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擊鼓的女子

第十四章 擊鼓的女子

阮小東說完沙浪的故事,心中不由地傷感起來。他為他師兄的出走而傷感,為他那可親的師姐的香消玉殞而傷感,也為自己這兩年拼死拼活,最後卻依然家破人亡而傷感。一樁樁的前塵往事,讓這位一等一的殺手在自己殺手生涯的巔峰時期,卻斷了在此行繼續拼殺的念想,更堅定了他追隨師兄從軍的想法。

阮小東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雙頰,雙眼有些微紅地看了一眼若斐,道:「我已決定去鎮西軍投奔我師兄,卻不知弟弟是何想法?」

若斐想了想,回答道:「既然你我已為兄弟,大哥要去軍中,那小弟便也去軍中!只是,弟弟我身體瘦弱,且不會武,不知到了軍中,能有何作為?」

阮小東笑道:「弟弟倒不用擔心這些,一來有大哥我罩著,你在軍中也不會受了委屈,二來,你年紀尚小,從頭學習武藝倒也不遲。待到了軍中,哥哥我便從頭教你武藝。如此可好?」

若斐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

二人言罷,互視一眼,哈哈大笑一番,而後便攜手西去,直奔邊關!

其實若斐也要去軍中的真正原因卻是,他初到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都不了解,如今有這麼一位大哥帶著,便可讓自己少了許多麻煩。至於真正若斐家中那位爺爺和阿姐,他雖在記憶中有此信息,但作為修遠,他卻並不熟悉,故而也不想打擾那兩位親人。

其實若斐想的並不對。他和爺爺、阿姐不熟,但爺爺、阿姐和他很熟。他怕打擾親人,但既是親人,親人何時怕過打擾?

就在若斐跟隨阮小東奔向邊關的時候,在凃北縣的縣城中、周邊的鄉野間,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子正緊抿著那有些倔強的小嘴,正四處風塵僕僕地去尋找一位名叫若斐的呆傻兒。

何止只是這一位女子在尋找若斐?在凃北縣的縣衙里,一位一身錦衣打扮的武士正端坐在縣令龐德海的面前。

那武士表情嚴肅,一身殺氣,冷聲地問道:「你確定那傻兒真的死了?」

龐德海賠笑道:「這位大人,你剛才也去我那牢房看了,那日夜晚,確是著了火。而這場大火也將我這牢中的幾名犯人給燒死了。至於你說的那位名叫若斐的傻兒,也確實就在這幾名被燒死的犯人名單中。大人你是龍城來的,再給我二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欺騙大人您啊。」

那武士看了龐德海一眼,冷笑一聲,道:「諒你也不敢!既如此,那就將那傻兒的屍首交給我吧。」

龐德海連連點頭答應,而後喚來兩名衙役,從那停屍房裡抬出了一具幾乎燒成焦炭的屍體。而看那屍體個頭,確實和若斐的體型差不多。

看著那名錦衣武士帶著幾名手下,將那屍體隨意地塞進了一個麻袋裡,並扔到一輛馬車裡帶走後,龐德海暗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中不由地慶幸起來。

多虧那天晚上牢中放火的時候,被若斐回後院尋物給耽誤了幾分鐘,也就是這一耽誤,便真的給燒死了幾名犯人。正是因為有那幾名犯人的屍首,他今日才算是交掉了差。

他當初放走若斐、阮小東,也是一時心中起了憐憫之意,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放走的那位殺了葛胖子的瘦弱少年,竟是龍城的某位貴人要的人!

