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山關常在
蕭家府邸,殘肢無數,半天的戰鬥已然接近尾聲,可幽澗使者始終沒有出現,半空中的蕭遠山頭髮亂舞,如瘋如魔,凝望著眼前的假和尚法海,竟是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嘆息。
「果真長江後浪退前浪……」
法海亦是有些不太輕鬆,他深深換氣道「過獎,蕭家主一身魔功亦是了得,竟能汲取殘肢補充自身泄去的氣機……」
蕭遠山冷冷一笑,淡淡道「可惜沒能見到你假和尚的九千虛化勁氣……」說罷陡然雙目圓瞪,臉上脹紅似血,身子驟然如同氣球一般不斷膨脹,嘶吼中直至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與此同時,鴻鵠錦袍和雪孤女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成功牽引上百人,好在無牙、無眉護著蕭止若成功遁走……
法海袈裟有些殘破,身上細微小口不斷有鮮血冒出,但顯然這些沒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暗道好一個魔門蕭遠山,隨後便重打精神,將蕭府裡外包括地宮均是搜尋數遍,始終不見業火刀的下落,不由眉頭緊皺,正當其準備離開之際,卻是陡然轉身,口中輕斥道「飛天……」,其身子驟然加快撞破地宮,飛至半空立於袈裟之上,轉身凝眼望去,赫然看到一背著古樸劍鞘的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立於自己身前十丈之外,那人白袍之上綉有淡金劍紋,生的劍眉橫心,腰桿筆直,雙手負於身後,雙眼略帶嘆息的望著底下殘破的蕭家府邸……
法海見此人模樣,雙目一凝,沉聲道「白衣劍聖柳白?」
那人微微扭頭,淡淡看了看法海道「閣下身為釋家之人,做出這等行徑,是否與你釋家慈悲為懷的本心不符?」
「儒士念書求廟堂,道家修真追長生,釋教習佛念慈悲,劍聖這等話語,說出來怕是有些高看在下了……」
「哦?」那人眉頭一挑,詫異中靜待下文。
法海淡淡道「慈悲為懷卻為釋家本心,可釋家誅滅邪魔外道,亦是釋家職責,蕭家為千年前魔門餘孽,駐紮騰龍郡多年,私底下又做過多少陰司勾當,劍聖又能知道多少?」
白袍之人雙眼微眯,罕見點了點頭道「我倒是忘了你乃是假和尚,與你說這等釋家精典倒的確有些不合適,罷罷罷,念及你沒有徒造殺虐,那蕭遠山也非你直接出手而死,我等二人就此別過如何……」
法海也不廢話,冷哼一聲,卻是直接駑袈裟而走,稍慢一步的白袍背劍客仍舊望著身下的慘狀,不由搖了搖頭,忽而轉向某個碎石堆沉聲道「周一仙,出來吧……」
一聲輕笑響起,那碎石堆驟然化作粉末被風吹散,一個仙風道骨模樣之人手拿拂塵,緩緩走出,此人作勢拍了拍身上灰塵,這才仰起頭望著那白袍背劍客輕笑道「原來又被你發現了,白兄神識不錯,倒是老道失態了……」
高空之人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笑容,一邊疾馳而走,一邊傳出話語道「南天聲家遺孤聲聲慢,此刻正被苗疆冬困在蛇屍谷內,我得去看看,你若是還想糾纏我,我背上的擒龍神劍將會出鞘……」
周一仙甩了甩拂塵,面上笑容緩緩消散化作一片淡漠,半響后喃喃自語道「此人到底是柳白,還是那朱泰……嘖嘖嘖,那蕭家老小子倒是走的一步好旗,暗度陳倉么……」
喃喃之語不斷環繞,終是化作一片塵埃飛散在殘破的蕭府內。
往北是北海方向,走西就得過那陽春關,思量許久后,終是決定轉向東南,先去史乘郡,無牙無眉二人見身側蕭止若不斷以淚洗面,終是心有不忍,安慰道「小姐,節哀,先生曾言,讓我等二人定會護少主安然離開,只不過,眼下,怕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走史乘郡去南天才能避開追殺……」
