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輛馬車（三一）
「怎麼就不嚴重了？你說說，他們家裡一連舉辦了兩場喪事兒，親戚朋友們那個不知道他陳彪為什麼被人打殘了？到現在有什麼人來看過陳彪了？這不明擺著人家都不想認這門窮親戚了嗎？
就我當時沒有看透這個理兒！還自以為照顧了他們父子，在眾本家兒和陳彪這裡都能落下一個好！
可結果呢？
你說說，親戚朋友都想和他們斷了聯繫！
他們兩個又都不能動彈，我還要照顧他們的吃喝拉撒睡！
他們就給了我那麼幾個小錢！我就承擔了這麼一個苦活兒，最後我是能在親戚們面前落個好？還是能在本家兒人面前落個好？你說，我容易嗎我？我當初怎麼就那麼傻！還沒想明白這些道理我怎麼就答應了他們了呢？好處都讓另外那兩家占完了，最後我還能落下什麼呀？」
「最終，陳彪和鄉親們都會說你一聲好的！哎，不是！我是想問一下，那個人現在還在嗎？」
「走了，今天中午剛走的！我還以為這個人能幫我好好照顧陳彪幾天呢！沒想到就堅持了兩天半！人家就走了。唉！你說……」
……
馬大耙子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個陳家人！
馬大耙子一邊往回走，一邊思索著。
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
怎麼他剛來的時候，自己卻不能立刻知道呢？
馬大耙子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這個人對於自己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事兒來說，可能很重要！
他到底是誰？
他來陳彪家到底有多少目的？
還是陳彪會對這個人提出什麼要求？
馬大耙子突然意識到就是這個人、可能就是陳彪與黃鞋兒軍之間的一個……紐帶！或者說……是一個聯絡的……點！
馬大耙子就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他一步一步揣測著接下來陳彪、或者說那個人可能會有的一些舉措？
馬大耙子不愧從小就被鄉親們形容成一個心思活絡的人！再加上他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邊闖蕩，見多識廣！
馬大耙子不停地幻想著接下來自己一家可能遇到的各類問題。
最後還是確定了一點兒，最好防範夜間突然有人來滋事！
想到這一點，馬大耙子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危機感！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馬大耙子對待、或處理各種人事所積累的，敏銳的社會經驗來提醒了他。
馬大耙子當天就開始約束全家人，天黑之前必須歸家！
好在最近幾天馬大耙子和馬跟兒硬兄弟倆的危險感，也影響到了家裡孩子們的意識！
雖然馬大耙子的這個決定來的好像有點兒過於霸道了一些，孩子們也難免會跟著抱怨幾句，覺得家裡的氣氛有些過於壓抑和緊張了！
但最後，孩子們還算是比較懂事的都選擇了默認和配合。
……
又過去了兩天，馬大耙子的脾氣還是莫名其妙的有些煩躁。他經常不斷地躲在門洞底下獨自抽著煙袋。
馬跟兒硬倒是沒感覺到什麼？他白天依然是扎堆聽別人嘮閑嗑，聽到一些有趣的話題，回來再講給家裡人聽。
有時候還故意來給馬大耙子說一些比較輕鬆的話題。馬大耙子也貌似很感興趣的與兄弟耐心討論說笑著。
……
這一天夜裡，有將近十來個手裡拎著砍刀的人影，順著古槐村村北的那段河堤，突然來到陳彪家門前。
其中有一個人走到前面，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陳彪家的柵欄門。
幾個人閃身而入。
北屋裡一團漆黑，他們掀起棉門帘直接推開虛掩著的門進入其中。
「是李沐陽嗎？快來幫我坐一下！躺的我渾身難受。」
來人掏出火柴，輕門熟路的去炕邊兒的窗台上點燃了一盞洋油燈。
其他的人剛一進門聞到屋裡一股怪聞，紛紛皺著眉又很快退了出去！見李沐陽和偉大哥還在屋裡，有人罵罵咧咧的順手摘掉了掛在門樑上的棉門帘，扔到一邊。
陳彪盡量抬頭，昏暗的燈光下也沒看清屋裡的情形。
他只好又張口問道：「偉表哥來了嗎？」
「嗯！我來了！我說陳彪，你他娘的好好的怎麼就搞成了這樣的一副德行？這屋裡臭的都熏得慌！眼睛都睜不開了！這還是人待的地兒嗎？虧我兄弟還一直對我說你的好話！你他娘的還有個好的時候嗎？這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唉！讓弟兄們見笑了！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少不得要依仗了各位的這次行動，來威懾了這些不長眼的貨色！」
「說起來你小子還是想利用我們兄弟幾個一把，為你自己找個活路呀！也罷，看你小子都混成了這樣了，利用我們一把就利用了吧！懶得和你小子計較這些。
不過兄弟們跑這麼遠趕來給你撐腰，好歹也要讓兄弟們吃點兒東西墊補一下吧？一會兒兄弟們也好給你出力不是？」
此時陳彪已經被李沐陽架著面朝里坐了起來，他側著臉連連點著頭道：
「是是是！這兩天我讓陳輝也準備了一點兒！只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親自給弟兄們準備一些好吃的！那個陳輝也不是一個好支配的！……主要是兄弟們別嫌棄吃的太次了就成了！」
「切！就知道你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吃食！再說你讓那個什麼陳輝準備的東西，不知道弟兄們能不能吃的下！一看你這塊兒的狀態，就知道這是一個埋汰人！家裡……有一些紅薯就成？我們自己煮著吃。」
「喔！有有有！」
陳彪趕緊告訴旁邊的李沐陽去廚房找紅薯。
「你自個能坐的住嗎？」
陳彪用右手撐在背後，示意李沐陽自己能行。
李沐陽出去給大家煮紅薯。也好讓其他人趁機歇歇身子，畢竟大家都趕了好幾十里地的路了！
偉表哥在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又不斷向陳彪打聽了一下，馬大耙子家周圍的一些情況。
陳彪全如實告知了。
「聽你說的樣子，好像馬大耙子一家的情況比較特殊呀！」
「沒事！兄弟們能打劫成功最好，如果不行也沒什麼！我只要兄弟們在馬大耙子家門口能搞出一些動靜就成。
再說，馬大耙子一家也許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了，要是最後兄弟們在他家實在拿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別刻意傷了人。我不會讓兄弟們白跑這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