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跟死神搶人

做過的事總有痕迹，秋後算賬也不太晚，劉軍藏著老婆生孩子的事還是沒包住，該差點釀成大禍。

老村長又氣又急，那頭還不曉得人救不救得回來，他已經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了。

他壓著聲音，狠狠的罵劉軍，「你個癟犢子不做好事，這是要害死人哪，你說你堂客這一個不好，我呸呸呸，烏鴉嘴該打。」老村長又覺得自己犯了口忌，連忙打兩下嘴。

「呼……老子要冷靜……」老村長深呼吸兩下，又扯住劉軍耳朵繼續罵：「你說你做的什麼事喲，今天差點就出大事了，你說這要有個啥，幾個孩子怎麼辦，你自己沒娘知道自己過的啥苦日子，何苦來哉！」

自從知道自己湊齊了七仙女的劉軍，那根興風作浪的脊梁骨就蔫巴了，軟骨頭似的隨便老村長訓斥。

道理都懂，但是做不到啊！劉軍心裡無力的辯駁，卻不敢說出來，他是再也不敢炫演技了，老實巴交的樣子，好似冤枉了他，那個撒潑打滾矇混過關想要超生的是旁人。

「你家小的你怎麼辦，要交罰款才能上戶口，不然沒田地分，還要去做結紮……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受限於環境老村長也不好繼續罵他。

秦越看老村長的火氣泄的差不多，便提醒他：「老叔，您看等會是怎麼辦，把嫂子送醫院去，還是？」

老村長撇開手，手指頭上汗津津的都是劉軍身上的汗，不舒服的在衣擺上擦擦，「先等那邊穩定下來吧。」

唐菲菲緊張的看著劉軍堂客身上微微顫動的銀針，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早產的七妹躺在母親的手邊，不知道母親正在閻羅殿前轉圈圈，她無意識的蠕動著小嘴，天性讓她尋找食物。

「媽媽，你快回來，快回家，我們不能沒有你……嗚嗚……」三妹小聲的在媽媽耳朵邊上喊著，希望媽媽能回來。

「血……血止住了！」唐菲菲隔幾分鐘就檢查劉軍堂客的出血情況，終於看到希望了。

「大媳婦，把那個葯給大妹去熬一副，補點元氣。能止住血就還能救救。」劉奶奶說是這麼說，但是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妹小心的接過藥包，記著周主任講的注意事項，三步並作兩步跑去熬藥了。

劉二妹取了熱水來幫她媽媽擦拭身體，三妹握著媽媽的手繼續努力喊著，小姑娘們做著力所能及的事，祈求媽媽平安。

人失去意識后是怎樣的，能聽到什麼，又看到什麼，無從得知。

劉軍堂客奮力睜開眼皮時，昏黃的光亮一點點映入眼瞳，泛白的嘴唇乾裂起皮，渾身無力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劉三妹最先發現媽媽的蘇醒，「媽媽，媽媽，你終於醒來了，你不要離開我們……」

唐菲菲把都趴在床邊的劉家丫頭拉開一點，「來，先讓劉奶奶看看再說……」

劉奶奶坐在床邊，手指尖搭在劉軍堂客的手把脈，眼睛端詳著她，良久放下手，又伸手探了一把她的額頭，緩緩的點點頭。

「好妹子，醒過來了就別想不開了，這剛落地的娃娃沒有娘怎麼活。人活一世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人在家才在，什麼掙不來呢？」劉奶奶語重心長的勸她。

「你現在不要睡，再撐會把葯喝了，大出血傷了底子，一身冒冷汗是正常的，好好修養一切會好起來的。」劉奶奶拍著劉軍堂客的手讓她放心養身體。

少時，劉奶奶一一取下銀針，危急時刻，用針刺激她體內的生機，透支了將來，以後只怕身體虛弱畏寒畏冷。

只要有人在一個家就在，日子就會有希望！

不遠處，幾個男人背著身子站在地窖口子邊，聽著耳朵里的動靜，知道人醒來心裡的弦鬆了，一塊大石頭落在了地上。

「爸，媽的葯熬好了，你接過去一下，我先把灶裡頭火熄滅。」劉大妹在地窖口張望，看不清底下的人臉，叫著劉軍。

劉軍沒精打採的站起來，爬上梯子接過大妹手裡的籃子，裡面放著一個瓦罐一個大碗，小心的將它提下來，送到床前的桌上，倒在碗里。

「婆娘，你……你不要怪我，我就是糊塗了。」那個色厲內荏的劉軍已經成為過去，他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絕戶劉，認命了家有七仙女。

劉軍堂客費力的轉動眼珠，看著劉軍，眼眶溢出淚來，說不清什麼滋味，苦澀、不甘、失望、哀怨種種混淆成一鍋湯，翻滾在心間。

她閉了閉眼睛，眨去眼淚，手心裡無力的感覺瀰漫全身，面對這一切，她一個女人除了受著又能做什麼呢？

她還得好好活著，為她的七個女兒頑強的活著！

「媽媽，喝葯了，喝了就會好起來的。」二妹端起大碗，瓷勺輕輕撥動，剛剛劉奶奶說了要趁熱藥性才會好。

周主任扶著劉奶奶讓開床邊的位置，坐到一邊的長條凳上。老人家跟著熬夜這會人沒事了，有些犯瞌睡。

唐菲菲等劉奶奶拔針后，幫劉軍堂客身下墊的舊棉襖換出來，沒辦法條件簡陋，只得用這個，這會棉絮浸染了血液變的沉甸甸的，彷彿能擰出水來。

她心裡也是頗感慨，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做的對不對，如果……萬一人沒救回來，她能不能做到問心無愧，畢竟沒有她插手的那一輩子，似乎人被送去結紮了。

沒錯，在三妹跑回家告訴父母懷孕的事情說漏嘴時，唐菲菲突然想起後來聽到的一則軼聞，劉家的老房子地基是爺爺那輩當地主時傳下來的，修修補補的隔了幾十年，都忘記了以前那屋子底下有個大地窖。

據說後來是劉家閨女都嫁人後，屋子沒人住倒塌了，某天一場大雨沖開來入口，就在劉家廚房灶口，近百年裡面都沒有塌方，人們看熱鬧都嘖嘖稱奇。

這個事情稀奇的程度都傳到早已離開秦家多年的唐菲菲耳朵里，著實豐富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更有好事者偷偷扛把鋤頭去挖寶藏的，那又是另外的笑話了！

眼下人是救回來了，可是一攤子事並不小，超生的罰款，勢必再行的絕育等等，都是壓在這一家人眼前越不過去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