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變

第四章 驚變

到了那年的冬月間,頭一日沈曠他們一家人剛給沈筠過完十二歲生辰,第二天就有內侍來宣了蜀帝口諭,說請他一家入宮赴宴,還特別提及,一定要帶上卿卿。

他一家人聽了,心中五味雜陳,當著沈筠卻不敢表露分毫,只對她道,帶她進宮去見見世面。沈筠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自然十分雀躍,待進了禁宮,她還在對走在身邊的長松小聲驚嘆:「這宮牆,可真高啊。」長松他們聽了,心中俱是一痛,可憐的卿卿,怕是過不了幾年,便要被圍困在這高牆之內,荒度餘生了。

待見了曹禪,沈筠便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因此對皇宮這個地方,感覺更是十分不好起來,偏偏席間她衣襟上還被個小宮娥失手灑了些菜湯,弄得她很是尷尬,不得已,只好到偏殿更換。

誰知她剛剛在屏風后換好衣裙,便聽到外面開門的聲音,繼而又是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那動靜倒不像剛剛出去的那個宮娥,因此探頭往外一看,見是曹禪,心中登時有些慌亂,忙俯伏在地道:「陛下。」

那曹禪見了,笑眯眯過來將她扶起道:「卿卿不必如此多禮。」

沈筠心想,我跟你很熟嗎?你就這樣叫我。因此將手抽了回來握在身前,退開一步,低頭不語。

曹禪倒是不以為意,反倒將攏在袖中的一柄玉如意拿了出來,遞到她面前道:「卿卿,初次見面,也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柄如意,你拿著玩兒吧。」

沈筠抬眼看了看那如意,實在不想去接,便又跪下道:「臣女鄙陋,不敢領受。」

那曹禪便又眯著眼睛笑了,一面過來拉她起來,一面將那如意往她手裡塞,沈筠自然不敢要,二人正拉扯間,就聽門外有宮娥和內侍們驚呼道:「小沈將軍,您幹什麼,陛下在裡面呢。」話音未落,長松一邊道:「都給我起開。」一邊推門進來了,見此情景,更是火冒三丈,也不行禮,沉著臉拉起沈筠就往外走,那內侍看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小...沈長松...陛...陛下面前,怎可...怎可如此無禮。」

沈長松卻也不理他們,帶著沈筠徑自走了,沒想到曹禪卻也不惱,把玩著手中那柄沒能送出去的玉如意,眯著眼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早晚是一家人嘛,到時候,朕還得叫他一聲大舅哥呢。」

卻說長松拉著沈筠,一路便往宮外走,沈筠不知他為何那樣生氣,也不敢言語,待走到皇宮側門,卻差點撞上一輛板車。

那板車原本被個內侍推著,他一看長松他們的衣冠,便知衝撞了貴人,忙停了車,跪下告罪,誰知他這一停,那車失去平衡,便傾倒了,從車上滾下一大坨血呼呼的東西,二人定睛看時,才見是個被打得不成樣子的女屍,長松忙用手捂住沈筠的眼睛,厲聲道:「還不快收拾了。」

沈筠早已看得清楚,因此使勁扳開了長松的手,驚懼道:「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那內侍一邊哆哆嗦嗦收拾著那屍體,一邊結結巴巴解釋道:「稟貴人,這是馮婕妤,因今日衝撞了息夫人,被下令褫衣廷杖二百,這不還沒挨到一百,便已氣絕了...」

長松聽到此處,見沈筠渾身發顫,像是有些站不穩的樣子,沉聲道:「別說了。」言畢將她背在背上,柔聲撫慰她道:「卿卿,別怕,哥哥在呢。」

儘管如此,沈筠回去當夜就發起高熱,之後夜夜夢魘,拖拖拉拉病了好長一段日子,急得全家人又是請郎中,又是找巫醫,蜀帝也趕忙派了御醫來天天將她守著。等她好容易康復了,偽朝也開始在劍門關外不斷挑釁,沈曠父子不得已,只得率軍馳援,人人都道后蜀政權已是風雨飄搖,連魏文翁的弟子們,也陸陸續續被家裡接走了,那曹禪便也慌了,多次秘密修書試探沈曠,想要儘快迎立沈筠主饋中宮,卻都被沈曠婉拒了,只道她還年幼,恐不能好好侍奉皇帝,又道迎立之事,可等他凱旋之後再作商議,曹禪雖心急,卻想到戰事還要倚仗他們父子,便也不敢做得太過。

卻說鍾老夫人自沈筠康復后,也不再讓她學理家處世了,每每只與她講些歷代後宮爭鬥之事,又給她分解如何避開那些不堪的東西。聽得沈筠又驚又疑,心道他們到底什麼意思,難道真是打算把我送到那可怕的高牆之內嗎?

