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飯
天藏峰乃是九曲連脈掌一脈所在的峰，雖說掌門親傳弟子不多，但其門下弟子卻是不少，多數都是門中諸位長老傳人，有的還是再傳弟子，加上門中因處理日常事務而常住在這裡的各峰弟子，總數怕不下三百餘人。
如此三百多人的食房，卻不是都集中在一處，而是分為了天，地，人三處食房。這麼分開，卻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為了便於管理而已，至於伙食的好壞，也並無什麼區別。
石玉文他們的食房，是在人字房。柳穆舍跟著他進的食房，在這裡見到了另外幾個師兄。眾師兄圍坐在一張長桌前有說有笑，飯菜也已備齊，卻沒有動筷子。其中空了幾張位子出來，顯是在等人。
三人剛一進來，靠門的一個身材矮胖的人就跳了起來。「大師兄，你可來了。餓死我了。」他這一番連說帶跳，雙手揮舞，極是滑稽。逗得眾人大笑不止。
石玉文還沒答腔，坐中間的一個身形比石玉文還魁梧，極具豪邁之氣的人就笑著開口了:「老四，你這樣餓鬼就不怕以後在小師弟心中形象全毀了？」
「人生在世，吃是第一。千萬不能虧待了自己肚皮。況且這跟形象不相干，不相干！」說著走過來摟住了柳穆舍的肩膀，問到「你說是不？小師弟？」看來這傢伙還是個自來熟。
柳穆舍看著說笑的眾師兄們，心裡感到極其溫暖。當下笑著回四師兄的話:「師兄說的極是。」
石玉文笑介紹:「這是四師兄潘語山。那是二師兄毛翌。」他一指毛翌身邊的那位極是英俊的青年「那是三師兄趙錦程。」趙師兄旁邊兩位是二長老肖別居肖長老的兩位公子肖去年、肖去就兩位師兄。
柳穆舍一一記住，同時拜道:「眾師兄好。」眾師兄看見如此懂事的小師弟，心裡早就歡喜了幾分，紛紛招呼三人坐下準備開飯。
潘語山拉著柳穆舍到自己旁邊坐下，同時取笑對面的俞小天道:「小天這下抓緊了，要讓老六超過了你，我看在師父面前你的日子可能更就不好過了。」
對面的毛翌幫腔道:「那是，到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大發神威，把你從這廣場上扔下離恨海中，那你就完了。」俞小天似乎早習慣了他們的這種恐嚇，不以為然的呵呵笑了笑。
「哼，冥頑不靈。」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冷哼，似是有極大的怒氣一般。
眾師兄弟聽得，全都神色一斂，站了起來。下一刻，俞思遠和其妻凌薇出現在了門口。
俞思遠一臉冷然，似在生著氣。凌薇還是那般溫藹的笑容，跟柳穆舍早晨見到的那種微笑一樣，給人感覺很是溫暖。
「師父，師娘。」眾人的叫聲中夾雜著一個怯怯的聲音:「爹，娘。」
「哼！」俞思遠鼻子里哼了聲，算是答應了，不過臉色卻依舊有些陰沉。
凌薇懶得理會丈夫的樣子，微笑著招呼眾弟子坐下，叫人再添了兩幅碗筷。
「師娘，今日二老怎麼有興緻跟弟子們一起吃飯？」一向多嘴的潘語山又忍不住問道。
凌薇嗔了他一眼，神色中儘是慈愛，「你們師父今天剛收了個小師弟，你師父想想過來看看。」
「哦！」某人似是有些失望，「原來是專門來看小師弟來著。」
「閉嘴，老四！」這一下也把潘多嘴下得不輕，嘴巴緊閉，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恰好這時候碗筷拿來了，
俞思遠把手一揮「吃飯」。
除了隨眾師兄說的那句話外，柳穆舍再沒說一句話，對於師父，他仍然記得早晨在那潭水邊，那深深的彷彿看進他心裡的那一幕。
在他心底，對於俞思遠已是極畏敬的。如今俞思遠的這番舉動，讓柳穆舍想到了曾經經常訓斥他的父親，對俞思遠在心底便又多了分親切和敬畏之感。
俞小天在父親面前，更大氣也不敢出，低頭乖乖吃飯，顯得更是有些畏首畏尾的，俞思遠看在眼裡，心下又不爽了幾分。
這頓飯就在有些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俞思遠吃完飯，扭頭就走，長袖一揮，獨個兒走出了食房。
明月已經升起來了，月華如水，透過林間的縫隙灑下來，在石板道上映照出斑斑點點的色彩。
俞思遠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氣，長袖白衣，慢步而行，似是在等人，不時點頭回應旁邊走過的門中弟子的招呼。
稍傾，凌薇從後面趕上，「你滿意了吧？」語氣中卻多少有些嗔怪之氣。
「哼！一看見那逆子我就來氣。」
「你氣就能讓他變了？再說，孩子還小，等大些了會好的。」
「還小？我十三歲時就手持朱珏下山歷練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凌薇白了他一眼。
俞思遠笑笑，想是突然想起什麼般伸手拉住了凌薇的手。凌薇輕掙了掙，沒有掙脫，也就由他拉著，輕罵道:「都是一派掌門了，你就不怕弟子們看見笑話？」
俞思遠答非所問的道:「真的是緣分，要不是我那歲那年下山，此生可能也不會遇見你了吧，可見冥冥中自有安排的。」
凌薇也似被勾起了回憶，看著遠處月華鋪就的銀色道路，感慨道:「是呀，記得那時你跟隨雲……」說到這突覺失言般改口「那個人下山，看上去還有些傻傻的。如今一晃卻已經百年了。」俞思遠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再說話了。
兩人就這般走了一段路程，俞思遠突然道:走，我帶你看月去。」
凌薇明顯不知道他會如此突發神經，輕罵了一句:「老不正經！」
說話間，兩人突地凌空飄起，猶如平地飛升一般，冉冉上升，逐漸消失於天藏峰頂方向，月華之下，似極神仙眷侶，不染半分塵俗。
柳穆舍吃過飯，看著眾師兄取笑被老爹嚇得懨懨的俞小天，突然覺得甚是累了，便辭別眾人回自己得房中去了。
回得房來，躺在床上，各種思緒突然紛沓而來，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看著窗外的月光，乾脆爬了起來坐到窗前，看著遠處的明鏡峰靜靜卧在月色中，慢慢想著自己事。直到月已偏西，眼皮打架，才爬回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柳穆舍在九曲連脈的第一天，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