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知惡為惡
蘇陌嘴角微揚,在掌印接觸盾牌的瞬間,元氣疊涌,如浪潮遞進,直接震碎了盾牌,拍打在趙衛左肩上。
趙衛如遭雷擊,張口咳血不止,身體倒飛出去,鑲嵌在山洞旁邊,長劍從左手掉落。
蘇陌手持湛藍長劍,雷電纏繞在劍身,來回遊走,閃爍不停,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狂暴氣息,一劍斬出,數道雷電劈落。
趙衛心中凜然,腳走游龍,身化殘影,避開雷電的轟擊,欺身靠近蘇陌,召回長劍,刺向蘇陌的心口。
蘇陌連退數步,一朵紫金劍蓮在胸前綻放,擋住劍氣,同時甩出兩張中品靈符,化為兩丈蛟蛇,盤旋在頭頂,伺機而動。
趙衛鼓動元力,長劍紫光大放,鋒芒吞吐,瞬間崩碎劍蓮,一步跨出,再度逼近,劍鋒刺向蘇陌的咽喉。
蘇陌不想暴露太多實力,免得漏出馬腳,便沒有硬接,身體后傾,飄然退去,由兩條蛟蛇撲下,向趙衛絞殺過去。
「轟!」
趙衛手腕抖動,於身前畫圓,凝聚厚重劍盾,硬抗兩條蛟蛇的圍殺。在碰撞的瞬間,光華四射,餘波跌宕,沙石飛舞,周圍草木盡皆粉碎。
蘇陌暗暗點頭,這趙衛氣息虛浮,明顯突破築基境不久,但就戰力而言,卻要比同階散修高出三四成,不愧是主峰弟子,豪門出身。
不過,試探到這裡也該結束了,萬一拖的時間久了,再發生點意外,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蘇陌屈指輕彈劍身,長劍發出聲聲顫鳴,無數道劍氣凝聚,猶如實質,懸浮在背後。
隨著長劍遙遙一指,劍氣如雨而下,鋪天蓋地,向趙衛籠罩而去,不留半點退路。
待劍雨停歇,只見趙衛躺在巨坑中,仙袍損壞嚴重,臉色蒼白,兩條手臂被劍氣洞穿,長劍半埋進泥土,徹底失去了戰力。
他死死地盯著蘇陌,恨聲道:「你劍法造詣這般深厚,絕對不是什麼無名散修,你到底是誰?」
「你猜?」
蘇陌笑意盈盈,走到趙衛身前,剝走他身上的仙袍,擼走空靈戒,摘走掛在腰間的玉符,掏走襯衣內的符籙,撿起地上的靈劍……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熟練無比。
趙衛欲哭無淚,想要破口大罵,卻不敢開口,唯恐激怒了對方,把他隨手打殺了,萬般委屈憤怒只能憋在心中。
蘇陌抬起腳,踩在趙衛身上擦掉鞋底的泥土,慢步走進洞穴,順著葯香找到血玉參,用玉鏟小心挖掘泥土,不傷根須絲毫,然後以符籙和玉盒封存,收入空靈戒中。
心情大好的蘇陌幾乎是刮地三尺,任何入了品階的東西都沒放過。直到偌大的洞穴空空蕩蕩,這才抱起那兩隻尚未睜眼的幼崽,施施然走出洞穴。
將死去的六耳黑熊肢解,挖出妖丹尖牙利爪骨骼等值錢部位,蘇陌大袖一揮,兩道光華湧出,將屍體包裹,壓榨血肉精華,從中引出兩道血河,懸浮在掌心。
緊接著,體內元力湧出,化為金焰升騰,不斷融淬血河,最終凝練出三枚指甲大小的猩紅丹藥,其中兩枚分別融入幼崽,蘊藏在它們體內,逐步增強它們體質,剩下一枚則遞給了趙衛。
「這枚血丹雖然味道不太好,藥力有點沖,但應該能幫你穩住傷勢,快點服下吧!」
趙衛雙目瞪圓,頓時有種暈厥的衝動,你搶奪了我的機緣,搶走了我身上價值數萬靈石的寶物,卻連一枚正常的丹藥都舍不給我!
單憑這一點,此人就絕不可能是豪門大族出身!