鍾老夫人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有一日便拉了她的手道:「卿卿,有些事情,是命運使然,我們沒得選,但你始終記住,縱然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沒到最後一刻,也絕不能輕言放棄,不管什麼時候,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尋找翻身的機會。」

見沈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才又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人道的,卻無二三,不管今後的路,多麼艱難坎坷,你都要學會苦中作樂。而且,我們家的孩子,一定不能行那些陰詭之事,要頂天立地,凡事都能道一句,問心無愧。知道嗎?」

彼時的沈筠,其實並不太明白這些話的意思,但聽了只覺得心傷,眼中便滾落下許多淚珠。

然而真正讓她心傷的,還在後面。

那之後不到一年,鍾老夫人染疾離世,魏文翁一夜白頭,數月之後便也隨她去了,彼時他的弟子們都已離開,只剩一個蘇懷瑾還留守到最後,幫著從戰場暫時歸來的沈長松和沈筠打理恩師的身後事。

待到魏文翁的七七之日過了,蘇懷瑾便也準備離開,臨行前夜,與長松促膝談心,長松問道:「懷瑾兄今後有何打算?」

蘇懷瑾道:「想去昭國看看。」

長松聽了,點點頭道:「嗯,蜀帝並非明君,偽朝那群北蠻子,更不會長久,都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據弟的愚見,最終能一統天下,定鼎中原的,恐怕也只有昭國了,況且我聽說,他們那位太子,還是個難得的完人。想必這就是所謂的眾望所歸之象吧。」

蘇懷瑾不料他如此坦率,因此也忍不住問道:「長松,你心中既都明白,為何還...」

沈長松嘆了口氣,笑道:「懷瑾兄,若連我沈家兒郎都逃了,誰還能守這一方國土?」

蘇懷瑾知道,他自有他的擔當,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卿卿呢?」

長松眼中忽現蒼茫之色,喃喃道:「卿卿...也自有她的宿命。」

蘇懷瑾皺了皺眉,「長松,我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也沒有,也不敢許諾卿卿一個多好的未來,但就現在的形勢來說,你讓她跟我走,是最好的選擇...」

不待他說完,長松便打斷了他,道:「懷瑾兄,我不是看不上你,也不是看不清這形勢,只是,卿卿她...有些事我不能明說,請見諒。」

蘇懷瑾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他也並非對沈筠多麼一往情深,只是有些愛慕她的品貌才華,又兼自以為能夠預見她的未來,所以對她十分憐惜罷了,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再堅持什麼,當夜收拾了行囊,次日一早,便買舟東渡了。

彼時沈筠和長松在渡口送他,他本來都上了船,卻還是又下來,拉著沈筠的手道:「卿卿,跟我走吧。」

沈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禁轉過頭來看身邊的長松,長松卻閉上眼,微微搖了搖頭。蘇懷瑾自嘲一笑,放開她的手,登上小舟,不復回頭。

他所不知道的是,碼頭邊的林間,蜀帝的禁衛,直到見他的船行得遠了,才將手中的窄刀插回鞘中。

長松嘆息一聲,過來牽起沈筠的手道:「回去吧。」說著就翻身上馬,將沈筠也拉到馬上,二人同乘一騎,緩緩歸家。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林間,也忽然驚起一些飛鳥,在朝霞中哀鳴。

沒過兩日,長松也要啟程回邊關了,臨行時,天上下著小雨,沈筠哭成了淚人,拉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彷彿是已經料到,他此去再無歸期。長松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撫著她細軟的髮絲,哽咽著道:「卿卿,別這樣,你不跟哥哥好好道個別嗎?」

「哥哥,不要走,不要丟下卿卿一個人。」

「卿卿,你聽哥哥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完成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守住這一方國土,守住它,也便是守住了你,你明白嗎?」

沈筠此時已哭得昏頭了,根本聽不進去他這些話,只是緊緊揪著他的衣服不撒手,他無法,只得捧著她的臉又道:「卿卿,此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但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活著,哪怕我們都不在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的。答應哥哥,答應哥哥。」

沈筠聽了,嘶喊了兩聲,伏在他胸口,悶聲應道:「好,好。」

長松聽了,便狠下心,掰開她的手,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沈筠追在他後面跑,可她那裡追得上呢?沒跑幾步便跌倒在泥濘之中。

長松的淚早已吹散在風裡,只聽到身後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哥哥」越來越遠,最後,耳邊終於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之後不久,便傳來劍門關告急的消息,可笑的是,蜀帝竟然拒絕派兵馳援,理由是他不知聽了誰的諫言,說要保留兵力,拱衛都城。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早就覺得沈曠功高震主,總疑心他有天會反,因此遲遲不敢交付所有兵力。可嘆沈氏父子,在等不到援軍的情況下還堅守了一月有餘,最後兵盡糧絕,身首異處,劍門關也隨之被趙達父子攻克。

