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築巢 58 天福地祿
會議直到下午13:30才結束,吳經理無數遍地解答了俄羅斯和台灣船長的重複問題,就是能否再繼續雇傭他們出海工作。他給出的答案就是將來有機會,公司再租船進行捕撈金槍魚,一定會首先考慮這些老水手,但時間卻無法確定。
所有漁撈長帶領船長和翻譯們無精打采地返回各自入住的酒店,他們要將這個殘酷的意外消息傳達給所有人,哪怕心裡再抵觸,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生活還要繼續。
船員們的反應一點也不讓陳星意外,沒有人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結果。大家都是靠著漁船在賺辛苦錢,在用辛苦錢養家糊口。去掉被勞務公司扣掉的高額的所謂服務費,每個人所賺的其實並不多,雖然比在家鄉打工要強點,但那都是拿命換來的,逝去的俄羅斯水手沃瓦、肺部嚴重受傷的閩省水手林永全,仍然不時的出現在大家的回憶中,出海的每一天,所有水手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可是大家再憤慨委屈又能怎麼樣呢,在發泄完情緒后,還是只能接受這個結果。舜添公司還是挺仁義的,按照勞務合同中最大的賠付比例給所有水手進行賠償,讓水手們幾個月內不至於為錢發愁,慢慢找下一份工作吧。
陳星雖然對未來有過模糊的計劃,但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打亂了他計劃的節奏。稍稍安撫了一下瓦西里和潘船長,又讓伊萬和小鬼待在酒店不要亂跑,他就走出了房間,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思考一下,是時候加快計劃的時間了。
因為酒店離著牛車水不遠,陳星就向那裡的天福宮走去。華夏人總有個潛意識的習慣,當需要清凈的時候,就愛去寺廟、道觀等無為之地,是覺得那裡不受世俗的打擾吧,可以真正的靜下心來想些事情。
天福宮是新加坡著名的景點之一,始建於1870年,歷時3年才建成,目前已有170多年的歷史。天福宮供奉的是護航之神「天後娘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媽祖、天妃,所以又稱媽祖宮。
在新加坡開埠時期,南來北歸的華人,因所乘帆船就停泊在宮前不遠處,所以都會到宮內拜祀,南來者感謝媽祖保佑,北歸者祈求海不揚波。
陳星他們也算是是趕海人了,所以在前天即12月13日一大早就已經和伊萬、小鬼、潘船長去過天福宮拜祭過媽祖娘娘,上過香了。只不過那天時晴時雨,他們去的很匆忙,也沒有仔細遊覽天福宮,上香后就去民俗特色區了。
可能是下午的原因,走進天福宮,裡面的遊人和香客已經不多了,但是媽祖殿前的香龕里仍然插滿著燃燒的參差不齊的敬香,使得整個天福宮都繚繞著淡淡的香霧,配合著宮殿肅穆的氣氛,讓陳星煩躁的心情也沉靜下來。
請了一炷香給媽祖的香龕供上,又向功德箱里投了50元新加坡幣,陳星來到右側走廊,那裡有幾張椅子,看來是給香客暫時歇息準備的。
現在沒人,陳星找了一張靠近牆壁的椅子坐下,望著正殿上方清朝光緒皇帝御賜的「波靖南溟」四個黑色大字,陷入了思考。
其實在剛到新加坡和明月通過電話之後,陳星就有了離開亞里士多德號的想法。龍涎香的變現,以及葉教授給他爭取到的新工作,使他對生活有了更多的選擇,他現在既然不為生活發愁,就不會在乎些許翻譯工作違約金賠償的事情了。
船隊被國際法庭扣留,更是讓他少了很多麻煩,反倒可以獲得一些賠償。但這都是小事,關鍵是他怎麼處理這近一年來已經成為朋友的這些同事:瓦西里、潘船長、伊萬、小鬼。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生活,即使陳星不去考慮,這四個朋友可能也會回到原來的軌跡,或許通過中介還有朋友同行的介紹,再找一份跑海的工作,繼續過這種顛沛流離、危險重重的日子,畢竟這是他們的專業,也比家鄉普通工作的收入要高一些。
可現在不一樣了,陳星已經和他們成為朋友,對他們的人品已經接受和認可,也有能力帶給大家不同的生活。同時,陳星想要謀划自己的未來,也需要信得過的人來幫助,這就讓他思考後,有了新的計劃。
