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安喜夜
當謝汐兒知道時,已是五天後,更是年節前一天,俗稱安喜夜。
這一夜,所有人都要歸家,朝臣也會提前回去。
若這天不歸,很不吉利,除非身處千裡外,不得已回不去。
謝汐兒一早就開始忙,只因她前兩天收到信,打開后竟是阿姐寫來。
信中言明,要和她一起過安喜夜,叫她準備一下。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阿姐死了,誰曾想還活著,趙家,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渴望的親情,又回來了。
即便父母不在,兄長也都不在了,可她有阿姐。
只要趙家有其他人在,哪怕就一個,她都有娘家。
謝汐兒很高興,高興的忘乎所以,有時候臨近子時都在忙。
寧世遠能感受到那種歡喜,他沒有打擾,她在忙,他也沒有幫忙。
他知道,她很享受這種忙碌。
午時一過,謝汐兒就開始編織花環,以梅花,還有北燕的一種紫草。
不是東齊的規矩,而是趙家。
她記得阿姐的母親,也就是趙夫人很喜歡花環,每次到安喜夜,姐妹們三五成群,圍在暖爐邊編織。
每人都有一頂,是趙夫人娘家的習俗,戴上花環,幸福綿延下去。
這一天,她給很多人編織了,不止阿姐,還有宇文青禾,蠻蠻。
檀歌前幾天回雲州了,即便婚約定下,她也不能在齊京太久,何況是年節,一家人團聚的日子。
即便如此,謝汐兒也為檀歌準備了。
她在外屋編織,寧世遠瞧著,冷不丁來一句。
「沒我的份?」
一聽這話,謝汐兒忍不住笑了,「你一個大男人,要什麼?」
「只要是你編的,我都喜歡,無所謂男女。誰說男人不能有了?」
寧世遠說的一本正經,謝汐兒瞧他好幾次,當真了。
「我給你編了,今晚你要戴。」
花環一旦有了,就要戴,否則不吉利。
寧世遠想了片刻,來了一句,「你編五個。」
剎那,謝汐兒愣住,為什麼是五個?
「除了你,還有誰?」
謝汐兒不會以為,其他男人也有這種癖好,這玩意,是女子戴的。
「你只管編,累不累,需要我幫忙么?」
話這樣說,但寧世遠捧起一本兵書,很顯然,他幫忙也不會。
謝汐兒搖頭,「心細活,你不會,我自己來。」
她很好奇,另外四個花環要給誰帶?
現在不問,等到晚上,她會知道。
暖爐緩緩燃燒中,謝汐兒歡喜的編著,寧世遠捧著兵書,但時不時瞧她一眼,唇略略揚起,笑意滿滿。
而這時,侯府大小兩個廚房,早已忙的底朝天,就連暗衛都進來幫忙了。
不止有齊京菜,更有關外的。夜色降臨薄晚時分,一輛普通青木馬車停在侯府僻靜角落。
沒人知道裡面是誰,不一會,一名高挺男子下來,隨即而下的,是一名素衣女子。
她沒有戴輕紗,而是穿著粉衣,遠遠一瞧,氣韻渾然天成,臉上的疤痕也不影響。
此番會面籌備已久,至少在寧世遠那,是如此。
周遭布置嚴密,宇文厲再多人手,也插不進來。
侯府外庭也很安靜,直到內院,喜慶洋洋,紅燭燈籠漫天,銀鈴掛在梅花樹上,叮噹作響。
趙青蘿進了府門,謝汐兒早已等候。
在這裡,她可以無所顧忌,她飛快上前,一把摟住她,「阿姐。」
趙青蘿順勢挽住她,唇邊泛著深深笑意,「你這孩子。」
一旁的厲風見了,這是阿蘿第一次這麼笑,家人對她而言,最重要。
其重要性,早已超過他。
不知為何,他看謝汐兒不舒服起來,似乎打翻醋罈一般。
謝汐兒察覺他神色不對,她沒想到北燕暴君也會來,她一把拉過趙青蘿,像在保護一般。
厲風沒和她計較,視線一轉看向寧世遠,以北燕禮節拱手示意。
強者之間,只需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就知彼此心思。
寧世遠擺手,示意眾人去內院,菜肴都安排好了。
侯府內院,守衛更森嚴。
內庭,宇文青禾早已等的不耐煩,終於,她聽到了動靜,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真的是青蘿!
她很激動,即便她和趙青蘿不是很熟,可她照舊挽住手,「青蘿,你回來了。」
兩人名字里都有一個青字,或許因為如此,又或許,宇文青禾和姑母關係好,趙青蘿也覺得親切。
「青禾,我回來了。」
她緩緩一笑,就像冬日最動人的花。
幾人坐下,菜肴依次端上,這時候,趙青蘿發現一旁花環。
瞬間,她眸光涌動,觸及回憶,她想到了母親。
「阿姐,等吃完飯,放鞭炮時咱們戴。」
趙青蘿直接點頭了,之後看著謝汐兒的手,「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這雙手也靈巧了,我記得你的編織,最丑了。」
姐妹間,自然互相揭短,也不會計較。
「這次我編的很好,等會你仔細瞧。」
謝汐兒驕傲的說著,然後連連替趙青蘿夾菜,「這是關外菜,你嘗嘗。」
旋即,她扭頭對著宇文青禾,「都是自己人,你自己夾啊!」
今夜的謝汐兒和平時不一樣,特別歡快,寧世遠在她身上看到以前的樣子。
天真爛漫,就像一塊潔白玉石。
厲風看趙青蘿的眼神,也是如此。
只有宇文青禾最明白,看到北燕暴君時,她很訝異,之後看他眼神,她懂了。
青蘿能活到現在,更能坐到宰相,和暴君脫不了干係。
或許,暴君自願替她報仇。
當然,東齊百姓口中的暴君,真實性情未必如此。
宇文青禾很高興,好朋友幸福,是她最大的安慰。
希望她們一直如此,希望日子一直這般,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真。
宇文青禾靜靜想著,卻在這時,趙青蘿看著她。
「要不要和我去北燕?在那不像東齊,女子受束縛。」
言下之意,哪怕和離,照樣受歡迎。
厲風聽出趙青蘿的意思,旋即笑了,「本君替你賜婚,誰敢不從?只要你看得上。」
霸道和暴戾,一句話就體現了出來。
宇文青禾懵了,姐妹重逢,怎麼話題扯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