蕭止若擦拭眼角淚水,點頭道「爹曾言,兩位於我蕭家有大恩,讓我以叔父相稱,如此有勞二位叔父了……」
無牙無眉心中一顫,頓時連連出聲言道「擔不起,擔不起,只是可惜了鴻鵠錦袍和雪孤女他們這些老朋友……」
——
蛇屍谷內,聲聲慢滿頭大漢,臉色慘白,身外的罡罩逐漸稀薄,四周滿是毒蟻獸各種毒物殘肢和綠色黑色紅色混合液體,苗疆高手「冬」面色已然有些不自然,此子竟是堅持了一天一夜,不得不說那等天地造化之功卻是不可以常理斷之,內力竟是如此雄厚,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眼見聲聲慢已然面色由白轉為脹紅,額頭汗水浸濕衣衫,不由咧嘴笑著道「開始拚命了么,小傢伙兒,你若是主動放棄抵抗,說出所得天地造化,我可不殺你,還可以待你……」
聲聲慢冷聲罵道「做夢,賤人,待我出去,定讓你生不如死……」
冬冷哼一聲,終是俏臉一冷,右臂白皙肌膚竟是陡然由青轉黑,似毛孔中流出無數粘稠蠕動的黑血,那黑血被其奮力逼出,冬身子竟是輕輕一晃,顯然亦是付出極大的代價,但與聲聲慢身上的天地造化之功相比較,這等消耗肯定值得的。
正當那蠕動黑血接觸罡罩之際,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仿若腐蝕了一般,聲聲慢臉色大變,正要激發全力維持罡罩之際,一柄天外飛來的古樸劍鞘赫然轟鳴聲中,攜帶無數白光,斜插在蛇屍谷內的中心位置,劍身一顫,緊接著以那點為中心轟然爆發出絕強劍氣,劍氣四散,所籠罩在內的毒蟲蟻獸紛紛斃命不說,更是化為一灘灘血水,融入地低。
冬臉色蒼白中驟然急速後退,一手捂胸,一手抹去嘴角鮮血,眼神驚恐中轉眼便略向谷內深處,消失無蹤。
一個白袍男子轉眼便至,左手輕輕一揮,那炳古樸劍鞘發出一聲雀躍之音,陡然飛回背劍客後背。
罡罩「咔嚓」一聲,終是破碎消失,聲聲慢喘著粗氣,頹然癱倒在地上,望著谷內深處冷哼道「該死的賤人……」
他扭頭望著白袍背劍客道「帝山阻我出手的是你,現在救我的也是你,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白袍之人故作不答,轉言道「毒氣已然入體,還是先將之排除才是,苗疆蠱毒出神入化,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聲聲慢冷哼道「要你管……」說罷身子一麻,不做猶豫的便迅速盤腿坐下,片刻后便頭頂生煙,額頭汗水直落。
白袍之人並非走遠,只是筆直立於原地,微微閉合雙目,仿若等待什麼,陡然其雙目一睜,輕聲喝道「來了……」
谷外呼嘯聲無數,不多時便見以十八人為首的百十精壯漢子駐足在谷外,虎視眈眈的望向谷內二人。
為首十八人個個赤裸上身,身上古銅色煞是好看,這些人眉心有菱形白色圖案,不知以何種染料繪畫,至於十八人身後的那些荒人打扮之人,卻是根本不入人眼之流。
十八人立於前方,異口同聲道「閣下可是鬼王後人朱泰?」他們目光直接忽視眼前的聲聲慢,而是轉向白袍背劍客,因為同步,音量匯合在一起,竟是引起陣陣迴音,以至於谷內轟鳴,似要坍塌一般。
白袍之人看了眼身後逼毒療傷的聲聲慢,腳尖微微旋轉,那等音波驟然消失無蹤,白袍背劍客這才淡淡輕聲道「看來是周一仙的手筆了……」
逼出毒素的聲聲慢已然站起,臉色一沉,上前咧嘴笑道「老子已然被那賤人憋出一肚子火氣,哪裡來的雜碎,裝模作樣,趕著投胎么…………」
他一愣,想起白袍背劍客先前那句話,頓時又孤疑道「你先前是說周一仙?你先別走,待我解決了這群假似僧,咱們再好好聊聊……」說罷一個健步飛起,竟是直接朝著那谷外飛去,與此同時,手中鈴鐺亦是迅速放下,陣陣「叮叮叮」的聲音響徹蛇屍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