自己的新工作是塞席爾松樹灣實驗室的外圍人員,工作內容是負責搜尋「海太歲」及類似老龜的珍惜海洋動植物,工作時間是不受限制的,有一個國家做後盾,還有專項資金支持。但是,要出成績,國家不會無限期的扶持一個沒有成果的項目,支持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自己通過明月變賣龍涎香所得巨額財物,是瞞不過國內的,所以不會提供太大的支持,專屬的海洋作業船是不要想了,能得到官方的身份及象徵意義上的薪水,及背後便利的幫助,就已經是自己獲得的最大資源了。
僅靠一艘塞席爾的遊艇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務是不夠的,它無法經受深海大洋上的險惡環境。那麼,是否可以考慮買下亞里士多德號呢?價格他早已和瓦西里溝通過,現在的船況,不包含大修費用,應該價值400萬美元左右,大修費用今早船廠給出的報價是50萬美元,總價不到500萬美元,在他承受範圍之內。
這樣就可以一舉兩得,既可以在海上進行搜尋「海太歲」等物品的工作,又可以繼續圍捕金槍魚。即使自己不經常用特殊的能力幫助漁船,單靠著潘船長和瓦西里的經驗,所捕撈的金槍魚也足以支付船員的工資,併產生可觀的利潤。當然了,以陳星對瓦西里的了解,他寄予的希望更高,那是后話了。
如果購買亞里士多德號順利,瓦西里、伊萬、小鬼和潘船長也同意留下來,那我就可以騰出時間做自己的事情了。明月在電話里說,交易龍涎香所得的幾個國家的房產等物品,要在1996年2月6日之前過戶完畢,只剩不到2個月的時間了,要抓緊了。
「是否讓明月過來新加坡呢,購買漁船涉及的資金可不少,她來協助我放心,同時我們也可以從這裡直接去歐洲接受那幾處房產,然後回國過戶魔都和京都的房子,順便回家過年。就是不知道葉教授能不能批這麼長時間的假期,如果說是為了獲得搜尋海太歲的海上工具,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我們這也是在工作啊。」陳星暗暗地想到。
做出了決定,陳星準備去郵局給明月打個電話,看看她的意見。現在是下午15:00,塞席爾是中午11:00,明月應該在辦公室。
陳星坐的地方是正殿的右側走廊,他靠著的是一面實心牆壁,牆壁後面是最早前新加坡的第一間華文學塾,後來改為崇福女校,之後一直空置著。雖然它跟天福宮關係密切,但並不屬於廟宇的一部分。
在對面是正殿的左側走廊,牆壁上卻有一道古色古香高大的紅漆雙開木門,木門上沒有任何標誌。越過木門的頂端,可以看到那面也是有類似正殿的建築,只是規模小了許多。、
陳星心想:「或許是天福宮不想對外開放的部分吧」。出於好奇,他用天眼的神識透過木門看了一下。
木門後面竟然是另一堵牆壁,兩堵牆壁之間是一條3米寬的甬道,甬道兩頭各有一扇緊閉的紅漆雙開木門,分別位於天福宮正門和後門的街道上,木門上仍然毫無標誌,看不出根腳。
那堵牆壁與天福宮左側走廊牆壁上的木門正對著的,赫然是一扇同樣高大的紅漆雙開木門,木門上流光溢彩地描繪著兩條金碧輝煌的守護龍神,對稱分佈,威嚴無比。
而門楣上面,是黑底金框的牌匾,豎著寫著三個金色大字「地祿宮」。
「什麼情況?這種布局也太奇怪了,所有道觀廟宇不是要大開門戶,廣納信徒嗎?這座地祿宮為什麼還藏於深巷,迴避於世人呢?」陳星納悶地想到。
他的神識又透過木門向內看去,裡面是一座小型的殿堂,只有媽祖殿三分之一大小,正殿上供奉的三清祖師像,左殿供奉的是福祿壽三星像,右殿供奉的是張道陵祖師像。後殿只是一排卧房,應該是廟宇內修行的道士居所。
和天福宮一比,這座地祿宮就顯得簡樸異常,毫無起眼之處。但在如此輝煌的天福宮旁,有著這樣一座奇特的道觀,卻處處透著神秘,讓陳星百思不得其解。
正殿三清像前有三張蒲團,中間和左側坐著兩個身穿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閉目養神。而右側蒲團上坐著一個20多歲,身穿便裝的年輕人,也在閉目打坐,竟然是陳星認識的:新加坡高級督察柯威廉。
陳星不禁站了起來,神識集中在柯威廉身上,心想:「他怎麼在這裡?警察辦案還是….?」
而柯威廉在陳星將神識投到自己身上的同時,也赫然睜開雙眼,隔著兩道木門與陳星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