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醒來！
蘇悅見狀，頓時雙膝跪地，向南宮水雲感謝救命之恩。
其他人看見這裡的異狀，頓時起了心思，紛紛磕頭請南宮水雲幫忙救自己家人的性命。
南宮水雲看著眼前紛紛跪地的百姓，眸中露出不忍之色，卻只能搖搖頭解釋道：「各位對不起，除了這個孩子，其他人均已被那魔教妖人奪魂，在死的時候心氣已無，沒有機會救活了。」
聽見她解釋，所有人升起的那點希望再次破滅，哭聲再起，猶還有人不死心，繼續哀求仙，只是那南宮仙子並未理會。
南宮水雲出手救了柳穆舍后，對蘇悅道：「先帶他換個地方休息，這孩子這晚經受的打擊太大，能不能挺過來，只能看他求生的希望都多大了。」
蘇悅聞言，帶著柳穆舍便要往酒肆後面去，卻被南宮水雲阻止道：「此地戾氣太重，換個地方吧。」
蘇悅思忖之下，要將柳穆舍背在背上，帶往自己居住的地方。爺爺已經暫時放下酒肆中柳掌柜和柳夫人的屍體，背著柳穆舍往下游住處走去。
南宮水雲看著一老一小背著那個孩子離去，轉頭看了看不遠處那群仙派的弟子，沒有說話，起身離開。
鄭宇龍等人看見南宮水雲遠去，相互間不發一言。自從上次月夜慘案之後，他們這些人對九曲連脈的那點勾當，自然相互間心知肚明。對方既然不想理會自己，自己等人自然不好覥著臉去打招呼。
蘇悅與爺爺帶著柳穆舍來到住處，爺爺將柳穆舍放下后，再次轉身折返碼頭酒肆處處理柳掌柜夫婦的屍體。
蘇悅熱了些水，將柳穆舍臉查乾淨后，便坐在床邊，靜靜地守著柳穆舍。
只是柳穆舍雙目緊閉，除了臉色沒有剛才的蒼白外，情況仍然不是太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睡的柳穆舍突然間有了動靜，臉色緋紅，雙目緊閉，口中喃喃自語，極為痛苦。
蘇悅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柳穆舍的手，輕聲叫道：「小柳葉！別怕，還有我呢。你一定要好好的。」
微弱的燈光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掙扎的柳蘇又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蘇悅見狀，抽開手想要去弄點水給他擦拭臉，只是自己的手才鬆開，柳穆舍的痛苦之色又開始發作起來。
蘇悅趕緊再次握住他的手，輕聲道：「莫怕，小柳葉。有我呢，挺住，會好的。」
就這樣，蘇悅一直握住柳穆舍的手，就這麼靜靜坐著。
接下來的時間裡，柳穆舍一直未曾醒來，而在他的身邊，那個瘦弱的小姑娘，除了吃飯的時間，也這樣一直握著他的手，陪著在柳穆舍的身邊。
傳說，六道之中，人間之下，有地獄幽冥。
地獄之極處，是為無盡苦海，那苦海由眾生世世輪迴之苦所幻化而成。
無盡苦海之畔，有獄曰無間，獄中無間業火，燒盡世間業障，滅盡世世孽緣。化盡眾生貪嗔痴妄，乃得脫生。
獄名無間，時無間斷。
獄名無間，空隙無盡。
那無窮無盡的業火，灼傷的是誰不甘的靈魂？燒痛的，是誰執迷的妄念？
幽幽冥火深處，誰的靈魂，經歷那千傷萬痛的炙烤，仍然執迷不悟，不肯醒來。
業火不盡，輪迴不盡！
業火不息，血色不滅！
「啊……」
寂然的早晨，被凄歷的叫聲打破，驚飛了門前大柳樹上的一隻翠鳥，發出拍打翅膀的啪啪聲后，消失不遠處綠油油的那從樹林中。
初春的陽光有些刺眼，有些凄涼地斜穿過窗戶，照在床前的地上，把屋裡映的亮了不少。
叫聲驚醒了靠著柳穆舍打盹的蘇悅，她抬頭剛好看見柳穆舍睜開的眼睛。
「小柳葉，你醒了！！」蘇悅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驚喜，叫道。
床上的是孩子柳穆舍緩緩轉動眼眸，便看見了握著自己的手一臉高興的蘇悅。
蘇悅看見他望向自己握著的手，臉色微紅，將手放開，站起身往外走來道：「我去叫爺爺。」
柳穆舍轉頭看了看這個地方，發現這裡時蘇悅的住處，感覺有些不妥，便想起身下穿，只是剛一翻身，渾身傳來激烈的疼痛，泛起一種無力的虛脫感，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只得繼續躺著，轉頭看向已經走來的劉爺爺和蘇悅，在蘇悅的手上，還端著一碗散發著熱氣的魚湯。
劉爺爺顯然是十分高興，看見醒來的柳蘇，燕窩中有淚珠在打轉，有些哽咽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蘇悅將魚湯端到柳穆舍跟前，用勺子舀了一勺對柳穆舍道：「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了，先喝點魚湯吧。」
柳穆舍沒有喝柳蘇喂自己的魚湯，而是看著眼前的劉爺爺，「爺爺，我爹娘呢？」
劉爺爺的笑容頓時止住，臉上撩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黯然，沒有回答他，而是勸道：「先喝點湯，等你好起來再說罷。」
柳穆舍最終還是沒有喝蘇悅喂的湯，有些疲憊的閉上眼，小小的臉寫滿悲傷和疲憊。
半晌，他輕聲道：「我先靜一靜吧，等會兒我再喝。」
蘇悅有些心疼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再讓他喝湯，將手中的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跟在爺爺的身後走出去掩上了門。
屋子裡又恢復了平靜，河水緩緩拍打岸上，上游碼頭喧鬧的聲音隱隱傳進來。
那喧鬧至極的地方，曾經有他己最親最近的人。
那人來人往的所在，曾經是自己最快樂的所在。
轉眼間，陰陽兩別，黃泉茫茫，永難相見。
那屬於自己的快樂，恍然若夢。
或許，許多年以後，那來來往往的人中，不會有那麼一個人記得，曾經在那個喧鬧的碼頭，有那麼一家酒肆，酒肆中有那麼一個儒雅的掌柜。
又或許，在許多年後，連碼頭都沒有了吧。
聽著碼頭傳來的聲音，柳穆舍的心中，猛的閃過那鮮紅殷然的八卦幡，和那瀰漫著漫天血色，陰風陣陣，鬼影重重的巨大旋渦。身子突然一抖，噗的一聲噴出口血霧。
半晌，冬雪的早晨，寂靜的屋子中，一個沉默著的孩子，眼角劃過兩滴淡淡的淚痕，再次昏睡過去。
門外，始終關注著房中動靜的蘇悅第一個沖了進來，看見柳穆舍嘴角殘留的血跡和地上的斑斑點點，帶著哭聲道：「小柳葉兒，小柳葉！」
這些天來，那個一直沉默守著柳穆舍的小姑娘，第一次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就在蘇悅惶急無助的時候，白衣若雪的仙子南宮水雲突然出現在門口，對著蘇悅道：「無須擔心，他胸中鬱結的血氣經過這次吐出來后，這才真的讓人放心。」
蘇悅聽見南宮仙師的話，這才放心下來，收拾地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