但在這危機重重的落日山脈,若是不儘快恢復實力,等這個散修走後,誰來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妖獸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主峰弟子,只會在意自己這具肉身,蘊含多少氣血精華,能不能讓它們飽餐一頓!
想到這裡,趙衛悲憤難耐,搶忍著屈辱,張口吞服下了那枚氣味腥臭血丹,調動體內為數不多的元力,去引導馴服血丹釋放的斑駁藥力。同時在心中暗暗發誓,等回到宗門,定要發動身邊所有人脈,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將這個心狠手辣的無恥惡徒找出來,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蘇陌眼睛微亮,伸手摘掉趙衛頭頂的玉冠,輕笑道:「這個玉冠不錯,就當是丹藥的費用了!」
「噗!」
趙衛聞言,氣火攻心,一口淤血噴出,兩眼翻白,昏死了過去。
蘇陌搖了搖頭,對方實在是太缺少磨礪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以後怎麼體悟人生,走出大道?當即一巴掌抽出,將趙衛生生打醒。
「正是煉化血丹的關鍵時候,怎麼能偷懶睡覺呢?豈不是白白浪費藥力了?要是死在了這裡,那我豈不是罪過大了?!」
趙衛左臉火辣脹痛,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忍著哭聲汲取藥力。
蘇陌微笑道:「是不是覺得我不講規矩,心裡正暗暗發誓,將來定要拿我的人頭來洗刷恥辱?」
趙衛一個愣神,就被蘇陌按住腦袋,隨手打斷調息,癱倒在地,渾身浴血,抽搐不已。
之前交手短暫,輸的太快,趙衛並沒有遭罪太多,但被蘇陌以秘法撼動丹田,就是實打實的油鍋煎熬了。
蘇陌笑道:「怎麼樣?現在沒空想報仇的事情了吧?」
趙衛盤腿而坐,體內氣象大亂,丹田激蕩,元氣如潮汐反涌,沿經脈逆行周身,現在別說什麼報仇,能保住築基境的修為就不錯了!
蘇陌五指合攏,微微加重力道,開始大肆攫取趙衛的元氣精粹。趙衛體內本就混亂不堪,如大江傾瀉,蘇陌的手法,就像是在搖搖欲墜的堤壩上,鑿開了一個大窟窿,掠奪最精華的部分,至於大江會不會順勢沖潰大堤,使趙衛的狀況雪上加霜,甚至直接跌落回練氣境,蘇陌半點都不顧及。
眼看丹田元海行將崩潰,趙衛咬牙切齒,聲音嘶啞道:「你奪我機緣,重傷我,羞辱我,這些都沒關係。但若敢害我跌境,或者殺了我,按照太玄宗律令,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多麼龐大的背景,都難逃一死!」
蘇陌笑道:「面對比自己弱小的同門,便信奉強者為尊。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時,又開始拿宗門律令尋求庇護。嘖嘖,你這種受規矩保護的人,反而最喜歡破壞規矩,知惡為惡,真是該死啊!」
惡,分兩種,一種是為惡而不知,全憑先天本能,獸性行動,這種人一般比較蠢。大多行小惡,遇見了有點噁心,破壞力不大。
一種是知惡故意為惡,這種人一般都比較聰明,或者說自持甚高,地位尊崇。他們為惡的成本很低,又能獲得大量橫財,樂在其中,造成的禍害遠超常人。
最讓人無奈的是,這種人往往會活的很好,甚至能大道暢行,取得令人羨慕的修為和地位。
吃多了憑藉拳頭搶來的甜頭,單憑道理很難說服他們。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遇到一個比他們更不講道理,拳頭更大的人,讓他們吃夠苦頭,撞得頭破血流,痛徹心扉,才能讓他們稍稍收斂。
趙衛臉色漲紅,怒道:「原來你一直潛伏在周圍!」
蘇陌聳了聳肩:「你不也一樣嗎?我只不過用你的辦法來對付你,怎麼?接受不了嗎?」
趙衛沉默片刻,突然道:「殺了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你要是擔心,我可以立下本命血誓,絕不找你報仇,只求你饒我一命。」
蘇陌笑道:「我是散修不假,但不是傻子。」
趙衛艱難扯出一個笑臉,「沒關係,我是個傻子。」
蘇陌這才收手,站起身,幾個騰躍消失在了密林中。
趙衛心如死灰,被對方這麼一折騰,雖然勉強保住了修為,但十年之內,別想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