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別

柳穆舍與蘇悅回到大柳樹旁邊時，發現劉爺爺已經在那裡等著兩人。

看見並肩走來的兩個孩子，老人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

等到柳穆舍走到跟前，劉爺爺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柳穆舍道：「這是那夜我救你上來后發現掛在你脖子上的東西，由於當時給你換衣服，便暫時幫你收著了，現在還給你。」

「我的東西？」柳穆舍有些奇怪，這東西他一直沒有見到過，怎麼會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柳穆舍接過，仔細發現是一個小若拇指般大小的小塔，小塔塔身淡淡的紅色，透明若琉璃，塔雖然很小，卻異常逼真，塔身每一層都分得清清楚楚，甚至在每一層的都開了個小小的門，門上懸挂有匾額，每塊匾額都刻有細若纖毫的小字，只是字太小，實在無法看清楚到底刻了什麼。

塔身渾然天成，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便是塔身中間似乎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黑線，看上去有些讓惋惜。

穿著小塔的線是綠色的，那綠色雖然僅僅是一根，但是跟身邊的這個大柳樹葉子比起來，似乎這棵大柳樹的綠意都略遜一籌。

柳穆舍仔細看了一下，確定不是自己的東西，便搖搖頭。

劉爺爺見柳穆舍搖頭后，便道：「這東西是我在救你的時候看見漂浮在你旁邊的，看著有些不一樣，以為是你的。既然不是，應該是哪家富貴人家在船上玩耍不小心掉下河裡的吧。」

劉爺爺頓了一頓，繼續道：「既然在你身邊，算是跟你有些緣分，你就收著吧，也算是你大難不死的一個見證。」

柳穆舍點點頭，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玲瓏玉塔，發現沒什麼異樣之後便將其揣在懷中后，不再拒絕。

就這樣，三人邊走著邊聊著一些事情，聊得最多的是兩個孩子走了后，老人怎麼怎麼獨自生活的問題。

只是不管兩個孩子怎麼說，老人都是點點頭，並未放在心上。與自己關係最親近的兩個孩子，此刻突然間都被山上仙人看中，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了。

從今以後，看還有那個敢小看他劉舉先一眼，等到那天這兩個孩子歸來，成了山上的高不可及的仙人後，還不羨慕死他們。

說話間，三人發現鴻水河上游碼頭方向，一個身背長劍，玄青衣衫，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青年，正一臉溫和的往三人所在地走來。

那人走得很快，轉眼間便來到柳樹下面，看見戒備般看著自己的一老二小的眼神，不禁莞爾，對劉爺爺抱歉表示問候，笑道：「見過老人家，是南宮師叔讓我來接這兩位孩子的，你們受驚了。」

柳穆舍還是有些戒心，遲疑的問道：「你是小葉兒所說的那位仙子派來接我們的？」

男子笑道：「對，我姓萬，單名一個里字。在你們未正式入門之前，你們可以叫我萬大哥。」

蘇悅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不似壞人的男子，問道：「萬大哥？怎麼是你來接我們，不是那位仙子前輩呢？」

名叫萬里的男子道：「無須多慮，南宮師叔回山時曾經給我說過，要是你決定了，我將你們兩人接回山中便是。」

萬里如此解釋，本以為兩個孩子會相信自己，沒想到那柳穆舍繼續問道：「不到好意思，萬大哥，那位仙子前輩離去時，是否給你留了口信或者信物之類的？」

萬里再次笑了，道：「師叔離去之時，是不是跟這位小妹妹留了一片柳葉？」

兩個孩子這才放下戒心，柳穆舍有些歉意道：「對不住了，萬大哥，我因家中遭受變故，故才不得不謹慎，望萬大哥見諒。」

萬里倒不會將兩個孩子的這點小小懷疑放在心上，伸手摸了摸柳穆舍的頭，道：「沒事，萬大哥知道你的事情呢。能做到這般，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通過與萬里的進一步交談得知，他來得這麼快的原因其實是萬里本人一直便是住在這臨水城中。

經過與萬里商定，柳舒與蘇悅準備在第二天早上才走，兩個孩子準備今晚陪爺爺吃頓飯，當然，也是為了招待萬里。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萬里很早便來了。

他還是柳穆舍與蘇悅昨天見到的那一臉溫和的笑。這次他身後背了把赤紅色劍鞘的長劍，出塵脫俗，氣宇不凡。

「萬大哥」柳穆舍笑了笑，率先向他跑去，在他身後，跟著很少說話的蘇悅。

「走吧，今天我們要上山嘍。」石玉文笑著走近，一左一右牽著柳穆舍和蘇悅的手，準備離開。沒想到柳穆舍與蘇悅如同有默契般同時鬆開他的手，走到旁邊掩著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門沒有開，似乎門后的人還在睡覺，不曾被吵醒著一般。

蘇悅不知道想起了甚麼，略一猶豫后，輕輕扯了扯準備再次敲門的柳穆舍衣服，然後退了幾步，兩個孩子對著門口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再沒有回頭。

萬里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直到兩個孩子再次主動牽著自己的手時，這才繼續邁開步子，正式的離開了。

春色融融，在這個春風如酒般醉人的河畔，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逐漸遠去，最後融進臨水城的碼頭人流中。

直到三人的身影看不見的時候，茅屋後面，轉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看著那一大兩小的身影消失處，雙目怔怔，不知在想什麼。

就那般站著。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