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丑

誰都看得出，三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在火車上遇到了流氓，那個瘦猴一樣的混混纏上了女孩們。

皮良楚看看女兒，女兒正在看書，這是他小時候的最愛，現在正在通過父女之間的遺傳和言傳身教傳給女兒。

皮良楚不希望女兒成為花瓶，就算她長得如天仙般美麗，作為父親也不希望女兒只有青春易逝的外在，而是希望真正培養一個秀外慧中的才女。他擔憂女兒未來的人生旅程是否順利，畢竟自己比女兒大三十多歲，實活實說是不可能陪伴女兒太長歲月的。那個關於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害的承諾可能是每個父親都有的承諾，只不過皮良楚是個把責任看到比天大的人，他的承諾只對前妻失效過，或者說沒能在離婚前實現樂怡就已經離開他。

對於女兒的發展道路，皮良楚既想為她設計規劃前程，又不願意用自己的主觀去安排。他的窘境正是因為他父母對他的愛變成了枷鎖、桎梏和牢籠，限制了他飛行的空間和速度，制約了他的肉體卻限制不了他的思想和靈魂。

在最傷心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他曾對自己的母親說：「你們為我規劃了一生，你們的愛是高尚的，可你們的行為是卑鄙的，把我當成你們控制的提線木偶，我的一生將被你們毀掉。因此，我對我的兒女絕對不會進行任何安排，我將讓他們自己去尋找自己去飛翔，我只會像影子一樣去守護他們，而不是像一張無處不在的網。」

皮寧晚喜歡看書，在1歲多的時候就會用手指指著街上發的宣傳單嘰里咕嚕的讀，儘管誰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可是她能夠移動手指一排一排的「朗讀」，這已經夠讓人驚訝。開始讀書後，小女孩很快沉浸在書本的知識海洋之中，幾乎忘記了小時候喜歡的動畫片和各種玩具。這讓從小就不愛遊戲愛知識的皮良楚大大送了一口氣。

曾經最大的恐懼讓皮良楚死了不少細胞。如果女兒長得像自己，頭腦像媽媽，無疑很可能這個女孩將來既成不了花瓶，而且還將可能頭腦簡單，智慧餘額不足。最幸運的是如果女兒長得像母親，頭腦像父親，這將是一個真正的表裡如一的才女。

還好，女兒長得不太像自己，頭腦更不像母親，基本上長相靠近漂亮而沒心沒肺的母親，頭腦更靠近長相不隨大流而知識淵博、志向遠大的父親。

皮良楚漏過了發生在眼前的故事的小部分內容，他專註的看著專註的女兒，幾乎沒聽見剛才那四個男人和三個女孩的故事。等他從凝視女兒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那邊的故事已經快結束了。他看見的是高大英俊帥氣逼人的杜小武武警把兩個帥得很詭異的混混給一隻腳踩在地上，另一支手扭著手臂壓在關上的廁所門上。

杜小武的動作和他的人一樣帥，是那種陽剛的帥，真爺兒們，真漢子就是這樣的，皮良楚心中暗贊。

老實說，皮良楚有時候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有病，他對陽剛帥氣正義凜然的男人非常欣賞，甚至大於他對漂亮女人的愛慕。也許這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完美男人的形象，無論他其他方面再盡善盡美，可他永遠也無法被大眾當成帥哥這點改變不了。

如果說最初他曾對那個中等個子的女孩有了某種男人的渴望，那是最基本的動物本能，那現在他已經完全忽視對那個女孩的感覺，轉而完全被杜小武給迷住了，這可能是更高一層次的人類本能。

杜小武的出手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吸引一個大叔的眼球，而是對面三個年輕女孩。還有什麼是男人最吸引女人的？運動場上威風八面的男人、制服壞人的保護神、揮金如土的大款任性撒錢花錢等等。

果然皮良楚聽到不但三個女孩很暢快的笑聲，而且整個車廂似乎也被這個帥氣武警的硬核制裁混混行為感到解氣和舒心。

尤其是被踩在腳下的那個傢伙，比被壓在通道壁上的建哥更可笑，那傢伙抱著腦袋在對著杜小武對面使勁磕頭！可能就是這個滑稽可笑的行為引起了此時不該笑的群眾的笑聲，也引起了三個女孩忍不住的欣賞和讚歎，當然他們是對杜小武的欣賞和讚歎。