沈筠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別數月,再見到的,會是父兄被斬下的頭顱。

彼時她得了消息,沖入軍營時,曹禪正將他們用托盤舉著,涕淚縱橫地高呼:「那趙達父子,實在可恨,竟將兩位沈將軍的頭顱斬下,在城頭高懸了三日,向我們示威,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那些軍士聽了,平日敬愛的沈將軍在身死後竟然還受此大辱,一個個都紅了眼,高喊著「殺!殺!殺!」

一般的軍士尚且如此,沈筠心境,可想而知。

那個時候,她覺得天地都沒了色彩,耳中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獃獃地望著曹禪手中的兩顆頭顱,腦子裡什麼念頭也沒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曹禪面前,怎麼接下了那個托盤,又怎麼來到他們的屍身旁,想了許久才喃喃道:「拿針線來啊...要縫上啊...」

彼時已有人遞上針線,她就真的一針一線,獨自把他們的頭,都縫到了軀體上,縫完了,她便撫著那線跡自嘲一笑,:「真難看。」

話音未落,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待她醒來時,家中已設好靈堂,她便一直跪坐在地上,麻木地對著前來致祭的人回禮,等到他們都走了,就對著父兄的棺槨獃獃落淚。

彼時曹禪讓人送來父兄的遺物,她一眼看到了那塊與她胸前所戴一樣的碧綠墜子,便將自己的那塊摘下,放到長松懷中,又將長松的那塊掛到自己脖子上,喃喃道:「哥哥,我答應過你,好好活著,一定說到做到。」

等到父兄下葬時,她卻還是哭昏了過去,再醒來,已身在禁宮之中,沒等她懵過,便有個宮娥上前對她道:「娘娘,您總算醒了,小人這就去請陛下來。」

她一聽,就更懵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正在她納悶時,曹禪來了,一來就坐到她塌邊,拉著她的手道:「卿卿,你可算醒了,太好了。」說著,又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去通知禮官,稍後就行冊封禮。」

沈筠本能地抽回手,往後縮了縮,曹禪卻笑了,眯著眼睛道:「唉,你別怕,等行過禮,你就是中宮皇后啦。」

他正說著,就聽外面有將官慌慌張張跑進來道:「陛下,不好了,皇城已經被攻破了,我們就只剩宮城這一道防線了,請容臣等護送陛下先行離開。」

曹禪聞言,渾身發顫,回頭望著沈筠道:「胡說,胡說,不是說得之可得天下嗎。都是胡說,胡說。」

眾人見他幾近瘋癲,也顧不上別的,忙拉扯著他逃了。

沈筠坐在榻上懵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忙找出身尋常衣裙穿了,也混入人群往宮外逃去。

而大昭對偽朝邊境的攻擊,也正式開始了。

此前不久,大昭皇后薄令儀病逝,趙達便覺得那是攻打蜀國的最佳時機,因而帶著長子趙雍,親率舉國之兵攻打劍門關,他自以為智計無雙,卻沒想到,還是算漏了兩點。

其一,他自認為一早收買了蜀帝身邊的饞臣,哄得那個生性多疑的蠢材不予援軍,就能迅速攻下劍門關,卻不想沈氏父子並非浪得虛名,僅靠那麼點兵力,也還能拖住他們那麼久。

其二,就是他不知蕭氏父子的心志之堅。昭國的那位皇帝,並沒有因為痛失皇后,就忽略掉這次難能可貴的機會,而是瞅准了他們的邊防空虛,迅速出擊,至於他們的那位東宮,更是了不起,披麻戴孝奔赴戰場,一連攻克他們十州之地,將邊境一舉推到淮水以北,還在陣前斬殺了偽朝兵馬大元帥鄂力亞,要不是他及時帶兵馳援,那蕭琮大有要長驅直入,問鼎中原的架勢。彼時他聽了詳細的戰報,也是心驚,蕭琮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智計,鋒芒不輸當年的冠軍侯,若再假以時日,他們這些人,在他面前還不知算個什麼。不過好在他尚且年輕,戰場經驗還稍顯不足,自己還能勉強與他周旋。

可他們這一周旋,就周旋了一二年。

其間偽帝不是沒有試過將趙達召回京都,可趙達是多狡猾的一個人,知道此去必然沒有好果子吃,至少也要治個妄動刀兵之類的莫須有罪名,便」以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名義給拒絕了,彼時舉國兵馬盡他手,偽帝也是無奈,只得任由他囂張,然而他自己心中也十分明白,這樣終非長久之計,正憂慮時,蕭琮卻突然掛出免戰牌,還設了酒宴,說要款待他們父子。

