，又說過愛她的話了嗎？

白苓的面色馬上就陰沉了，也不喝茶水，也不再像剛才那麼活潑了，黑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這時，先前那個女服務員從廚房端著菜盤子，走到餐桌前，將菜盤中的盤碟一一放在桌面，然後站在桌邊，「先生要酒水嗎？」

「來四罐啤酒。」吳忌邊拿著筷子，邊說。

女服務員轉身又去了廚房。

餐桌上，就三樣菜品，一樣是城隍廟五香蠶豆，一樣是水晶蝦仁，一樣是水晶炒蛋。

「噥，」吳忌操著地道的上海話說，「先吃，大家都別在這兒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