「小馬哥，你在胡說什麼！」那個建哥貌似要掙扎出杜小武的控制，杜小武右臂加力，這個建哥痛的慘呼一聲。

「不是我，我不是，是我們不對，不是我的意思，是牛建的意思，他說幾個妞兒沒有人陪，說我們可以陪，他說我一個，他一個，剩下一個到了策達還可以送人。是我不對，爺爺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沒幹，牛建給我說我們先玩幾天然後送到高爾夫會所去給三哥。我不同意的，我說我們和她還是老鄉，他們還是同學，我們不能整她們……」

皮良楚看過香港電影《英雄本色》，影星周潤發在裡面塑造了一個多麼偉岸的小馬哥形象，真是沒想到這個猥瑣的傢伙居然也叫小馬哥。這世界也真是，既然有周潤發演的那種小馬哥，也會有這種爛泥般的小馬哥。

「小馬！你、我沒——嗷」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牛建再次被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杜小武給弄得慘叫。

「警官，都是他，我都交代，我什麼都沒幹，我做的事情都是牛建叫我做的。我和他是小學同學，我初中沒讀完就到策達跟人做生意，他高中讀了半年也來了策達，我們跟著老大一起做生意。後來老大進去了，我們就換了一個老大，現在的老大是豌豆哥，他帶著我們打遊戲，我們賣裝備。我們的老大很厲害的，在策達朋友多的很，他也是我們旭州清音鎮出來的，都在策達混了十多年了。」

杜小武見這個傢伙嘮嘮叨叨的沒個完，也不太想和這些爛泥攪合，於是在小馬哥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說：「別說了，讓你給幾個女孩道歉！」

沒人會想到這個小馬哥會叫得那麼慘烈，簡直好像被烙鐵給燙了一下。

「別打我，別打我，我不經打，上次被豌豆哥打了一耳光，我三天後才掉了一顆牙齒，一個星期頭都暈乎乎的。我真的不經打，要打就打牛建，他經打，以前他去健身房干過教練的。打他，打他，我都說。我馬上承認錯誤！」

在小馬哥慘叫的時候，皮良楚似乎聽到14號車廂里也有什麼動靜，不過那個聲音很像是不小心碰倒了什麼的動靜，大家都被小馬哥的精彩表演吸引，並沒有注意到14號車廂正在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

皮寧晚也沒看書了，在爸爸保護下正在偷偷地看著半趴俯地上的小馬哥。

「姑奶奶，我叫馬富，富裕的富，可是我一直都很窮啊。是我不好，不該打姑奶奶的主意，不該想把姑奶奶泡了耍幾天然後送給三哥，不過這個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是牛建，就是牛建，他說他好像認識你，你是他的高中同學，不過只同了一年，那個時候你一點都不漂亮，他都沒特別留意過，要不是有一次你收語文作業找他還把他不交作業報告了老師，他都不可能記住你的樣子。不過女大十八變，才幾年時間，你變得漂亮了，也長高了，他想動你。然後讓我動彤彤，把莉莉留給皮蛋。」

14號車廂此時有了一些吵雜的聲音。不過15號車廂這邊靠近14號車廂的座位上的人都無聊的正好靠近了16號車廂這頭看武警制服小流氓呢。皮良楚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15號車廂前半截，他的角度也看不見14號車廂內發生的事情，心中以為難道14號車廂也有此時15號車廂內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15號車廂里和從16號車廂擠到過道這邊看熱鬧的四五十人根本沒有一個留意到14號車廂正在發生的巨大變化。皮良楚所暗想的所謂有趣的事情絕對無趣，且無趣到恐怖，只是他也希望看著這邊的故事的進展，所以根本只想等這邊故事完了再去14號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增長見識。

「走開！」

「滾蛋！」

不知道三個女孩中哪兩個出了聲，多半是坐在外面和中間位置的謝芳春和池靜莉。皮良楚看到小馬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扭身趴在謝芳春的小腿前，伸手抱住謝芳春小腿，似乎在道歉還是懺悔。被謝芳春像躲瘟疫一樣的朝裡面退，他又伸出左手去拉池靜莉的長裙裙邊。

「你們滾回16號去，下一站就下車，過去后不準再過來！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杜小武看小馬哥那麼沒溜兒，也不想再被大家圍觀了，尤其是看到「班長」江元白示意他不可這麼高調的引起大家注視造成不可預測的影響。

把牛建朝廁所門上再用力拉開砸上去一次之後，杜小武保持戒備的退開兩步，注意被牛建反擊。

牛建的右手臂一直被扣在身後，可能就算沒傷筋或骨折，也疼痛難忍，被鬆開后，左手扶著右手不停的輕輕晃動，想調整鬆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