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總是要結的

據他說，自從他來到大窪子鄉中學當了體育老師之後，絕少有課上。每天只好早起鍛煉鍛煉身體。

陸萬里和耿青春來得早啊，離上早自習還有一段時間，順便就跟著體育老師學軍體拳。

也許是軍體拳的原故。陸萬里的個子終於有所萌動了。

原先馮大麻子親自接送自己的女兒馮紅秀，到了後來就很放心的把馮紅秀交給陸萬裡帶去學校，再帶回來了。

上輩子，陸萬里和馮紅秀沒什麼交際。只知道她上初中就懷孕，然後就死了。這輩子，大概是因為有他這個小蝴蝶煽動翅膀，引起了蝴蝶效應。

馮紅秀順利從初中畢業，考上了縣一中。

當然，這其中馮大麻子居功甚偉，作為一個父親，他真的已經傾盡所能，殫精竭慮的保護自己的女兒了。

陸萬里提了一嘴校服。馮大麻子趕緊就四方打聽，聯繫廠家，以最快的速度給大窪子鄉中學捐贈了一批奇醜無比的校服。

要知道，大窪子鄉中學，可是有兩千多學生的。就算是之前悶聲發了大財的陸萬里，都不敢輕易的攬這個活兒。

馮大麻子一個開小賣部的，哪裡來得那麼多錢？

不過，陸萬里很快就知道什麼叫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這句話。

馮大麻子另有生財的門路啊。

他倒騰山貨。

從大窪子鄉往西，就漸漸進入了山區之中。原先那裡的山貨都是各家收集了，留著自己吃。這幾年改革開放，那些山貨頓時成了好東西。

在白水縣是不咋回事，可是到了南邊的大城市，那身價就能翻好幾番。馮大麻子就是靠倒騰這些山貨暗戳戳的發了財。

也許是馮大麻子真的賞識陸萬里，也許是馮大麻子為了報答陸萬里幫他照顧女兒的情誼，馮大麻子絲毫不在陸萬裡面前掩藏倒騰山貨的本事。

逢節假日，他就帶著陸萬里進山去，或者帶著陸萬里去市裡，去南方。

陸萬里初中三年的寒暑假，幾乎都是下了公交車就上火車。比他上輩子一輩子走的地方都多。錢是沒掙到多少，不過真的開了眼界。

恍惚間，他就從一個黃毛小子，長成一個英俊青年。回首往事，上輩子的事彷彿一夢。變得遙遠而又模糊。

「陸萬里……」耿青春的聲音沖入耳鼓，陸萬里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果然，耿青春一個健步衝過來，伸手就揪住了陸萬里的耳朵：「你媳婦你還管不管了？」

陸萬里知道她說的是馮紅秀，好不容易才把耳朵從耿青春的手底下解救出來：「都說多少回了，她不是我媳婦。要是讓學校的人知道了。我跳進黃河也洗不凈了。」

耿青春道：「洗不清就洗不清唄。總比你不明不白的戴綠帽子強。你那個媳婦，放學的時候和我們班的班草眉來眼去的，你沒看見還是眼瞎了？我都快替你急死了。要是換了我，早一拳過去給他打成個烏青眼。」

陸萬里怏怏道：「那你離被開除也不遠了。那小子有些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事少招惹他。」

耿青春頓時怒了：「你小子怎麼越長大越慫了？忘了小時候因為你媳婦，和小流氓打架了？」

這事不假。陸萬里因為馮紅秀，確實打過架。不過也就打過一次而已。當時那些小流氓們，堵在學校門口調戲馮紅秀，甚至要和馮大麻子招呼。

那樣的情景，單反還有點良心的人都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陸萬里的腔子里，原本裝著的十個暴脾氣的靈魂了。

因此，他當時抄起一塊板磚就沖了過去。

這件事被耿青春說來說去，變得好像他陸萬里多麼的愛打架一樣。

「我求求你了姑，你是我親姑姑行不行。我昨天晚上寫作業寫到凌晨，才睡了四個小時。你再讓我睡一會兒行不行？」

耿青春瞪著一雙小眼睛：「你還有心思睡？」

「嗯嗯。」陸萬里把自己縮進被窩裡。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狗叫聲。

因為陸萬里的房子在村外，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所以他養了好幾條大狗。一有人靠近，狗就會叫喚。

陸萬里也沒當回事，反正老崔頭不去看，大丫也會去看。再不濟，陸小六或者陸小七也會去看。

他正要接著睡，外頭忽然傳來大丫氣憤的聲音：「你怎麼又來了？」

陸萬里一個激靈就清醒了。他翻身從床上起來就趴到窗戶邊，透過玻璃向外看去。只見大門口一個穿著藍格子上衣的婦女，帶著一男一女，正站在那裡和大丫說著什麼。大丫顯然十分的氣憤，不然以她的性子，是不會喊這麼大聲的。

陸萬里順手拿了一個短袖背心，一邊往頭上套，一邊就邁步下樓去看究竟。

才到了一樓，就見那婦女不顧大丫的阻攔已經強硬的走了進來。看見站在樓梯口的陸萬里，那婦女明顯愣了一下。

陸萬里也愣住了。這個婦女他保證自己絕對沒見過。但她為什麼非要往自己家裡闖呢？

那婦女已經先於陸萬里回過神來兒：「你就是萬里吧？」

陸萬里點頭，話說白水縣認識他的人很多，他也不能個個都記住不是。可是，緊跟著那婦女的一句話，差點兒讓陸萬里一頭栽倒在地上。

只聽那婦女接著道：「我是你媽。」又拉著身後的一男一女：「這個是你哥，這個是你姐。」

所以……

陸萬里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大概是陸大栓再婚的老婆和繼子、繼女了。他將那婦女審視了片刻，下意識就皺起了眉頭。

陸大栓的眼光不行啊。這娘兒仨一看就不是善茬，陸大栓這是被人當肉骨頭啃著上癮。好不容易擺脫了他父母，轉頭又找了仨這樣的貨。

那婦女見陸萬里只是皺著眉頭不說話，原先面對大丫的時候的氣勢，早就消退的一乾二淨，有些忐忑道：「你咋不說話呢？」

陸萬里冷冷望著她：「你想讓我說什麼？」

那婦女道：「再怎麼說，我和你爸結了婚，那就是你媽。你們姐兒仨住這麼好的房子，給一個外姓老頭子養老，讓我們娘兒仨住在石子廠的宿舍里，這也說不過去啊。這房子，我也有份。」

陸萬里道：「那你到底和我爸結婚了還是沒結呢？」

那婦女頓時氣餒：「這不是沒有房子嗎？總要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