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唇間一抹

女孩子已經二十八歲了。這個年齡，是家裡催婚的時候。

女孩子不想回家，每次下班回來，媽媽總是在她的耳邊叨叨，找個男朋友吧，你快三十了，再不趕緊找一個，就剩下了……

女孩子先後談過六段感情，都沒有結果。其實，她的內心一直渴望純美的愛情，她心裡一直放不下的是那段初戀。如果，那算是初戀的話。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六。他是她的鄰居。兩個人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耍，可是，女孩長到了十五六時，她忽然和這個鄰居哥哥生分起來。見了面總是一低頭、身子往旁邊一撤，就飄過去了。

男孩子有點摸不著頭腦。見她總是疏遠自己，也就不再主動和她聯繫了。

有一次，女孩的爸媽夜班，家裡忽然停電，女孩有點害怕，又要著急寫作業，就斗膽去鄰居家敲門。

開門的是男孩子，湊巧了，男孩子的父母有事情回老家了，家裡現在也只剩下他一個人。

女孩說：「小明哥，我有點害怕，家裡停電了，我沒有辦法寫作業了……」

男孩說：「我們這條街好像都停電了。我這裡有蠟燭，我們點著蠟燭寫作業吧？你若害怕，我去你家一起寫作業？」

女孩子輕輕點了點頭，說：「謝謝小明哥。」

……

女孩的家。客廳有一張破舊的長條桌子。兩根蠟燭被點燃，一根放在女孩左前方，一根放在男孩左前方，男孩和女孩對面坐著學習。

燭光把客廳打造的朦朧而唯美，燭光下女孩子顯得那麼美麗，她白凈的面頰就像溫潤的美玉，閃著聖潔的光澤。她安靜學習的樣子是那樣動人，紅潤的嘴唇像兩片鮮嫩的花瓣，她嘴角微微上揚。

男孩子怦然心動。

長條桌，面對面，兩人離得較近。男孩子下意識地伸出食指，在女孩子的唇間輕輕一抹……

這輕輕一抹，似接觸非接觸，女孩子的嘴唇被觸摸得痒痒的麻麻的，倏地一下，女孩兒羞紅了面頰，整張臉變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她抬起頭，壓抑隱藏起自己的嬌羞，她的眼神里有些慍怒，如水的雙目使勁瞪了男孩子一眼。

男孩嚇得心臟咚咚咚地跳。他抓起書來胡亂塞進書包，拎著書包倉惶倉惶而逃……

男孩子害臊了。

……

時光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女孩後來跟隨父母搬到了另外一個城市。之後，便再沒了男孩子的消息。

……

後來，女孩子談了六段不長不短的戀愛，卻再也沒有遇到那種被電擊過的感覺，那似接觸非接觸的唇間一抹，那痒痒的麻酥酥的感覺，再不曾出現過……

現在的社會，似乎成了一個速食的年代。第一天見面，第二天就有可能上床了。不到幾天，有可能又分了。一些最純美的感情，似乎已經很少見了。

今晚，母親又在女孩身後叨叨了，還拿出厚厚的一沓子照片，說哪個小夥子的經濟條件家庭條件與女孩匹配，等等。

……

女孩關上卧室的門，把母親的叨叨聲擋在了外面，她想安靜一會兒……

女孩找出蠟燭來，點燃。又把電燈關閉。房間內立刻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有風透過紗窗吹進來，燭影搖曳……

今晚，她是如此想念那個男孩子，想念他那衝動之下的唇間一抹……

那個男孩，他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