趙雍看過請帖,對他道:「爹,這昭國東宮給咱們設的,怕是鴻門宴吧。」

趙達沉吟片刻,卻失笑道:「他這是算準了,便是鴻門宴,咱們也只能歡歡喜喜地去吃席啊。」

趙雍撓了撓頭,有些不明所以。

趙達苦笑著搖了搖頭,嘆道,「這位昭國東宮,不簡單呢。」

於是到了宴席那日,他父子二人,真的輕車簡從,跑到昭國的軍營赴宴去了。

彼時蕭琮早已穿著繁複的禮服,面帶微笑,在軍營外迎候,趙達一見,便躬身拱手道:「殿下如此多禮,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蕭琮一笑,朗聲道:「迎候我大昭未來的大司馬,理當如此。」

那趙達聽了,面色變了幾變,終於還是強自鎮定地道:「殿下說笑了。」

蕭琮聽了,不置可否,只抬手作了個請的手勢,便先一步領著他們進了營帳。

眾人喝了一巡酒,趙雍見父親和蕭琮只是頻頻對飲,也不言語,便有些坐不住了,舉杯對蕭琮道:「殿下今日召外臣到底是何事?」

趙達一聽便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暗道自己這個兒子,平時看著倒挺好,可跟這位昭國東宮比起來,差的還真不是一星半點。

蕭琮微微一笑道:「本宮方才說了呀,今日是款待我大昭未來的大司馬。」

趙雍愣了一下,倏地站起身,將手按在佩劍上,沉下臉道:「殿下這是要陷我父子於不義嗎?」

蕭琮卻面不改色地又飲了口酒,才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小趙將軍這話是怎麼說的。」

趙雍氣結道:「殿下當著這麼多人作此言語,這要傳到我朝主君耳中...」

蕭琮卻笑著打斷他道:「還需要等這話傳到他耳中?你家那位主君,多疑善變不輸后蜀哀帝,二位將軍今日既來了,還怕他不起疑嗎?」

趙雍聽了,先是一愣,繼而撫掌嘆道:「唉,父親,我就說今日不該來。」

趙達卻自嘲一笑:「只怕我們自接了殿下的請帖起,那位就已經生疑了吧。或者說,殿下耐著性子跟我們周旋了這麼久,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天。」

蕭琮並不回答,只是對著他舉了一下杯,將酒飲盡。

趙達卻放下杯子,淡淡道:「只是殿下忘了,不忠之臣,向來沒有什麼好結果,但外臣卻不敢忘。所以您這一番心思,怕是白費了。」

蕭琮挑了挑眉,也放下杯子道:「官至大司馬的結果,還不夠好嗎?」

趙達哂笑一聲道:「那不過是殿下一句空話罷了。」

蕭琮勾唇一笑:「空話?將軍可知,君無戲言。」

趙達繼續哂道:「殿下算是哪門子君?」

蕭琮略略抬起一點下巴,「儲君也是君,本宮既敢許你,就一定應諾。」看著倒真有些君臨天下的氣勢。

趙達聽了,沉吟不語,蕭琮便又自斟了一杯酒,用袖子掩住喝了一口,緩緩道:「趙將軍,鄂力亞身死後,不管是按資排輩,還是論功行賞,貴國這兵馬大元帥的位置,都應該是您的吧,可結果呢,你家主君寧可把兵權交給個毛頭小子,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是漢臣,他從骨子裡就不信任你。」他說著,又嘆了一口氣,沉聲道:「趙將軍啊,你是在等你家那位給你下十二道金牌的催命符,等著風波亭中身首異處,最後妻離子散抄家滅族,還是等著我大昭舉全國之兵討伐偽朝時,落得跟后蜀沈氏一門同樣的下場?」

趙達父子聽了,登時覺得醍醐灌頂,驚出一身冷汗。

蕭琮度其神色,便知大事已成,因而又恢復了微笑,緩和了語氣:「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先前是兩位將軍明珠暗投,如今看來,正是二位棄暗投明的大好機會,二位若想明白了,本宮今日就可與你們,歃血為盟。」

他說著,抽出袖中的匕首,在掌心輕輕一劃,血水便緩緩流出,趙氏父子見了,便也都將手掌劃破,與他擊掌為誓。

回營的路上,趙雍對父親道:「爹,這昭國東宮,還真的厲害,耍這些陰謀詭計跟玩兒似的。」

「陰謀詭計?」趙達笑道,「人家耍什麼陰謀詭計了?人家光用陽謀就贏得妥妥的了。」

有了趙氏父子的臨陣倒戈,昭國軍隊便長驅直入,不到半年,便將偽朝餘孽驅逐到了北境,一年之後,大昭皇帝便順利遷都,定鼎中原,自此天下一統,萬眾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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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卿卿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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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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