龐德海雖看著憨厚,但其實很是精明,別的不說,單是那前來要人的錦衣武士,他一眼便知,那是大內武士,是專門保衛塗龍王室家人的專職武裝。

對於龐德海來說,如果一開始他就知道他放走的這小子竟是龍城的某位貴人要的,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給放了。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放了,如今才來要人,他卻又萬萬不能說是自己放了,於是這才來一個偷梁換柱,用一具牢中其他犯人的屍體來頂替。這才算是矇混過了關。

只是,讓龐德海有所疑惑的是,那錦衣武士口口聲聲稱那位少年為傻子,可是他觀那少年言行,卻並不傻啊。

龐德海見錦衣武士走遠,趕忙將幾名知道他偷梁換柱事情的衙役、牢頭叫到大堂,千叮嚀,萬囑咐,大家一定要全部一個口徑,咬死一個事情,那就是:那名叫若斐的小子,是被燒死在了牢中!

就在龐德海統一口徑的時候,突然,那縣衙門外想起了擊鼓聲!

鳴冤擊鼓!這也是這個世界官方的規矩。

龐德海聽到那擊鼓聲,便知有人來申冤報案,於是他揉了揉太陽穴,清醒一下自己有些發脹的腦袋,而後便向身邊的衙役們命令道:「帶那擊鼓之人上堂!」

衙役得令,紛紛行動起來,帶人的帶人,升堂的升堂。

很快,一位年輕女子便被帶上堂來。

這女子,一雙杏眼,面目清秀,雖身著布衣,但卻乾淨利落,特別是那一張緊抿著的小嘴,透著一股子倔強。

龐德海見帶上來的竟是位年輕女子,心中好奇,於是便程序化地拍了一下擊堂木,厲聲問道:「這位小女子,不知你有何冤屈?為何擊鼓?快快如實道來!」

那女子向堂上的龐德海行了一禮,而後說道:「縣令大人,小女子今日擊鼓,不為別的,卻是我家中弟弟已失蹤數日,我也尋了數日,卻依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才萬般無奈之下,擊鼓鳴冤,還望大人體諒小女子的委屈,派這衙中諸位差爺,幫小女子尋得我那可憐弟弟的下落。」

那女子說的委屈,言語間,竟不由地哽咽哭泣起來,真的是梨花帶雨,縱使這一堂的糙老爺們,竟也都不由地心中生出了惻隱之心。

龐德海聽罷那女子的述說,便又問道:「既是令弟失蹤,那本縣令確也該幫你尋回。只不知,你那弟弟姓甚名甚,如何長相?」

龐德海頓了一下,又道:「你又姓甚名甚?家住何方?」

那女子聞言,忙回答道:「小女子姓若,名霖,乃是本縣城人士。我那弟弟叫若斐,年方十五,是一位呆傻兒。」

什麼?又是若斐?又是那個呆傻兒?龐德海心中一驚。

眼前的這位女子姓若,他的弟弟自然也姓若。而龍城那尋找若斐的貴人似乎就是塗龍王室的人,凃龍王室姓若,他應該也姓若。姓若的某位貴人在尋找一位姓若的傻兒,且似乎還是要那傻兒的命。這,這中間似乎有什麼不可公開的秘密,額,還應該是王室家的秘密。

龐德海的大腦飛速運轉,一瞬間便想到了問題的核心所在。

想到此,龐德海心中不由地暗暗埋怨起那已死的葛騰飛來。這老雜碎,竟沾染上這王室的密事,這一不小心,竟還把我龐德海給攪了進去。

平心而論,這凃北縣縣令龐德海倒不是個壞人,只是他天性謹慎,素以明哲保身為座右銘,從不願去沾染那隱秘的王室家事。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那日的一時糊塗,發了善心,放了那若斐,卻竟是一不小心攪進了這王室家事。

可是心中再埋怨,眼下這事兒也得處理。龐德海瞟了一眼身旁的衙役,而後溫聲向若霖說道:「你說的你的弟弟,本縣令倒是想起一樁事來。前幾日我那大牢著火,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若霖點了點頭,道:「小女子確實聽說過。」

龐德海又道:「在大牢著火的那天晚上,燒死了幾名犯人。而這犯人中,便有一名是叫若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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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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